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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草叢里冒出來的傻小子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方才那個被周震陽逗哭過的小女孩,帶著四五個孩子跑了回來,每人手里都攥著個小竹蜻蜓。竹片削得不算規(guī)整,翅膀卻被打磨得光滑,顯然是費了心思的。“哥哥們,這個給你們。”領頭的女孩把竹蜻蜓往三人面前遞,小臉上沾著灰,眼睛卻亮得很,“我們自己做的,能飛好高呢。”

沈硯和謝臨笑著接了,謝臨還試著轉了轉,竹蜻蜓“嗡嗡”飛起來,引得孩子們一陣歡呼。輪到周震陽時,他卻瞇著眼瞥了瞥那竹蜻蜓,撇撇嘴:“這翅膀歪歪扭扭的,能飛?別是飛兩步就散架了吧?”

女孩臉上的笑一下僵住了,捏著竹蜻蜓的手指緊了緊,眼圈慢慢紅了:“不……不會散架的,我做了好幾次才成的……”

“周震陽!”沈硯皺眉斥道,“你少說兩句!”

周震陽卻像沒聽見,故意把臉一揚:“做得不好還不讓說?要我說啊,還不如多花點心思找吃的……”話沒說完,女孩的眼淚就“啪嗒”掉了下來,抽噎著轉身要跑。

周震陽追上去,又沒好氣的說了句“小屁孩兒,多大點事情,在哭把你抓去喂狼。”

說罷,小女孩哭的更加兇猛了。

周震陽沒轍了,從懷里又掏出個油紙包,別扭地往小姑娘懷里塞:“給你給你!桂花糕,比那個麥芽糖還要好吃十倍!”見小姑娘還哭,他急得蹲下來,粗著嗓子哄,“別哭了啊……我給你學狗叫?汪!再叫一聲?汪汪!”

破廟里靜了瞬,隨即爆發(fā)出幾聲憋不住的笑。小姑娘被逗得抽噎著咧嘴,伸手抓過桂花糕。周震陽松了口氣,剛要罵“笑屁”,抬頭正對上沈硯和謝臨的目光——沈硯嘴角噙著點笑意,劍穗在指尖輕輕晃。謝臨也只是淡淡的笑。

“看什么看!”周震陽臉一紅,猛地站起來踹了腳柱子,“我就是嫌她吵!”

只見沈硯在身后慢悠悠地開口,語氣里帶著揶揄:“周大英雄,真沒看出來啊——堂堂七尺男兒,為了哄個孩子,竟學起狗叫來了。”

他剛要瞪眼反駁,沈硯又指著他鼓囊囊的衣兜,笑得更歡了:“還有啊,你這兜里裝的,不是桂花糕就是麥芽糖,倒像是個姑娘家揣著的零嘴,哪有半點江湖漢子的樣子?”

周震陽的臉“騰”地紅了,伸手捂住衣兜,梗著脖子回嘴:“你懂個屁!這是……這是路上順手買的,免得沈小公子你餓肚子!”他說著往沈硯身上懟了一下,卻沒敢用勁,“學狗叫怎么了?能把孩子哄笑了,不就行了我最討厭小孩子哭了。”

謝臨在一旁聽得笑意更深,慢悠悠地幫腔:“沈硯說得也沒錯,周兄這兜囊,確實比尋常男子精致些。”

“你們倆又合起伙來欺負我是吧?”周震陽又氣又窘,想把腰間的竹蜻蜓摘下來扔了,手摸到那粗糙的竹片,卻又舍不得,最后只能憤憤地瞪著沈硯,“再笑!再笑下次遇見邪祟,我讓你自己去應付!”

沈硯笑得直不起腰,擺手道:“不笑了不笑了……就是沒想到周兄還有這般‘柔情’的一面,連姑娘家愛吃的甜食都備得齊全,以后誰嫁了你,倒有口福了。”

這話一出口,周震陽的耳根子紅得快要滴血,抬腳就去追打沈硯,兩人在院子里鬧作一團。謝臨望著他們的背影,又看了看遠處圍著竹蜻蜓嬉鬧的孩子們,眼底的郁色漸漸淡了些,唇邊漾開一抹淺淡的笑意。

暮色漫進院子時,周震陽還在跟沈硯拌嘴,只是那語氣里早沒了火氣,倒像是帶著點被戳中心事的別扭。他摸了摸兜里剩下的半塊糖糕,又看了看腰間別著的竹蜻蜓,忽然覺得,這趟走散的路,似乎也沒那么糟糕。

沈硯和周震陽鬧夠了,額角都沁出薄汗,被深秋的晚風一吹,倒覺出幾分涼意。謝臨已在院角攏了堆枯枝,沈硯摸出火折子點燃,橘紅色的火苗“噼啪”舔著柴禾,很快便升起一團暖融融的光,將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還是烤烤火舒服。”周震陽往火堆邊湊了湊,搓著凍得發(fā)僵的手,剛要再說些什么,身后的草叢突然“窸窸窣窣”響起來,動靜還不小,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撲騰。他猛地站起身,手按在刀柄上,低喝一聲:“誰?”

