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教父
- 美利堅文豪1956
- 無聊邊緣
- 2138字
- 2025-08-26 23:14:10
文斯看了一眼身后,除了普佐也就沒有人追上來了。
普佐的問題問得挺好,文斯很喜歡普佐那種掙扎于血脈與現實之間的擰巴勁兒。
馬里奧·普佐最著名的作品就是《教父》。這本小說出版后立刻大獲成功,不僅長期霸榜暢銷書,還在 1972年被改編成由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執導的經典電影三部曲。
甚至歷史上第一部《超人》,普佐也是主要的編劇之一。
在1956年的美利堅尤其是紐約、芝加哥、舊金山這些地方,意大利裔已經形成了相當有力的族群。電影里常常能見到黑幫、西西里家族和手風琴的影子,來自意大利的文化沖擊已經事實上在美利堅流行起來。
只是這種變化是潛移默化的,甚至很多美利堅人都沒有意識到。以前美利堅人可不會認為每個禮拜五是“披薩之夜”,吃意面和肉丸。甚至他們最喜愛的明星之一弗蘭克·辛納特拉也是意大利裔。
當然,意大利人還有另一種影響力,他們讓美利堅警察學會了一個全新的職業詞匯,“家族業務”。雖然舊金山的孩子們如今分不清“God the Father”和“Godfather”的區別,但有一點所有人都要知道,如果街角的理發師姓“科里昂”,最好不要欠賬。
畢竟你永遠猜不到他到底是理發師還是黑手黨。
“有什么事嗎?”文斯問。
“您剛才說的話,”普佐喘了口氣,冷空氣讓他感覺清醒了些,“關于辛納特拉,關于權力說得很好。我也在試著寫點東西,但一直沒想明白。”
文斯沒說話,只是看著他,等著他繼續。
“是個關于家族的故事。”普佐有點笨拙地組織著語言,“故事里有個男人,是這個家的頭。他很有力量,但他從不大喊大叫。他想辦成的事,總能辦成。他保護家人,也……也做一些法律之外的事。”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找一個合適的詞。
“問題是,我不知道該怎么寫他。我把他寫成壞蛋,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棍,感覺不對。他做很多事,初衷是為了家人。可要我把他寫成英雄,那更是胡扯,他手上沾著血。”
普佐看著文斯,眼神很誠懇。
“我卡在這里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所以寫不下去。怎么會有一個人,既是魔鬼,又是圣人呢?”
這個問題很實在,沒有半點文學腔調。
文斯把手插進口袋,靠在了身后的墻上,似乎對這個具體的問題產生了點興趣。
“那他怕什么?”文斯問。
“怕什么?”普佐愣了一下。
“對。每個人都有害怕的東西。”文斯說,“辛納特拉怕感冒,怕失控。你筆下的那個家長,他怕什么?警察嗎?”
普佐想了想,搖了搖頭:“不。他不怕警察,他能搞定警察。”
“那他的敵人?”
“也不是。他總有辦法對付敵人。”
“那他怕什么?”文斯又問了一遍。
這個問題像把鑰匙,插進了普佐心里那把生銹的鎖。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語:“他怕他的孩子。尤其是他最小的兒子。”
“哦?”文斯挑了下眉毛。
“是啊。”普佐的思路一下清晰了,“那個小兒子,讀了名牌大學。他想過另一種生活,美利堅人的生活。他不想碰家里的生意。那個男人……他那么強大,能擺平整個舊金山整個紐約,但他拿自己的兒子一點辦法都沒有。他怕他死了之后,這個家就散了,他建立的一切都會消失。”
文斯點了點頭。“那不就是了。”
“是什么?”
“你的故事。”文斯說,“故事的核心不是他怎么殺人,怎么做生意。而是一個父親,害怕失去自己的兒子。就這么簡單。你把這點寫透了,讀者就能明白他了。一個會害怕的魔鬼,才是個真正的人。”
普佐站在原地,嘴巴微微張開。
迷霧散去了。就因為一句簡單的話。故事的核心,是一個父親和他的兒子。所有的權力、罪惡、榮譽,都圍繞著這個核心旋轉。
他看著文斯,身體微微前傾,像個學生一樣。“謝謝你。真的,謝謝。”
文斯笑了笑,擺了擺手。
“沒什么。只是個想法。”他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普佐叫住了他,“我能……我能請你喝杯咖啡嗎?就前面街角有個小館子,還開著。我還有些事想請教你。”
文斯看著他,猶豫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
“好吧。不過我請客。”
兩人走進溫暖的咖啡館,找了個靠窗的卡座坐下。普佐一口氣喝了大半杯熱咖啡,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我剛才在想,這個故事應該有個名字。”普佐說,聲音里帶著一點興奮,“叫他‘Godfather’,怎么樣?”
“教父。”文斯品味了一下這個詞,“有分量。不錯。”
“文斯,我能這么叫你嗎?”普佐問。
“當然。”
“你真是幫了我大忙。”普佐誠懇地說,“我一個人悶頭想了快一年了。今天聽了你的話,我才明白問題出在哪。我以前總想著怎么去評判他,而不是去理解他。”
“我們寫作的,不就是干這個的嘛。”文斯攪動著自己的咖啡、
文斯陪普佐聊了很久。從意大利移民的生存困境,聊到寫作的技巧,再到那些文學圈里大人物的八卦。普佐發現,文斯這個人,看著挺冷,其實聊起來很隨和。他沒有半點成名作家的架子,更像一個可以一起泡在圖書館、討論稿子的學長。
天徹底黑透的時候,他們才從咖啡館出來。
“我得回去了,得趁著這股勁頭把它寫下來。”普佐說,他感覺自己渾身都是力氣。
“寫好了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文斯遞給他一張名片。
普佐鄭重地接過來,放進胸口的口袋里,然后伸出了手。
“今天……謝謝你,文斯。你不僅是個好作家,還是個好人。”
文斯握了握他的手,那只手粗壯而有力。
看著文斯轉身離去的背影,普佐第一次在這個巨大的城市里,感覺自己有了一個朋友。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也許可以把他介紹給自己的父親認識,父親和那些黨派走得很近,如果文斯遇到麻煩,他們能夠提供一些幫助。
當然了,如果文斯需要槍,也可以找他們購買,這些他們更加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