樊瀾正啃著雞翅，忽然“啊”了一聲，手里的骨頭差點掉桌上：“差點忘了個事兒！”

她咽下嘴里的肉，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唐芽：“下周六班長林玥組織去青峰山玩，說是那邊新開發了條徒步路線，風景特好，還能野營看星星。班里好多人都報名了，你去不去啊？”

唐芽正給云澈擦嘴角的蛋撻渣，聞言愣了愣。青峰山她聽過，離市區不算太遠，據說山里空氣特別好。她看了眼懷里的云澈，小家伙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她，似乎對“玩”這個字很感興趣。

“去嗎？”樊瀾又追問了一句，“就兩天一夜，周日下午就回來了，不耽誤事兒的。”

唐芽心里一動，最近總待在宿舍和學校，確實該出去透透氣。她順嘴就應了下來：“好啊，去看看。”

“太好了！”樊瀾立刻掏出手機，點開班級群，手指飛快地敲著，“我這就給你報上名，剛好湊個整。”

旁邊的魘祀輕輕握住唐芽的手腕，指尖帶著微涼的溫度：“我也陪你去。”

唐芽轉頭看他，他眼神認真：“青峰山是老山，年頭久了，山里陰氣重，鬼物的磁場會比市區強得多。”他頓了頓，補充道，“到了那兒，就算是白天，我也能現身陪著你，不用擔心陽光的問題。”

唐芽心里一暖，剛想說話，就聽見他又道：“只是云澈還小，陽氣弱，白天人多眼雜，不太方便一直跟著我們。”

他看向角落里的紅鬼，紅鬼的光暈輕輕晃了晃，像是在應聲。魘祀便道：“白天我們跟大部隊活動時，讓紅鬼在暗處陪著云澈，他不會受委屈的。等晚上野營，到了只有我們自己人的時候，他再出來跟我們一起。”

紅鬼飄得更近了些，淺粉色的光暈在云澈頭頂繞了一圈，小家伙伸手想去抓，卻只撈到一把空氣，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們也去。”

景軒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他剛拿起一塊披薩，聞言抬眸看向眾人：“青峰山一帶是胡黃兩家的地盤邊緣，去看看也好。”

白靈立刻接話，嘴里還塞著披薩，含糊不清道：“就是，山里可比城里有意思多了！剛好也能幫你們搭個手，省得你們應付那些凡人還得藏著掖著。”她說著拍了拍景軒的胳膊，“對吧，木頭臉？”

景軒沒理她，卻也沒否認。

樊瀾聽得眼睛都直了：“你們……你們都要去？”她看看魘祀，又看看景軒和白靈，忽然反應過來，“也是，人多熱鬧！就是……班長只統計了班里的人，你們這算家屬嗎？”

唐芽被她逗笑了：“到時候再說吧，總能想辦法進去的。”

魘祀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眼底帶著笑意：“放心，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窗外的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把玻璃蒙上了一層薄霧。宿舍里的熱氣混著食物的香氣，把這場突如其來的出行計劃烘得暖洋洋的。云澈似乎知道要去好玩的地方，在唐芽懷里蹬著小短腿，嘴里咿咿呀呀地喊著“玩”，惹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樊瀾看著眼前這熱鬧又奇異的畫面，忽然覺得這次青峰山之行，恐怕會比想象中有意思得多。她低頭又在班級群里發了條消息，問班長能不能多帶幾個朋友，然后抬頭沖唐芽眨眨眼：“搞定，到時候咱們一行人，肯定特別壯觀！”

出發前一天，班級群里再次統計最終人數，樊瀾特意私聊了林玥，說唐芽有位家屬陪同。林玥倒是爽快，笑著回了句“沒問題，多個人多份熱鬧”，還特意叮囑大巴會在學校東門等，讓他們別遲到。

出發當天，唐芽抱著云澈在宿舍樓下等樊瀾，魘祀就站在她身側。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落在他身上竟沒激起半分異樣——想來是提前做好了準備。云澈被唐芽用小披風裹著，好奇地扒著她的肩膀往外看，小腦袋轉來轉去，像是在找什么。

唐芽低頭捏了捏他的小臉：“紅鬼在呢，別亂動。”

話音剛落，角落里仿佛有陣極輕的風掠過，紅鬼淺粉色的光暈若隱若現，在云澈頭頂輕輕蹭了蹭。小家伙立刻咯咯笑起來，伸手去夠，卻只撈到一片空氣。

樊瀾背著個巨大的登山包跑過來，看見魘祀時眼睛亮了亮：“魘祀哥也來了！這下放心了，有你在，爬山都不怕累著唐芽。”

