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直到最后一個蛋也賣出去了，也沒見那秋水樓的小廝再露面。

白璐心里不由得泛起一絲失落。

莫非是我這茶葉蛋太普通了？

秋水樓的掌柜看不上眼？

她輕輕嘆了口氣，又抬頭望了望天色。

她哪知道，那王掌柜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五香蛋一到他手里，他立馬就起了心思。

他偷偷留下了顆。

剩下的3顆，他命人送往后廚，親自交代給大廚。

“趕緊嘗嘗，這是新出的五香蛋，看看可不可以做出個差不多的味道?！?

他還特意叮囑。

“先別急著下結論，仔細琢磨琢磨，要是能復刻出來，自然最好。”

“實在搞不定，再來談買方子的事也不遲?！?

這會兒，王掌柜正坐在小堂屋里，剛啃完那顆蛋。

他咂了咂舌頭，心里暗道。

“不簡單啊，這配方有點門道?！?

白璐這邊收完攤，沒急著回家。

天光尚早，集市還沒徹底冷清下來。

牛車也還還沒到點。

她干脆帶著陸月月去了趟村頭的雜貨鋪。

鋪子里擺滿了針頭線腦、油鹽醬醋。

掌柜的正蹲在門口抽旱煙。

白璐挑了幾張油紙，付了兩文錢，小心折好塞進籃子里。

她盤算著，拿回去剪成小片，正好能包蛋用。

買完東西，姑嫂倆沒停步，又去了南城。

她們一家鋪子一家鋪子地走，逢人就問價。

什么鹽多少錢一斤，醬油幾文一兩，茶葉如何批發。

每一項價格，白璐都記在隨身帶的小本子上。

一邊記，她一邊在心里比對。

盤算著哪些能省，哪些得咬牙買。

估摸著時間，她這才拉著陸月月往回走。

牛車晃晃悠悠地來了，趕車的老漢笑著招呼。

“又來啦？今天賣得咋樣？”

白璐笑著回。

“都賣光了，五十個。”

上了車，她坐在板凳上，開始盤算。

今天五十個蛋全賣光了，收入還算不錯。

但她沒打算加量。

她得穩住價格，先打出名聲，再慢慢擴大。

牛車走了一個多時辰，終于在村口附近停了。

兩人剛走到白家門口，門猛地從里面被拉開。

白玲從屋里快步走出來，眼神直直地盯著白璐。

白璐抬眼一看，腳步頓了頓，問。

“找我有事？”

白玲語氣放軟了些。

“姐，我要結婚了?！?

“進屋坐會兒，我有話跟你說?！?

白璐愣了一下，沒動。

這回連“姐”都叫上了。

只怕是沒安好心。

可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看對方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她讓陸月月先回去。

“你不怕她又給你下藥？”

陸月月壓低聲音道。

白玲一聽，立刻漲紅著臉嚷道。

“你胡說什么！那天是意外掉進去的，我根本沒想害她！”

眼看陸月月還想頂嘴，白璐抬手攔了一下。

“沒事?！?

她語氣平靜。

“真要有啥事，直接去衙門告她?！?

陸月月被這話噎住。

她咬了咬唇，憋出一句“哦”，接過籃子走開了。

白璐朝自己娘住的屋子瞥了兩眼。

確認沒人后，她這才跟著白玲進了屋。

木門“吱呀”一聲關上，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白璐環顧四周，語氣淡淡地開口。

“說吧，啥事?！?

“你知道，爹喜歡賭錢?！?

白玲吞吞吐吐地說。

“我這嫁妝一分沒有，娘攥著聘禮死活不松手?！?

“嗯，然后呢？”

白璐雙手抱胸，語氣不咸不淡。

“咱們好歹是親姐妹?！?

白玲見她沒有立刻拒絕，膽子稍稍大了些。

“你幫我勸勸娘，讓她通融通融？等我嫁到吳……”

她話音未落，眼神忽然閃爍了一下。

趕緊停了下來。

白璐沒等她說完，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臨走前，她還回頭看了白玲一眼。

眼神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

仿佛早已看穿了對方的心思。

白玲被她看得心里發毛，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來。

她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半步，嘴唇微微發顫。

白璐是故意嚇她的。

她太了解白玲了。

貪婪、自私、慣會算計。

這種人不嚇一嚇，遲早又要打什么歪主意。

如今她一心只想把鋪子經營好，安穩過日子。

可容不得這等人來攪局。

白玲確實被嚇到了。

她坐在床邊，久久沒動。

腦海里反復回放著白璐臨走前那個眼神。

那種冷冰冰的、洞悉一切的注視，讓她如芒在背。

她越想越怕。

越怕就越不敢再動歪心思。

心里唯一的念頭，便是趕緊辦完婚事。

離白璐遠遠的，從此再也不見。

但嫁妝這事已經答應了吳德軍。

白玲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別的招兒。

只好從外頭撿了些小石子，用紅布包好縫好。

然后悄悄地塞進箱子最底下。

至于這事兒會不會穿幫，她眼下也顧不上了。

以后的事，等嫁過去再想辦法吧。

白璐還是照常煮茶葉蛋。

每天天還沒亮就生火熬鹵汁，煮好后晾涼裝籃。

再和陸月月一道趕到鎮上的集市擺攤。

每天如此，風雨無阻。

兩人配合得也愈發默契。

一個吆喝，一個收錢找零，生意倒也安穩。

第四天，秋水樓的伙計終于又登門來了。

“姑娘，我們掌柜的想跟你們聊個事兒，不知道你們現在方不方便？”

他語氣客氣，臉上帶著幾分討好的笑意。

白璐心里早盼著這一天了。

可臉上卻故意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

“你們掌柜有什么事啊？”

“肯定是好事?！?

小伙計笑著說道。

他瞅見籃子里還剩幾個蛋，以為是沒賣完的滯貨。

怕她們心有顧慮不愿去，連忙補了一句。

“這樣，剩下的蛋我們全要了，你們就帶著一塊兒走吧，也算省得再挑回去。”

“行啊，那多謝這位小哥了?！?

白璐爽快地笑了。

旁邊的炊餅大嬸眼都看直了。

她心里直嘀咕：

這配方要是真賣給秋水樓，少說也能換好幾兩！

那可是頂大的數目，夠她一家子吃上半年了！

可惜自己只會做點粗面餅。

其實白璐壓根沒想賣配方。

她心里清楚。

真賣了，秋水樓說不定還嫌麻煩，未必愿意做。

一來茶葉貴得很，普通人家喝不起。

酒樓里也不敢輕易放開供應。

二來就連鎮上的酒樓，用的也大多是碎茶葉。

雖然便宜些，可香味差遠了。

想做出她那樣的味道，成本太高，未必劃算。

她打的主意，是跟秋水樓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