沈硯和謝臨也瞬間警惕起來,謝臨摸出玉笛橫在身前,目光緊盯著那片晃動的草叢。周震陽抬腳踹過去,“嘩啦”一聲踢散了半人高的茅草,里面竟?jié)L出兩個身影——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少年,懷里還護著個梳雙丫髻的小姑娘,兩人都摔在地上,少年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擋在小姑娘身前,臉色發(fā)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你們是誰?鬼鬼祟祟跟著我們做什么?”周震陽皺著眉,見對方不像邪祟,卻還是沒放松警惕。

少年這才緩過神,拱手作揖,聲音細弱得像蚊子哼:“前……前輩恕罪,在下林秋恒,這是舍妹林婉之。我們是……是林家子弟,跟著大隊伍來的,在迷霧谷跟丟了,一路摸索到這兒,見前輩們在此,就……就沒敢貿然現(xiàn)身。”

他身后的小姑娘怯生生探出頭,看了看周震陽兇巴巴的臉,又趕緊縮了回去,只拽著林秋恒的衣角。

“林家?就是那個世代行醫(yī)的林家?”沈硯打量著林秋恒,見他背著個藥箱,倒有幾分斯文氣,只是瞧著太過怯懦,被周震陽瞪一眼就嚇得直往后縮。他轉而看向躲在林秋恒身后的林婉之,小姑娘眉眼彎彎,被火光映得臉頰微紅,像顆剛剝殼的荔枝,便解下自己的外袍,輕輕搭在她肩上,溫聲道:“夜里冷,披著吧。”

林婉之受寵若驚,連忙道謝,聲音細得像春雨沾了柳葉。沈硯笑了笑,轉頭看向謝臨,帶著幾分打趣的意味揚了揚下巴:“謝臨你看,婉之妹妹是不是生得極俊?眉眼像畫里走出來的,等長大了,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姑娘。”

謝臨正低頭用樹枝撥弄火堆,聞言指尖一頓,火星子“噼啪”濺起來,燙得他下意識縮回手。他抬眼看向林婉之,目光在她臉上匆匆掃過,又很快落回沈硯身上——沈硯正看著林婉之笑,眼里帶著不常有的的溫和。

“嗯,是不錯。”謝臨的聲音聽不出情緒,重新拿起樹枝撥火,動作卻重了些,把好好的火堆攪得散了半圈。

沈硯沒聽出他話里的澀意,還在跟林婉之閑聊,問她家學醫(yī)的趣事,又講些江湖上的見聞,逗得小姑娘漸漸不那么怕生,偶爾還會被他說的笑話逗得抿唇偷笑。

周震陽在一旁看得不耐煩,“嗤”了一聲收回按刀的手,語氣里滿是不屑:“我當是什么厲害角色,原來是個連話都說不利索的。跟著我們做什么?就你這樣,遇著點事怕不是要先嚇暈過去?”

林秋恒臉漲得通紅,攥著藥箱帶子的手緊了緊,卻還是梗著脖子回了句:“我……我雖不如前輩武藝高強,卻也懂得些醫(yī)術,若前輩們有需要,在下……在下也能幫上忙。”

“幫倒忙還差不多。”周震陽翻了個白眼,往火堆邊坐下,故意往旁邊挪了挪,讓出點位置,“行了,進來烤火吧,凍死在外頭,還得我們給你收尸。”

林秋恒愣了愣,沒想到對方嘴上刻薄,倒還肯讓他們留下,連忙拉著林婉之走到火堆邊,離周震陽遠遠的坐下。林婉之小聲說了句“謝謝前輩”,從包袱里摸出塊干硬的餅子,遞了半塊給林秋恒,自己小口啃著。

謝臨把臉轉過去,對著跳動的火焰出神。方才沈硯幫林婉之披上外衣,像根細刺扎在他心上,不疼,卻密密實實地癢。他早知道沈硯待人仗義,對誰都好,可看著他對別的姑娘笑得那樣軟,心里頭竟像塞了團濕棉絮,悶得發(fā)慌。

周震陽正跟林秋恒斗嘴,眼角余光瞥見沈硯正低頭給林婉之講著什么,手指還在地上畫著示意圖,側臉笑得溫和,連方才總往謝臨身邊湊的習慣都忘了,突然“嗤”了一聲,把話頭轉向沈硯:“我說沈小公子,你可真是‘見色忘友’的典范啊——前一刻還跟謝臨湊一塊兒,這會子對著婉之姑娘,連旁邊站著個大活人都忘了?”

沈硯一愣,抬頭看見謝臨果然獨自坐在火堆另一側,手里轉著玉笛,側臉被火光映得有些沉,才后知后覺自己聊得太投入,連忙笑著往謝臨身邊挪了挪:“哪有的事,跟婉之妹妹說些醫(yī)理罷了。”

謝臨沒看他,只淡淡“嗯”了一聲,指尖卻慢了下來。

沈硯沒察覺他的異樣,笑著回答,又轉身去問林婉之要不要再吃點。謝臨看著他的背影,咬了口麥餅,有點干,卻莫名嘗到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像方才分給孩子們的麥芽糖,甜里裹著點微澀,在舌尖慢慢化開。

火堆越燒越旺,把五人的影子投在墻上,纏纏繞繞糾成一團。周震陽還在跟林秋恒抬杠,沈硯耐心聽著林婉之講藥草的名字,謝臨則望著跳動的火光,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微涼的玉笛,心里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便借著這爐火的暖意,悄悄藏進了漸深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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