魘祀淡淡頷首，目光始終落在唐芽身上。

這時，景軒和白靈也從旁邊的樹蔭里走出來。白靈換了身方便活動的短裝，背著個鼓鼓囊囊的包，嘴里還叼著根棒棒糖：“走了走了，再磨蹭大巴該開了。”景軒跟在她身后，背著個黑色的雙肩包，依舊是那副清冷模樣，只是路過云澈時，視線在小家伙身上頓了頓。

唐芽知道，他們倆這是打算跟紅鬼一樣，一路隱在暗處。她沖兩人點了點頭：“辛苦你們了。”

白靈擺擺手：“跟我們客氣啥，山里可比城里自在多了。”

幾人走到東門，班級的大巴已經停在路邊，林玥正站在車門口清點人數。看見唐芽，她笑著招手：“唐芽這兒呢！這位是……”

“這是我家屬，魘祀。”唐芽介紹道。

“家屬好！”林玥熱情地打招呼，又指了指車上，“快上車吧，座位隨便挑。”

魘祀扶著唐芽上了車，找了個靠窗的雙人座坐下。樊瀾緊跟著坐在他們前排，轉頭跟唐芽聊起野營要帶的東西。云澈被唐芽放在腿上，小身子扭了扭，忽然往窗外指了指，小聲喊：“哥哥……姐姐……”

唐芽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車窗外的樹影里，景軒和白靈的身影一閃而過，紅鬼的光暈也若有若無地綴在旁邊。她輕輕拍了拍云澈的背：“他們在呢，乖，我們要出發了。”

大巴緩緩啟動，載著滿車的歡聲笑語往青峰山的方向駛去。唐芽靠在窗邊，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身邊是溫熱的體溫，懷里是軟乎乎的小家伙，心里一片安寧。她知道，這場看似尋常的班級出游，其實藏著不少不尋常的陪伴——暗處有紅鬼護著云澈，有景軒和白靈留意著周遭，身側更有魘祀穩穩地陪著她。

想來，這趟山里之行，定會是段特別的經歷。

大巴在盤山公路上顛簸著，窗外的綠意越來越濃，柏油路漸漸被蜿蜒的土路取代，遠處的山影也越來越近。

唐芽懷里的云澈被晃得有些犯困，小腦袋一點一點地靠在她胸口，嘴里還嘟囔著“樹樹”。她輕輕拍著小家伙的背，抬眼看向前面正和幾個同學說笑的林玥，揚聲問道：“班長，咱們這次具體往山里哪塊走啊？有沒有個大致的目的地？”

林玥回過頭，臉上帶著輕松的笑意，陽光透過車窗落在她發梢，泛著點金芒：“沒定死呢。”她指了指窗外連綿的青山，“青峰山這片區開發了好幾條路線，咱們這次主打一個隨心所欲，走一步看一步唄。”

她頓了頓，掰著手指頭算道：“反正大家都沒課，一直到下周三才上課呢。咱們計劃在山里待兩天，下周二下午往回趕，時間充裕得很，不用急著趕路。”

后座立刻有人接話：“就是要這樣才自在！之前跟團旅游，天天被導游催著走，一點意思都沒有。”

“林玥這安排不錯，正好能好好放松放松。”

唐芽聽著，心里了然。她低頭看了眼魘祀，他正垂眸看著云澈，指尖輕輕拂過小家伙柔軟的頭發，低聲道：“這樣也好，不用趕時間，能多留意些周遭的動靜。”

云澈不知何時醒了，小手抓著唐芽的衣襟，仰起臉小聲問：“娘親，山里有小松鼠嗎？”

“可能有哦。”唐芽笑著捏捏他的臉頰，“說不定還能看到小兔子。”

“那我要跟爹爹一起抓……”小家伙話沒說完，就被魘祀輕輕捂住了嘴，他沖唐芽眨了眨眼，示意她周圍都是同學。

唐芽會意，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周圍的同學正熱烈討論著晚上野營要吃什么，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小動作——畢竟在旁人眼里，唐芽懷里空無一物，她和魘祀的低聲交談，更像是尋常情侶的親昵私語。

樊瀾從前排探過頭，手里舉著包薯片：“唐芽，你看群里沒？有人帶了卡式爐，晚上咱們可以煮火鍋！”

“這么厲害？”唐芽有些驚訝。

“那可不！”樊瀾得意地晃了晃手機，“咱們班男生就是靠譜，連食材都備好了，晚上保證讓你吃爽！”

