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里那只手剛探出半截，陸沉就聞到了一股鐵銹混著機油的味道。他沒動，璇璣還趴在背上，體溫低得像塊冰。那只手的指尖泛著金屬光澤，指節處有明顯的接縫線，一看就是改造過的義肢。

他往后退了一步，腳跟碾到碎石，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那手立刻縮了回去。

緊接著，門內傳來一陣低沉的機械音：“熱源信號未消失，目標仍在十米范圍內。”

“分兩組，A隊正面推進，B隊繞后封鎖。”

“注意，攜帶的是活體樣本，優先捕獲。”

陸沉抿緊嘴唇，背著璇璣迅速拐進左側通道。地面濕滑，每一步都得踩穩，否則摔一跤不僅自己倒霉，還得連累背上這個昏迷不醒的“人形羅盤”。

他一邊跑，一邊用指尖在墻面抹了道霜痕。超距感知順著冰絲蔓延出去——后方三十米，三個人形熱源正快速逼近，心跳規律得像節拍器，明顯經過神經同步強化。

“還真是沖我們來的。”他低聲嘀咕，“連寒暄都省了，直接上通緝令。”

通道逐漸變窄，頭頂的管道滴水頻率加快，一滴接一滴砸在他肩上。他忽然注意到，追兵的腳步聲在積水處總是刻意繞開，左腿關節發出細微的咔噠聲，像是某種金屬卡扣在運轉。

“怕水？”他眼睛一亮，“那咱們就來點濕的。”

他停下腳步，把璇璣輕輕靠在墻角，順手將羅盤塞進她衣領里貼著胸口。然后蹲下身，把手掌按在積水上，緩緩釋放冰霜異能。

水面開始凝結，一層薄而透明的冰殼迅速蔓延，覆蓋住前方五米長的坑道。他又從褲兜掏出半截外賣單，撕成碎片撒在冰面上，偽裝成碎石反光。

“送餐路上踩過多少滑倒的臺階，今天全還給你們。”他拍了拍手，重新背起璇璣，躲進前方岔道的陰影里。

不到十秒，腳步聲逼近。

領頭的改造人舉起一根金屬拐杖，在冰面前方三米處停下。他抬起熱成像儀掃了眼屏幕，冷笑：“兩個移動火球，一個站著，一個趴著——還挺會藏。”

他用拐杖輕輕戳了下冰面，咔的一聲，冰層裂開一道縫。

“薄冰，底下還是水。”他抬頭看向兩側，“有人類智慧痕跡，不是野狗干的。”

身后兩人立刻散開，一人持電磁槍前壓，另一人迅速繞向側后方。

“包抄？”陸沉皺眉，“還挺講戰術。”

他正想撤，忽然感覺背上的璇璣手指抽動了一下。下一秒，她嘴唇微啟，聲音輕得像夢囈：“左邊……會先開槍。”

話音落下的瞬間，側后方火光一閃，電磁彈擦著陸沉耳畔掠過，炸在對面墻上，濺起一片火星。

他猛地翻滾躲開，順勢將璇璣護在身下。心跳快了一拍：“她這讀心術，怎么專挑關鍵時刻開機？”

追兵顯然沒料到目標能預判射擊位置，短暫愣神。陸沉抓住空檔，翻身躍起，右掌凝聚那股熟悉的滾燙氣流。自從在碼頭覺醒后，這力量總在生死關頭冒頭，像一頭關在籠子里的野獸，時不時撞兩下欄桿。

他不敢多想，張口就是一聲短促低吼。

不是咆哮，也不是怒嚎，更像是一記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音爆。

聲波撞上前方追兵的胸甲，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那人踉蹌后退兩步，頭盔內噴出一口血霧，當場跪倒。

“成了？”陸沉自己都愣了。

可低頭一看，自己手背上也滲出血絲，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一咽口水就疼。

系統提示終于跳出：【虎嘯震·短距沖擊波生效，當前強度：38%】。

“漲了6%，還附贈咳血套餐。”他抹了把嘴角，“這技能性價比太低。”

剩下兩名追兵已重新鎖定位置。一人舉盾推進，另一人開始調整電磁槍頻率，顯然是要放大招。

陸沉咬牙，剛想再吼一次，忽然察覺璇璣的手又動了。她依舊閉著眼，但指尖在空中劃了道弧線，像是在寫字。

他順著方向看去——那是盾牌右側的接縫處，金屬拼合不嚴，露出一條細縫。

“你是說……打那兒？”他低聲問。

璇璣沒回答，可手指又重復了一遍動作。

“行吧，信你一次。”他深吸一口氣，把體內殘余的氣流全壓向咽喉，這次不再大范圍擴散，而是壓縮成一股短促沖擊波，直沖那條縫隙。

吼聲更短，更尖銳。

“嗤——”

電磁盾內部電路瞬間過載，藍光炸裂，持盾者整條右臂麻痹，武器脫手。另一人剛要撲上，陸沉已沖上前，一記肘擊砸在對方后頸金屬接縫處，咔的一聲，芯片斷裂，整個人軟倒。

戰斗結束得突然。

陸沉喘著粗氣，靠墻坐下，喉嚨火辣辣地疼。他撕下衣角，胡亂纏住滲血的脖子，然后把羅盤重新貼回璇璣胸口。微光亮起，她呼吸稍微平穩了些。

系統提示彈出：【異能融合度提升至8%，冰火相克反噬風險：橙級】。

“橙級？這都快趕上外賣超時警告的顏色了。”他苦笑，“再吼兩聲，怕是要當場變啞巴。”

他站起身，走到倒地的追兵身邊，翻了下尸體。那臺電磁槍已經報廢，但腰間掛著個黑色小盒子，正發出微弱紅光。

信號發射器。

“難怪追得這么準。”他把它拆下來，扔進積水里。紅光閃了幾下，熄滅了。

可就在他直起身時，眼角忽然瞥到尸體后頸處的芯片殘片。焦黑的電路板上，隱約刻著編號：CT-7-α。

“α？”他瞇眼，“上回老鼠頭上還是418，這回直接升級成字母款了？”

他蹲下細看，發現這編號下方還有一行極小的蝕刻字：樣本捕獲優先級：S-01。

他盯著那串字，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耳后皮膚。那里剛才似乎閃過一道紋路，像只虎的輪廓，一晃就沒了。

“S-01……”他低聲念著，“這代號怎么哪兒都碰得上？”

璇璣忽然咳嗽了一聲。

他立刻轉身，見她睫毛顫了顫，似乎要醒來。他剛想扶她，卻見她手指猛地抓向地面，在濕泥上劃出一道扭曲的符號——半圓加三道斜線，和羅盤背面的紋路幾乎一樣。

“又來？”他皺眉，“你要是再這么神出鬼沒地寫字，我遲早得去考個甲骨文證書。”

話沒說完，璇璣的手突然停住。她整個人劇烈一抖，羅盤驟然發燙，映出她手腕內側那道針孔痕跡。紅光順著皮膚蔓延，勾勒出一個復雜的回路，像是某種封印正在松動。

陸沉伸手去碰，卻被一股熱流彈開。

“喂，別在這時候升級系統啊。”他皺眉，“咱們還沒出這破下水道呢。”

璇璣嘴唇微動，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們……不是來抓你的。”

“啊？”他一愣。

“是來確認……你是不是真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