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她沒爭番位,卻搶了劇本
- 穿成娛樂圈大小姐
- 云煙蘭
- 3978字
- 2025-08-23 08:00:00
片場的氣氛在一瞬間凝滯。
女三號的扮演者,一個剛出道不久的新人,正對著鏡頭,用一種近乎哀戚的語調念出臺詞:“求求您,只要您能放過他,我愿為您做牛做馬,永世為奴。”
監視器后,導演微微點頭,似乎對這種柔弱無助的破碎感十分滿意。
那燈光打在她臉上泛出一層薄薄的油光,耳麥里傳來他低沉的“再走一條”,聲音帶著幾分慵懶的贊許。
但沈昭昭的眉頭,卻在聽見第一個字時就已緊緊鎖死。
她手中的劇本被指尖捏得泛起褶皺,紙頁邊緣在指腹下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那一行墨字,此刻看來無比刺耳,像一根冰冷的針扎進她的眼底。
空氣里彌漫著攝影燈散發出的微熱,混著地面未干的灑水痕跡蒸騰起的潮濕土腥味,她卻只覺一股寒意從脊背爬升。
“卡!”
一聲清冷的斷喝,不大,卻如刀鋒劃過寂靜,讓全場側目。
場記手中的板子僵在半空,“啪”地一聲輕響落回掌心。
導演不滿地抬起頭,正要發作,卻對上了沈昭昭那雙沉靜如水的眼眸。
那眼神里沒有挑釁,只有不解和純粹的探究,反而讓他把斥責的話堵在了喉嚨里,只化作一聲短促的呼氣,吹動了面前的劇本紙頁。
沈昭昭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徑直走向編劇周硯。
她將劇本翻到那一頁,指尖重重壓在那句臺詞上,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清晰,像冰珠落玉盤:“周老師,這個角色的前史設定,是北境赫赫有名的拓跋部族長之女,族破被俘,淪為官妓。她親眼看著父兄被斬于陣前,靠著飲雪吞冰才活下來。這樣的人,會為了一個只見過幾面的男主下跪求饒,說出‘永世為奴’的話?”
周硯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和無奈,他扶了扶眼鏡,鏡片后的目光躲閃了一下,苦笑道:“沈老師,我懂你的意思。原稿不是這樣的,但……平臺方有硬性要求,說是要對劇中的女性角色進行‘柔化處理’,增加她們的‘包容性’和‘為愛犧牲’的特質,這樣才符合主流市場。”
“主流市場?”沈昭昭重復著這四個字,眼底掠過一絲冷峭的譏諷,唇角微揚,卻無笑意,“所以主流市場就是讓一個心中燃著復國烈火的亡國公主,變成一個戀愛腦的丫鬟?”
周硯無言以對,只能報以一個更深的苦笑,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筆帽,發出輕微的“咔噠”聲。
沈昭昭沉默了片刻。
她沒有再與周硯爭辯,只是平靜地收回劇本,紙頁在手中發出一聲輕響,像一聲嘆息。
她對導演說了句“抱歉,打擾了”,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忽視的重量,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區。
劇組的人見她不再多言,以為這陣風波就此揭過,各自松了口氣,場務低聲交談的嗡嗡聲重新在空氣中浮動。
然而,他們都低估了沈昭昭。
她不是來適應規則的,她是來創造規則的。
當晚,拍攝結束后,劇組下榻的酒店會議室燈火通明。
除了幾位主演,幾乎所有的配角演員都被沈昭昭召集于此。
眾人坐在略顯陳舊的會議椅上,皮面微涼,有人搓著手,有人低頭盯著膝蓋上的劇本,心中忐忑,不知這位新晉影后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老秦,劇組里負責道具的老場務,也是沈昭昭父親當年的警衛員。
他不放心,特意泡了一壺熱茶端進去,想看看情況。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沈昭昭清越的聲音從門縫里傳出來,帶著一種穿透力,像山間清泉擊石:“今天女三號那場戲,大家怎么看?”
