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羚牛
- 1985,再回秦嶺小山村
- 寄春風一片月
- 2030字
- 2025-08-19 10:00:00
四人像做賊一樣,只帶了56半和獵槍,緩慢而輕巧的貓腰前進,漫長的幾十分鐘后,看到了真容。
果然是一頭體型碩大的羚牛,通體金黃泛黑,肩高背聳,兩只粗壯的角向后扭曲,正低著頭,用角一下一下地頂著一棵小樹。
“這家伙,少說有六百斤。”焦柱輕聲細語道。
韓小兵躲在孟東海身后,大氣都不敢出。
“東山,你拿56半就在這打,這個距離問題不大,瞄準心臟。”
“嗯。”孟東山也不客氣,他找好位置,擺好姿勢。
槍栓早就拉開了,子彈也上膛了。
冰冷的準星,穩(wěn)穩(wěn)地套住了頭羚牛的側(cè)身。
“砰!”
槍聲在山谷里回蕩。
子彈精準地命中了羚牛的肋部,帶起一蓬血花。
“吼——!”
羚牛吃痛,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它猛地轉(zhuǎn)過身,一雙牛眼瞪著幾人,大口喘著氣。
它沒跑,反而四蹄刨地,低著頭,像一輛失控的坦克,直愣愣地沖了過來。
“媽的,有種。東海、小兵,在樹后面躲好。”
“東山,我先來,你補槍。”焦柱大喊著,舉起雙管獵槍。
“轟!”
又是一聲巨響,霰彈像一張網(wǎng),劈頭蓋臉地糊在了沖過來的羚牛臉上。
羚牛的沖勢頓了一下,臉上血肉模糊,但它只是瘋狂地甩了甩頭,速度不減反增,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瘋勁,繼續(xù)撞。
只差不五六米就近身了。
“他娘的!”孟東山罵了一聲,臉上青筋暴起,手指穩(wěn)定地接連扣動扳機。
“砰!砰!砰!砰!砰!”
清脆的槍聲連成一片,在山林里急速炸響。
五發(fā)子彈,接連不斷地射出。
沖到身前的羚牛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
其中一發(fā)子彈,不偏不倚正中它的前蹄關(guān)節(jié)。
“噗通!”
羚牛前腿一軟,轟然倒地,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了。
焦柱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好險……這畜生,真他娘的硬!”
“要不是帶了56半,東山的槍法也好,真不敢弄它。”
孟東山放下槍,手臂有些微微發(fā)抖,當然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剛才那一瞬間的極致專注。
韓小兵腿都軟了,從樹后鉆出來,看著小山似的羚牛,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死……死了?”
孟東海走到跟前,羚牛躺在血泊里,一動不動。
他回過頭,看著孟東山,無比興奮,“哥,牛!”
孟東山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焦柱上前,用腳踢了踢羚牛的腦袋,“這下發(fā)了。”
他拍了拍牛身,“這身皮,這倆角,還有這一身肉,都是好東西。”
韓小兵也興奮起來,繞著羚牛轉(zhuǎn)了兩圈,“這……這得有多少肉啊?咱……咱怎么弄回去?”
一句話,問住了所有人。
是啊,這可是六百多斤的大家伙,躺在這深山老林里。
他們四個人,怎么把它完整地抬出山去?
興奮勁一過,現(xiàn)實的問題就擺在了所有人面前。
六百多斤的龐然大物,死沉死沉地躺在血泊里。
別說抬出去,就是想讓它挪個窩都難如登天。
“這……咋整?”韓小兵繞著牛尸走了兩圈,手足無措。
焦柱皺著眉,用砍刀在牛身上比劃了一下,“要不,就地給它片了?各人背點肉回去。”
這是最省事的法子。
“不行。”孟東海想都沒想就否決了。
他的目光落在羚牛粗壯扭曲的牛角,還有那身厚實完整的皮毛上。
“焦叔,這牛最值錢的就是這張皮和這對角。要是就地片了,皮不完整,賣不上價。太可惜了。”
“再說了,這么大個家伙,整只拖回去,那才叫長臉!”
孟東山拍了拍胸膛,嗡聲應道:“東海說得對,拖回去!”
焦柱看著兄弟倆眼里的光,再看看地上這頭小山似的羚牛,咂了咂嘴。
“你們倆小子,心比天高。”
他吐了口唾沫,眼神也亮了起來。
“行!就聽東海的!干了!”
“老子在山里混了半輩子,還沒干過這么敞亮的事!”
說干就干。
焦柱對山里的東西熟,他帶著幾人很快在附近找到了幾根手腕粗的野藤,韌性十足。
幾人合力,用藤條在羚牛的脖子和前腿上反復纏繞,打上結(jié)實的死扣,另一頭編成一個巨大的拖拽拉環(huán)。
“我走前面,用刀開路。”焦柱把砍刀在石頭上磨了磨,寒光一閃。
“咱們不走回頭路了,那條路坡太陡。從這邊繞,順著山勢往下,能省不少力氣。”
“好!”
孟東山第一個站到拉環(huán)后面,雙腿扎開馬步,腰背繃成一張弓。
孟東海和韓小兵也趕緊跟上,三人并排,將藤條繃得筆直。
“起!”
焦柱在前面喊了一嗓子。
三人同時發(fā)力,青筋從脖子根一直爆到額角。
“嗨——!”
藤條深深勒進肩膀的肉里,傳來火辣辣的疼。
那頭羚牛紋絲不動。
“再來!”孟東山吼道。
“一!”
“二!”
“三!走!”
三人憋著一口氣,用上了吃奶的力氣,終于,羚牛龐大的身軀在被拖動了寸許。
“動了!動了!”韓小兵又驚又喜。
有了第一次,后面就好辦了。
焦柱在前面揮舞著砍刀,將擋路的灌木和藤蔓盡數(shù)斬斷,硬生生開出一條路來。
孟家兄弟和韓小兵在后面拖。
拖一步,歇一下。
再拖一步,再歇一下。
汗珠子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從額頭、鼻尖、下巴滾落,砸進腳下厚厚的腐葉層里,瞬間沒了蹤影。
山路崎嶇,到處是盤根錯節(jié)的樹根和尖利的石頭。
羚牛的尸體拖在上面,不時就會被卡住。
每當這時,幾人就得停下來,合力將尸體抬起來,挪個方向,再繼續(xù)。
太陽漸漸西斜,山里的溫度開始下降。
幾人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身上,風一吹,十分涼爽。
“歇會兒,喝口水。”焦柱停下來,靠在一棵樹上,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孟東山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覺兩條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又酸又麻。
孟東海也好不到哪去,他感覺自己累到了癱瘓,看了一眼天色,心里有些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