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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吃點雞屎吧小子

蒼梧閣的美食鑒賞會辦在試鋒宴后一月,各地菜系流水似的往演武場送,因為來此學習的都是全國各地的門派。香風裹著煙火氣飄了半座山。沈硯早幾日就磨拳擦掌,拽著謝臨蹲在靈雞舍后的山坡上合計:“周震陽那小子最愛顯擺他家的湖南臭豆腐,說什么‘聞著臭吃著香,全江湖獨一份’,這次非讓他栽在這臭字上不可。”

謝臨沒接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角——那處還沾著點沒洗干凈的雞糞漬,是這一個月挑糞留下的印記。

沈硯原想自己動手,總覺得謝臨性子太沉,怕是下不去這種“陰招”。沒成想鑒賞會當天,他剛繞到后廚準備找機會,就見謝臨提著個陶罐,站在周家送來的臭豆腐壇子旁,背影挺得筆直。

壇子里的鹵水正冒著泡,散發出標志性的酸腐香。謝臨掀開陶罐蓋子,里面是他前幾日特意攢下的靈雞糞,曬干磨成了粉,混在些深色醬料里,乍一看倒像是什么秘制調料。

“你……”沈硯剛要出聲,謝臨已經飛快地舀了兩勺,順著壇沿倒進鹵水里,動作穩得沒濺出半點。他蓋好壇子,轉身時撞見沈硯,眸色平靜無波,只往周震陽所在的席位瞥了眼——那里,周震陽正唾沫橫飛地跟各派弟子吹噓自家臭豆腐的秘方,滿臉得意。

沈硯忽然就笑了。他走上前,撞了撞謝臨的胳膊,聲音里帶著點促狹的驚訝:“行啊謝臨。看著你一本正經冷冰冰的,像個絕不會干壞事的樣子,原來你小子蔫兒壞呀。”

謝臨沒笑,只是把空陶罐往身后藏了藏,指尖在衣襟上蹭了蹭,像是沾了什么臟東西。可沈硯看得清楚,他攥著陶罐的手,指節泛白,不是緊張,是憋著股勁——那股子被算計后,非要討回來的勁。

宴席開時,周震陽果然第一個端著臭豆腐站起來,舉著筷子沖眾人嚷嚷:“嘗嘗!我家祖傳鹵水,百年老壇泡的,錯過今天,再等十年!”說著夾起一塊往嘴里送,剛嚼兩下,臉色“唰”地變了。

那臭味里,除了鹵水的酸,還裹著股直沖腦門的腥臊,像是把整座靈雞舍的味道都塞進了嘴里。周震陽“哇”地吐了出來,捂著嘴干嘔不止,引來滿場嘩然。

“怎么回事?這味兒……不對勁啊!”

“莫不是鹵水壞了?”

周震陽又羞又怒,指著壇子罵罵咧咧,卻查不出半點異樣。沈硯坐在席間,端著茶杯掩住嘴角的笑,眼角余光瞥見謝臨正低頭喝茶,耳根卻悄悄紅了——不是害臊,是藏不住的快意。

風從演武場吹過,帶著點若有似無的臭味。沈硯忽然覺得,這臭味里藏著的,比挑糞時的默契更實在——是兩個少年人,用自己的方式,把受過的氣,連本帶利討回來的痛快。

周震陽捂著嘴咳了半天,腥臊味還在喉嚨里打轉,目光像淬了毒的箭,“唰”地射向沈硯和謝臨的席位。他一把推開身邊勸架的弟子,幾步沖到兩人面前,指著鼻子就罵:“是你們!一定是你們倆搞的鬼!沈硯,謝臨,你們輸不起就玩陰的,算什么東西!”

周圍的目光全聚了過來,各派弟子交頭接耳,都等著看這場熱鬧。

沈硯慢悠悠放下茶杯,抬眸時笑意早收了,語氣里帶著點無辜:“周大公子這話就怪了。從宴席開始,我和謝臨就沒離開過這張桌子,你看——”他指了指桌上幾乎沒動的碗筷,“菜都沒嘗幾口,怎么去動你的臭豆腐壇子?”

周震陽一噎,隨即梗著脖子喊:“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早安排好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倆恨我恨得牙癢癢!”

這時謝臨忽然站起身,從袖中摸出塊玉佩,輕輕放在桌上。玉佩是蒼梧閣特制的出入令牌,正面刻著“后廚禁地”四個字,背面卻貼著張小小的封條,上面印著后廚管事的私章。“半個時辰前,我去后廚取茶水,管事說今日食材重地嚴查,凡入內者需封印令牌,離開時由管事親自解封。”他聲音平平,卻字字清晰,“這封條完好,可見我二人今日并未靠近過食材區。”

沈硯立刻接話:“不光如此,方才你在臺上吹噓時,我正跟謝臨打賭,說你那臭豆腐能不能撐過三炷香不被人嫌臭——周圍弟子都聽見了,不信你問問?”

