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心機#
#所謂實力派,不過是更會演#
兩個帶著濃重惡意和嘲諷的詞條,如同兩把淬毒的尖刀,在深夜瞬間刺穿了平靜的互聯網,直沖熱搜榜首。
輿論的烈火,在無數營銷號的添柴加薪下,燒得比白日更旺,火舌舔舐著每一個刷屏的指尖,灼燙著每一雙熬夜盯榜的眼睛。
視頻里,沈昭昭在試鏡走廊的側臉被鏡頭精準捕捉。
光影如刀,冷冽地勾勒出她高挺的鼻梁與下頜鋒利的線條,一束頂光斜切而下,在她眉骨投下一抹深邃的陰影。
那句“這群人,不過棋子”被惡意截取、無限放大,每一個音節都像從冰窖里撈出的鐵釘,敲進觀眾耳膜,激起層層寒意。
評論區早已淪陷,污言穢語如潮水般涌來,夾雜著鍵盤敲擊的噼啪聲、冷笑的表情包和被轉發千百次的惡意截圖。
“我就說她眼神不對勁,原來早就把所有人都當傻子耍!”
“太可怕了,虧我還覺得她演技好,搞了半天全是演的,戲里戲外都是影后啊。”
“心疼白薇,辛辛苦苦準備,結果只是人家棋盤上的一顆子,被算計得明明白白。”
陸知行的辦公室里,空氣幾乎凝固,連空調的嗡鳴都仿佛被凍結。
他死死盯著屏幕,眼睛瞪得通紅,雙手緊攥成拳抵在桌沿,額角青筋暴起如蚯蚓般跳動,聲音因壓抑的怒火而微微發顫:“這是惡意剪輯!我把原始直播流調出來看了,視頻的原始幀率和這個片段根本對不上!這是抽幀再拼接的!”
相比他的暴怒,風暴中心的沈昭昭卻顯得過分平靜。
她正坐在自家小公寓的餐桌前,慢條斯理地嗦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螺螄粉。
酸筍那股霸道的發酵氣味彌漫在狹小的空間里,混著辣椒油的焦香與腐竹泡發后的軟糯氣息,形成一道無形的結界,將外界的腥風血雨隔絕在外。
筷子觸到碗底時發出輕微的“叮”聲,她甚至還有閑心夾起一顆炸得金黃酥脆的鵪鶉蛋,吹了吹熱氣,舌尖試探地舔了下唇,才抬頭瞥了一眼陸知行遞過來的手機——屏幕上正是那段讓她陷入絕境的視頻。
“蘇倩的手筆?”她語氣平淡,仿佛在討論今天的天氣,指尖輕輕摩挲著碗沿殘留的油漬,“她倒是學聰明了,知道最毒的箭,往往都藏在‘真實’這層糖衣后面。”
陸知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步的腳步在木地板上發出急促的“嗒嗒”聲:“昭昭姐,現在不是分析這個的時候!公關部電話都快被打爆了,我們必須馬上發聲明澄清!”
“澄清?”沈昭昭放下筷子,瓷勺輕磕碗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
她終于正眼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眼底卻無半分笑意,“為什么要澄清?你現在發出去的每一個字,都會被他們當成是垂死掙扎。對付這種藏在暗處的匕首,你得用雷霆手段,把它連同握著它的手一起斬斷。”
她拿起自己的手機,沒有理會上面成千上萬的@和私信,徑直點開一個加密通訊軟件,找到一個備注為“老周”的聯系人,按下語音鍵,聲音清晰而冷靜,像冬夜里的月光:
“老周,動用一下顧總的人脈,把《鳳鳴臺》試鏡直播的技術團隊負責人,阿哲,昨晚八點到凌晨十二點的值班記錄和通訊記錄調出來。重點查一下,他有沒有跟誰通過二十分鐘以上的電話。”
清晨六點,天際剛泛起魚肚白,晨霧如紗,籠罩著城市尚未蘇醒的輪廓。
顧氏集團頂層總裁辦公室,落地窗外,整座城市還沉浸在灰藍的寂靜中。
顧時宴剛結束一場跨洋視頻會議,指尖正有節奏地輕點著光滑的黑檀桌面,敲擊聲清冷如鐘擺。
特助阿哲的緊急加密郵件,準時出現在他的私人郵箱里。
郵件內容簡明扼要:蘇倩通過第三方中間人,向阿哲的個人賬戶轉賬三萬元。
要求只有一個,在剪輯當晚的回放花絮時,“重點突出沈昭昭所有看似陰狠的表情,弱化白薇因緊張造成的表演失誤”。
顧時宴眸色深沉如海,看不出喜怒。
他將郵件附件里那份完整的轉賬記錄和聊天截圖看完,指尖的敲擊緩緩停了下來。
片刻后,他撥通了內線電話。
“周硯,”他的聲音清冷而果決,像一把出鞘的利刃,“把昨晚試鏡的全部原始直播數據,不做任何修改,打包發給所有受邀媒體。另外,復印一份,實名抄送給中國影視行業協會的紀律監察委員會。”
電話那頭的周硯,正是沈昭昭聯系的“老周”,顧氏傳媒公關部的一把手。
他聞言一驚,低聲提醒:“顧總,這么做……等于把整個經紀圈的潛規則都掀了。我們會得罪很多人。”
顧時宴緩緩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著被晨曦逐漸染成金色的城市輪廓,玻璃映出他冷峻的側臉。
他語氣里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冰冷:“那就讓他們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職業底線。”
上午十點,一場臨時的媒體通氣會,在顧氏傳媒的大會議廳召開。
廳內燈光刺眼,銀幕如雪墻般展開,臺下記者們如聞腥味的鯊魚,眼神灼熱,手中的相機、錄音筆早已蓄勢待發。
空氣里彌漫著緊張與期待交織的氣息,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周硯一身鐵灰色西裝,神情肅穆地站在發布臺上。
