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要兵,要糧,要錢
- 激進派的我被保守派怒斥保守
- 精品香煙
- 2353字
- 2025-08-23 22:18:00
江南水患貪腐案,牽扯的絕不僅僅是幾個貪官污吏,其背后是整個江南世家集團的龐大利益。
那些世家在地方上盤根錯節,勢力滔天,甚至敢陽奉陰違,對抗朝廷政令。
陛下讓扶蘇前去,就是要讓他親眼看看,這帝國的根基之下,究竟藏著多少膿瘡和蛆蟲。
但若是有蒙恬和一萬大軍這柄利劍懸在頭頂,那些地頭蛇們必然會收斂爪牙,偽裝恭順,讓扶蘇看到的,只會是一片歌舞升平的假象。
而現在,陛下抽走了蒙恬這柄最鋒利的劍!
扶蘇公子身邊,沒有了做主的人。
在那些江南世家眼中,這就好比一只拔了牙的老虎,雖然依舊威風,卻已不足為懼。
如此一來,那些自以為是的世家大族,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宵小之輩,必然會按捺不住,逐漸暴露出他們真實的嘴臉。
他們會試探,會挑釁,甚至會用各種手段,或拉攏,或威逼,試圖將這位儲君玩弄于股掌之間。
而這,正是陛下想要的!
只有讓扶蘇在最真實、最殘酷的政治斗爭中摔打,讓他親身體會到人心的險惡和權力的冰冷,他才能真正褪去那一身不合時宜的儒家仁善,磨煉出帝王應有的心性和手腕!
至于扶蘇的安全……趙高相信,陛下絕不會真的讓儲君身陷險境。
黑冰臺的影子,恐怕早已遍布江南。
而蒙恬這支奇兵,就隱藏在暗處,只待最關鍵的時刻,給予那些跳梁小丑雷霆一擊!
想通了這一切,趙高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帝王心術,深不可測!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驚濤駭浪強行壓下,臉上重新恢復了那副波瀾不驚的恭順模樣。
“奴婢……明白了。”趙高躬身領命,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不過瞬息,他就平靜下來。
他趙高,本是趙國公子,國破家亡,受盡屈辱,最終選擇了一條最艱難、也最決絕的道路。
他隱忍,他蟄伏,他將所有的驕傲和尊嚴都踩在腳下,才一步步爬到了今天這個位置。
他比任何人都懂得耐心的重要性。
那些看不清局勢,急于跳出來的人,終將成為棋盤上的棄子。
而他,要做的就是那執棋之人的手,在最關鍵的時候,落下最致命的一子。
他悄無聲息地退出了章臺宮,高大的殿門在他身后緩緩關閉,將那燈火通明的世界與殿外的黑暗隔絕開來。
趙高站在冰冷的石階上,抬頭望了一眼天空中那輪殘月,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弧度。
長安君……蒙家……扶蘇公子……江南世家……
你們,就盡情地表演吧。
這盤棋,越來越有意思了。
而此時,章臺宮內,嬴政緩緩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輿圖前。
他的目光,越過巍峨的秦嶺,落在了輿圖東南角那片富庶而又暗流涌動的土地上。
“扶蘇,莫要讓朕失望。”
他低聲自語,聲音中既有帝王的期許,也有一位父親的復雜情感。
“成蟜……”他又念出了另一個名字,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卻又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暖意,“你這混賬,最好別給朕惹出什么大亂子。”
他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的秉性,看似荒唐不經,實則胸有丘壑。
今日這般大張旗鼓地逛青樓,恐怕也并非單純為了享樂。
只是,他究竟想做什么?
嬴政的眉頭再次微微皺起。
對于這個唯一的弟弟,他始終有些看不透。
他收回思緒,重新坐回龍案之后,拿起一份新的奏簡。
不多時,趙高去而復返,身后跟著一位身形魁梧如山的老將。
此人年過五旬,須發已微見花白,但腰背挺得筆直,一張飽經風霜的國字臉上,雙目炯炯有神,宛如蒼鷹。
他身著一套玄色鐵甲,雖未佩戴頭盔,但那股從尸山血海中磨礪出的鐵血煞氣,幾乎要將章臺宮內溫暖的空氣凍結。
正是上將軍蒙武。
“陛下。”蒙武走到殿中,單膝跪地,聲如洪鐘。
“老將軍平身。”嬴政放下手中的奏簡,抬眼看向這位肱股之臣,威嚴的臉上露出一絲溫和。
趙高悄無聲息地躬身退下,并體貼地將沉重的殿門輕輕合攏。
偌大的宮殿內,只剩下君臣二人。
“蒙恬那小子,安撫好了?”嬴政的聲音恢復了君王該有的沉靜,但話語內容卻帶著幾分長輩的關切。
提及自己的兒子,蒙武那張嚴肅的臉龐上不禁浮現出一絲無奈與頭疼。
他拱手道:“回陛下,已經安撫妥當了。那小子就是個木魚腦袋,一根筋轉不過彎來。若非臣用家法鎮著,怕是又要鬧著去江南了。”
蒙武口中雖是責怪,但言語間卻透著一股無法掩飾的父愛。
蒙恬是他最驕傲的兒子,也是蒙家未來的希望,但也正因其過于剛直,不懂變通,才讓他這個做父親的操碎了心。
嬴政聞言,卻是輕笑了一聲,擺了擺手道:“無妨。恬兒還年輕,心思單純了些,是塊好鋼,只是還需多加捶打。等再過幾年,經歷得多了,自然會明白今日之事的深意。朕信他,也信蒙卿的家教。”
帝王金口玉言的安撫,讓蒙武心中一暖。
他深知,陛下此舉不僅是為了磨礪扶蘇公子,又何嘗不是在給蒙恬這個未來的軍方支柱上另一堂課?
這堂課,遠比任何兵法戰策都來得重要。
“陛下圣明,臣代那逆子,謝陛下隆恩。”蒙武深深一揖。
“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禮。”嬴政示意他放松些,隨即話鋒一轉,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說說北疆吧。卿此次回咸陽,朕只給了你十日,軍情要緊。”
聽到“北疆”二字,蒙武的身體瞬間繃緊,渾身氣質一變,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劍,之前那絲屬于父親的溫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大秦上將軍的絕對冷靜與專業。
“是,陛下。”他沉聲應道,開始有條不紊地匯報,“自去歲上將軍蒙恬大破匈奴,卻敵七百里,頭曼單于元氣大傷,如今已率殘部退回漠北休養生息。”
“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其麾下左右賢王仍時常率領小股騎兵襲擾我九原、云中等地邊境,燒殺劫掠,雖不成大患,卻也令人不勝其煩。”
“臣以為,匈奴乃豺狼之性,畏威而不懷德。如今我大秦兵鋒正盛,正該乘勝追擊,徹底掃清此獠。”
“只是北地苦寒,戰線過長,糧草輜重轉運極為不易。長城防線雖已初具規模,但各處關隘、烽燧仍需大量士卒駐守,兵力頗為捉襟見肘。”
“若要主動出擊,至少還需增兵十萬,并籌措足夠一年之用的糧草。”
他這次返回咸陽,最重要的目的,便是向皇帝當面陳述北疆的困境,要兵,要糧,要錢。
嬴政靜靜地聽著,手指有節奏地在龍案上敲擊。
蒙武所言,與他從各方渠道匯總來的情報基本一致。
大秦雖已一統天下,但國庫卻因連年征戰和各項浩大工程而空虛得能跑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