說話間，大巴駛過一道山梁，眼前的視野豁然開朗。成片的竹林在風里搖曳，山澗的水聲隱約傳來，空氣里都帶著草木的清香。

魘祀的目光掃過車窗外掠過的密林，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深邃：“快到地方了。”

唐芽心里微微一凜，下意識抱緊了懷里的云澈。她知道，真正的“行程”，恐怕從這里才要開始。

大巴停在山腳下的一片平地上時，天色已經擦黑，遠處的山影被暮色染成深黛色，只有頭頂的天空還留著一抹淡紫。車門打開的瞬間，帶著濕意的山風涌進來，混著草木和泥土的氣息，吹散了車廂里的悶熱。

“下車嘍！”林玥率先跳下去，回頭招呼大家，“前面三百米有片空地，今晚就在那兒扎營！”

男生們立刻響應，七手八腳地往下搬東西——折疊帳篷、防潮墊、卡式爐、大包的食材堆了一地，還有人扛著兩箱礦泉水，腳步輕快得不像剛坐了倆小時車。女生們則三三兩兩地挎著包下來，手里大多拎著鼓鼓的零食袋，笑著往林玥指的方向走。

唐芽被魘祀扶著下車，懷里的云澈已經醒了，小腦袋在她頸窩里蹭了蹭，小聲問：“娘親，到了嗎？”

“到啦。”唐芽輕聲應著，目光掃過四周。暮色里，景軒和白靈的身影就隱在不遠處的樹后，紅鬼淺粉色的光暈也若有若無地綴在旁邊，顯然一直跟著。

“這邊這邊！”前面傳來男生的吆喝聲。唐芽跟著人群走了沒幾步，就看見一片開闊的空地，月光已經爬上來，剛好照亮地面的碎石和短草。幾個男生已經手腳麻利地支起了帳篷骨架，帆布被風掀起邊角，發出嘩啦的聲響。

“唐芽，這邊坐！”樊瀾抱著個零食桶沖她招手，身邊已經圍了幾個女生，正把薯片、果凍、巧克力往鋪開的野餐墊上擺。

唐芽剛坐下，就見男生們分工明確：有人繼續搭帳篷，二十幾架帳篷很快在空地上連成一片；有人去附近的小溪邊打水，回來時褲腳沾了泥也不在意；還有人蹲在火堆旁生火，干樹枝被點燃的瞬間，竄起的火苗映亮了幾張年輕的臉。

“咱們班男生也太給力了吧！”一個女生咬著棒棒糖感嘆，“我本來以為要啃面包呢，沒想到還能搞火鍋。”

“那必須的，”樊瀾拍了拍胸脯，“上次露營課練的本事，終于有地方使了！”她說著往唐芽手里塞了袋餅干，“你家那位呢？”

唐芽抬頭，看見魘祀正站在不遠處，幫一個男生扶著帳篷桿。男生似乎在跟他道謝，他只是淡淡頷首，目光卻時不時飄向她這邊。聽見樊瀾的話，他恰好轉過頭，對上唐芽的視線，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

“在幫忙呢。”唐芽心里暖融融的，低頭看了眼懷里的云澈。小家伙正睜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火堆旁說笑的人群，小手指著跳動的火苗，小聲跟唐芽說：“像爹爹的靈力。”

唐芽被他逗笑，剛想回應，就聽見那邊有人喊：“火鍋底料煮上啦！誰來幫忙洗菜？”

女生們笑著涌過去，男生們則圍在火堆旁，聊起了游戲和球賽。月光灑在空地上，帳篷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零食袋窸窸窣窣的聲響、此起彼伏的笑鬧聲、柴火噼啪的燃燒聲混在一起，裹著山間清冽的空氣，透著股鮮活又熱鬧的青春氣。

魘祀不知何時走了回來，在唐芽身邊坐下，伸手幫她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頭發：“冷嗎？”

“不冷。”唐芽搖搖頭，往他身邊靠了靠，“這里挺好的。”

云澈在她懷里打了個哈欠，小腦袋往魘祀那邊湊了湊。魘祀伸出手，輕輕覆在小家伙背上，指尖的靈力化作一層暖意，裹住了他。

遠處的樹影里，紅鬼的光暈安靜地亮著，景軒和白靈的身影隱在暗處，像是兩道沉默的屏障。而空地上，年輕的笑聲還在繼續，火光跳躍著，把每個人的臉都映得格外明亮。唐芽看著眼前的一切，忽然覺得，就算藏著那些不尋常的秘密，此刻的溫暖和熱鬧，也是真真切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