短暫的沉默后,有人小聲說:“平臺要的,沒辦法……”聲音輕得幾乎被空調的嗡鳴吞沒。
“是沒辦法,還是我們從沒想過去找辦法?”沈昭昭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像戰鼓擂響,“我今天把各位請來,不是要聲討誰。我只想問一句,你們甘心嗎?你們拿到的角色,哪怕只有幾場戲,幾句臺詞,背后是不是也有一段完整的人生?是不是也該有他的喜怒哀樂,他的風骨和信仰?”
她環視一周,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臉——有人低頭,有人眼眶微紅,有人攥緊了手中的筆。
“我不只要演好我的戲,我還要讓你們的戲,不被這可笑的‘柔化處理’寫成一塊模糊的背景板。你們的每一個角色,都應該是有血有肉的人!”
老秦端著茶壺的手微微一頓,壺嘴飄出的熱氣撲上他的老花鏡,模糊了視線。
他渾濁的老眼里,竟泛起了一層熱浪。
他仿佛又看到了當年在軍帳中,那個面對沙盤、意氣風發的小將軍,站在地圖前,聲音如鐵:“一兵一卒,皆有姓名。”
三天后,一條名為“沈昭昭帶演員集體改劇本”的詞條,在沒有任何預熱的情況下,悄然登上了熱搜榜。
隨之引爆全網的,是沈昭昭工作室放出的一段會議錄音。
錄音里,她的聲音冷靜而專業,逐條分析著女三號角色的行為動機:“她為什么不能跪?因為她是戰俘,不是奴隸。奴隸的膝蓋是軟的,因為已經沒了念想。但戰俘的膝蓋是硬的,因為她心中還裝著覆滅的家國,還飄揚著一面看不見的旗。跪下,就等于那面旗倒了。這出自《孫子兵法·九地篇》的道理——‘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她要的是生機,不是茍活。”
錄音的最后,是滿場壓抑不住的掌聲,夾雜著幾聲哽咽,像暴雨前的雷鳴。
周硯在自己的公寓里,將這段錄音反復聽了三遍。
窗外的城市燈火如星河倒懸,映在他濕潤的眼角。
最后,他關掉手機,眼眶竟有些濕潤。
他打開電腦,將劇本原稿調出,指尖在鍵盤上敲擊,發出清脆的“嗒嗒”聲,像戰鼓漸起。
連夜修訂,第二天一早便提交給了導演組。
在郵件的末尾,他附上了一句鄭重的話:“我建議,在劇組內部設立‘演員共創委員會’,讓最懂角色的人,參與到創作中來。”
導演組內部炸開了鍋,幾個副導演拍著桌子表示反對:“簡直是胡鬧!演員還想干涉編劇和導演的創作?以后這戲還怎么拍!”木桌震得茶杯嗡嗡作響,水波輕晃。
正當爭執不下時,制片人的手機響了。
電話那頭,是顧氏娛樂法務部的負責人,語氣官方而強硬:“我司總裁辦剛剛發來通知,若《鳳鳴臺》劇組愿意試行‘創作共治’模式,顧氏傳媒將在原有的基礎上,追加三千萬的宣發資源。”
一錘定音。
當天下午,劇組在最大的會議室里,召開了史上第一次“角色聽證會”。
沈昭昭沒有坐在演員區,而是被眾人推到了會議長桌的正中央。
她一身簡單的休閑裝,神情肅然,背脊挺得筆直,真有幾分當年在軍中議事的風采。
會議進行得很順利,直到女四號的扮演者,一個性格怯懦的小姑娘,紅著眼圈小聲說:“昭昭姐,制片方說我的角色支線太復雜,影響主線,要把我最重要的三場戲都刪掉……”
話音未落,沈昭昭直接拿起了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面,撥通了平臺那位制片人的電話,并且按下了免提。
“張制片,你好,我是沈昭昭。”
對方便宜沒料到她會直接打來,語氣有些敷衍:“沈老師啊,有事嗎?我這正開會呢。”
“不耽誤你。”沈昭昭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像冬夜的風,“我就是想通知你一聲,你刪掉女四號的三場戲,從明天開始,我會在我的每一次直播里,講三遍‘《鳳鳴臺》的資方,害怕女性角色有腦子’。你刪她幾場,我就講幾遍,直到戲拍完。”
電話那頭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電流的微響在空氣中低鳴。
幾秒鐘后,張制片幾乎是咬著牙說:“沈老師,你這是威脅!”