旁邊立刻有幾個看熱鬧的弟子點頭附和:“沒錯,沈公子確實說這話了!”“我們都能作證,他倆一直坐這兒沒動!”

周震陽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看看完好的封條,又看看周圍人證,嘴里的話像被堵住的臭水溝,怎么也噴不出來。他明明篤定是這兩人干的,可偏偏抓不到半點把柄,反倒顯得自己無理取鬧。

“周大公子,”沈硯慢悠悠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不大卻足夠周圍人聽見,“自家鹵水壞了就認了,別逮著誰都咬。不然傳出去,倒顯得你們周家的百年老壇,連點正經臭味都保不住了。”

這話戳得周震陽臉皮發燙,周圍響起低低的哄笑,他攥著拳頭,指節發白,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沈硯和謝臨坐回原位,連句狠話都放不出來。

謝臨低頭喝茶時,眼角余光瞥見沈硯沖他挑了挑眉,嘴角藏著促狹的笑。他沒回應,只是端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松了松,喉間似乎還殘留著方才那股特殊的“臭味”,此刻卻莫名覺得,比任何香料都讓人暢快。

周震陽在眾人的哄笑聲中灰溜溜地退了場,背影狼狽。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嘗到了什么叫啞巴吃黃連——虧,只能往肚子里咽。

回到寢殿時,月已上中天。沈硯反手掩上門,從床底拖出個陶甕,拍掉灰層時眼里閃著光:“來,嘗嘗這個。”

甕口剛開,醇厚的酒香就漫了出來。謝臨盯著那酒,眉峰微蹙——他幾乎要脫口而出“又是偷的”,沈硯卻先一步按住他的肩,笑得坦蕩:“別皺眉,這可不是偷的,吃一塹長一智,我可不想再挑雞糞了。前幾日幫山下酒坊老板修好了漏酒的窖池,他硬塞給我的,說是窖藏了十年的佳釀。”

謝臨這才松了眉,看著沈硯往兩個粗瓷碗里倒酒,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細碎的光。

“敢不敢比一比?”沈硯端起碗,眼里帶著挑釁,“誰先醉倒,誰就得替對方洗一個月的襪子。”

謝臨沒說話,拿起碗,仰頭便飲。他喝酒不像沈硯那樣鯨吞,只是一口接一口,喉結滾動間,一碗酒見了底,臉上卻半點紅暈都沒有,這些年他到母親的墳前,不知喝了多少酒。

沈硯看得咋舌,也猛灌幾口,抹了把嘴:“可以啊謝臨,深藏不露。”

兩人你一碗我一碗地喝,陶甕里的酒見了底,沈硯的眼神已經開始發飄,臉頰紅得像火燒。謝臨卻依舊清明,只是眼底多了層溫潤的光,不像平日那般冷硬。

“不行了……”沈硯趴在桌上,手指著謝臨,舌頭有點打結,“你……你這是千杯不倒啊……”

謝臨剛要說話,卻見沈硯猛地直起身,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眼睛亮得驚人:“謝臨,我跟你說,我沈硯這輩子沒服過誰,你算一個。要不……咱拜個把子?”

謝臨愣住,看著他通紅的臉,還有那股子醉后的認真,喉間動了動,沒拒絕。

沈硯立刻來了精神,拽著他走到窗邊,借著月光,兩人對著月亮并排跪下。沈硯暈乎乎地念叨:“蒼天在上,明月為證,我沈硯……”

“謝臨。”謝臨輕聲接話,補全了他沒說出口的名字。

“今日與謝臨結為異姓兄弟,往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誰要是反悔,就……就罰他永遠喝不到好酒!”沈硯說完,重重磕了個頭,額頭撞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

謝臨看著他暈乎乎的樣子,眼底難得漾起笑意,不知是否是酒精的作用下,也鄭重磕了一下。

等他抬起頭時,沈硯已經趴在地上打起了呼嚕,嘴角還掛著笑。謝臨起身,把他抱到床上蓋好被子,自己則坐在窗邊,看著月光漫過桌面。

陶甕空了,粗瓷碗還擺在那兒,像兩個并肩的影子。謝臨拿起其中一個碗,指尖摩挲著冰涼的碗沿,忽然低聲說了句:“謝謝你,沈硯。”

窗外的風帶著山夜的涼意進來,吹得燭火晃了晃,卻沒驚動床上沉睡的人。有些話,醉著的人沒聽見,醒著的人,卻記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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