他沒有多余的廢話,直接讓工作人員將兩段視頻并排投射在巨大的屏幕上。
左邊,是熱搜上那段十五秒的“沈昭昭陰謀論”剪輯。
右邊,是未經任何刪改的原始直播錄像。
“各位媒體朋友請看,”周硯拿起激光筆,紅點精準地落在右邊屏幕上沈昭昭的臉上,“在熱搜視頻里,沈小姐說出‘這群人,不過棋子’這句話的時間點,是晚上七點十五分三十三秒。而在我們完整的原始素材里,七點十五分三十二秒,也就是前一秒,她的助理小圓問了她一個問題。”
他示意工作人員播放原聲。
清晰的對話流淌出來,帶著走廊回音的輕微混響:
助理小圓:“昭昭姐,待會兒收工去喝奶茶嗎?我糾結要全糖還是半糖。”
沈昭昭側過頭,臉上帶著一絲被難題困住的無奈和好笑,隨口吐槽道:“全糖太膩,半糖沒味,這群人(指奶茶店老板),簡直把選擇困難癥當棋子一樣拿捏。”
話音剛落,她就看到了走廊盡頭出現的導演組,立刻收斂了表情,恢復了專業狀態。
而那段被剪輯的視頻,恰恰就是從她收斂表情、嘴角弧度變冷的那一刻開始截取的。
同一句話,刪掉前因,只留后果,就能把一句對奶茶的吐槽,變成一場針對所有人的陰謀。
全場嘩然。
閃光燈以前所未有的頻率瘋狂閃爍,像暴雨般擊打在周硯的鐵灰西裝上,記者們的驚呼和低語在空氣中炸開,形成一片嗡嗡的聲浪。
周硯的聲音再次響起,沉穩而有力:“我們尊重一切基于實力的公平競爭,但我們絕不容忍,用剪輯技術當武器,對一個演員進行人格謀殺。顧氏傳媒已經將全部證據,提交行業協會處理。”
會議結束不到半小時,“還沈昭昭清白”、“剪輯殺人”、“奶茶棋子論”等詞條,以摧枯拉朽之勢,霸占了熱搜榜前三。
下午,劇組的公共化妝間里。
白薇坐在鏡子前,化妝師正在為她做定妝,粉撲輕拍在她臉頰,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她的手機屏幕上,正反復播放著媒體通氣會的完整視頻。
她手指攥得發白,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顫抖,指節泛出青白。
她一遍遍地看著沈昭昭說出那句“棋子”時的無奈表情,再對比熱搜上那張冷漠的截圖,一種刺骨的寒意從心底升起,順著脊椎爬滿全身。
她忽然想起了試鏡結束后,沈昭昭走向她時說的那句話——“你接下來做的每一步選擇,我都已經替你推演過。”
那不是一句勝利者的炫耀,而是一句……預警。
沈昭昭早就料到了會有人拿視頻做文章,甚至可能料到了她白薇會成為那個被推出來的“受害者”。
“倩姐,”白薇的聲音有些干澀,喉嚨像被砂紙磨過,她透過鏡子看著身后正在打電話的經紀人蘇倩,“你收錢讓人剪輯視頻的時候,有沒有那么一秒鐘想過……我也想堂堂正正地靠實力贏一次?”
蘇倩掛了電話,臉色難看至極。
她聽到白薇的質問,發出一聲冷笑,聲音尖利得像玻璃劃過金屬:“實力?白薇,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在這個圈子,沒有資源和話題,你的實力連被鏡頭看見的機會都沒有!”
白薇沉默了。
她看著鏡子里妝容精致、眼神卻空洞的自己,良久,默默地打開手機備忘錄,將那篇早已寫好、準備發給相熟媒體的“受害小作文”,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了。
傍晚,城市另一端,一個平時用來存放拍攝道具的舊倉庫里。
“咕嘟咕嘟……”
翻滾的紅油火鍋,冒著熱氣騰騰的煙火氣,辣油在鍋面炸開細小的氣泡,香氣混著花椒的麻意鉆入鼻腔。
沈昭昭正用長筷夾起一片剛燙熟的毛肚,在蒜泥香油碟里滾了一圈,滿意地塞進嘴里,牙齒咬下時發出清脆的“咯吱”聲。
陸知行坐在對面,一邊匯報著最新的進展,一邊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周硯那邊剛剛聯系我,他主動提出,要把這次的‘試戲風波與反轉’完整地寫進《鳳鳴臺》的宣傳紀錄片里,作為一個看點。”
“讓他寫。”沈昭昭又夾起一塊鴨血,頭也不抬地說道,“不過,記得讓他加一句旁白——真正的對手,從不靠偷竊別人的鏡頭來取勝。”
話音未落,她放在桌上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
不是電話,也不是微信,而是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匿名私信,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話:“謝謝你,沒有讓我成為那個幫兇。”
沈昭昭看著那句話,眼底掠過一絲了然的笑意,像月光掠過湖面。
她拿起手機,指尖飛快地敲了三個字,點擊發送。
“下次贏我。”
窗外,夜色漸深,將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霓虹與陰影之中。
倉庫里的火鍋鍋底,依舊翻滾如戰鼓,那蒸騰的熱氣,像一場剛剛大獲全勝卻遠未結束的征途。
公共輿論的戰爭暫時告一段落,但沈昭昭知道,當她正式踏入《鳳鳴臺》劇組的那一刻,真正的戰役才剛剛拉開序幕。
她將手機調成靜音,重新將注意力放回了眼前的劇本上,那才是她未來幾個月里,真正需要攻克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