“不,”沈昭昭淡淡道,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聲音如冰,“我只是在幫你做宣傳。”
“……劇本的事,好商量,好商量!我馬上讓編劇把那幾場戲加回去!”對方迅速妥協了。
電話掛斷,滿室寂靜,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激動地拍桌而起。
老秦站在會場門外,聽得熱血沸沸。
他轉過頭,對身邊一個剛入行的場務小弟說,聲音里帶著無比的驕傲:“看見沒?咱們昭姐,不是明星,是將軍。”
在《鳳鳴臺》劇組這邊因沈昭昭的果敢行動而氣氛熱烈的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顧氏集團頂層辦公室,顧時宴正看著助理傳來的“角色聽證會”現場視頻。
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燈火如星河鋪展,玻璃映出他沉靜的側臉。
當聽到沈昭昭那句“我只是在幫你做宣傳”時,他嘴角的弧度不自覺地微微揚起,像冰面裂開一道微光。
他關掉視頻,對身旁的首席法律顧問老周說:“擬一份‘藝人創作權保障協議’的范本出來,下周推給行業協會,倡議全行業推廣。”
老周一驚:“顧總,這……這會嚴重動搖導演和制片方的核心權威,阻力會非常大。”
顧時宴轉過身,望向窗外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語氣淡然卻不容置喙:“真正的權威,從不懼怕被質疑。”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時空,落在了那個此刻正攪動風云的身影上,低聲自語:“她要的不是番位,是規則。”
成功為女四號爭取到戲份后,沈昭昭并未沉浸在勝利的余波中。
她清楚,這不過是漫長戰役的第一槍。
她需要更安靜的空間,去梳理接下來的每一步。
于是,她獨自來到片場的臨時倉庫。
當晚,片場的臨時倉庫里,只亮著一盞昏黃的臺燈。
燈光在水泥地上投出她孤瘦的影子,像一桿筆直的槍。
沈昭昭披著一件舊外套,肩頭還帶著外面夜風的涼意,正專注地看著修改后的劇本。
紙頁翻動時發出“簌簌”的輕響,像風吹過枯葉。
陸知行端著一杯熱奶茶走進來,杯壁溫熱,霧氣裊裊,他輕手輕腳地放在她手邊:“昭姐,周硯老師剛發來消息,平臺已經正式同意女三號的戲份重拍,臺詞完全按照你改的版本來。”
“嗯。”她頭也不抬地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抬起頭,看向陸知行,像是隨口一問:“你說,他們為什么總以為,女人聚在一起,能爭的只有男人和番位?”
她合上手中的劇本,封面上,原先的劇名下,多了一行手寫的小字——《鳳鳴臺·昭光修訂版》。
“我要讓他們知道——”她的聲音在寂靜的倉庫里回響,帶著一種淬煉過的鋒芒,“女人,也能定劇本。”
話音落下,她吹滅了臺燈。
月光從倉庫高處的窗戶傾瀉而下,恰好灑在桌面的劇本上,像一紙無聲的戰書,冰冷而決絕。
與此同時,一間奢華的公寓里,沈清和死死地盯著平板電腦上的監控畫面。
畫面中,是沈昭昭吹滅臺燈后,被月光籠罩的剪影。
她手中的平板邊緣被捏得咯吱作響,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抖,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攫住了她的心臟,像毒藤纏繞。
“她沒有去爭權奪利,卻……卻奪走了人心……”沈清和喃喃自語,聲音里滿是顫栗,“這比直接封殺她,要可怕一萬倍。”
風暴,似乎在這一夜的平靜中暫時停歇。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一場針對沈昭昭,也針對整個《鳳鳴臺》劇組的、更加陰險的算計,已在暗中悄然布下。
《鳳鳴臺》開拍第五天,天剛蒙蒙亮,還在布置晨戲場景的場務組,突然接到了上頭傳來的一份緊急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