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參果經濟學
- 我,白龍馬,在線吃瓜
- 穿山仙人
- 2545字
- 2025-08-01 22:26:26
孫悟空抱著金箍棒靠在門框上,火眼金睛盯著那兩顆人參果,金光流轉,顯然也是第一次見這傳說中的寶貝,眼中充滿了驚奇和…一絲渴望?但他沒說話。豬八戒更是眼睛都看直了,口水流了一地,恨不得撲上去一口吞了,礙于唐僧的態度,只能拼命咽口水,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沙僧依舊沉默,但目光也被人參果吸引,靛藍色的臉上沒什么表情。
就在這時,清風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掃過孫悟空和豬八戒,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帶著點試探意味的弧度:“既然圣僧執意不受此果…此乃家師心意,斷無收回之理。不如…就請圣僧的兩位高徒代為享用?也算是全了家師一番情誼?”說著,他將托盤微微轉向孫悟空和豬八戒的方向。
(禍水東引?挑撥離間?這小道童…心機不淺啊!)
豬八戒一聽,頓時喜上眉梢,搓著手就要上前:“嘿嘿!這個好!這個好!圣僧不吃,俺老豬…”
“八戒!”唐僧厲聲喝止,臉色鐵青,“此物狀如嬰孩,詭異非常!我等出家人,豈可貪圖口腹之欲,壞了修行根本?誰也不許動!”
豬八戒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蔫了下去,委屈地小聲嘟囔:“聞聞都不行嘛…”
孫悟空眼中金光一閃,嘿嘿一笑,對著清風明月擺擺手:“俺老孫是天生石猴,吃慣了山桃野果,這等精細寶貝,怕是消受不起。你們還是收回去吧。”
清風明月臉上的失望和冷意更濃了。明月氣鼓鼓地蓋上錦緞,端著托盤,轉身就走。清風則冷冷地掃了我們一眼,尤其是唐僧,那眼神里再無半點恭敬,只剩下一種被輕視的惱怒和一種…高高在上的疏離。
“既如此…圣僧請自便吧。齋飯已用,廂房也已備好,我等告退。”清風語氣冷淡地說完,微微躬身,便也轉身離去,留下滿室尷尬的寂靜和那依舊在空氣中縈繞的、令人心醉神迷的人參果清香。
(得,把地頭蛇得罪死了。今晚怕是不好過。)
我被安置在道觀后院一處僻靜的馬棚。棚子干凈寬敞,草料是帶著露水的鮮嫩青草,清水是甘甜的山泉。待遇依舊頂級,但氣氛明顯不同了。空氣中那股草木清氣似乎也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冷意?
夜色漸深。道觀里一片寂靜。我嚼著鮮嫩的青草,卻有些食不知味。白天清風明月那失望、惱怒、最后變得疏離冰冷的眼神,還有唐僧那固執的拒絕,都在我腦海里回放。
(老板啊老板…你這一拒,拒掉的不僅是四萬七千年的壽命,怕是也拒掉了地仙一脈的友誼。鎮元子回來,臉往哪擱?這梁子…結下了。)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和壓低的交談聲,順著夜風,從離馬棚不遠的一處回廊拐角飄了過來。
“…師兄,那唐僧…也太不識抬舉了!”是明月童子那還帶著稚氣、卻充滿委屈和不忿的聲音,“師父好心送他人參果!那可是四萬七千年才得三十個的寶貝!他…他竟然說像是吃人!還把我們當邪魔外道!”
(小明月氣壞了…)
接著是清風那刻意壓低、卻依舊帶著冷意的聲音:“哼!迂腐!愚不可及!真以為自己是金蟬子轉世就了不起了?師父念及舊情,給他臉面,他倒好,直接踩在腳下!我看他這取經,也未必能成!”
(清風怨氣更大…)
“就是!還有他那兩個徒弟,一個毛臉雷公嘴的猴子,一個肥頭大耳的豬妖!看著就嚇人!師父還說是什么齊天大圣、天蓬元帥…我看就是兩個妖怪!特別是那個豬妖,看人參果的眼神,跟餓死鬼投胎似的!惡心!”明月的聲音充滿了鄙夷。
(八戒風評被害…)
清風的聲音更冷了:“噓…小聲點!別被他們聽見!師父不在,我們小心伺候著,別出岔子就行。等他們走了,眼不見為凈!不過…”他話鋒一轉,聲音里帶上了一絲隱秘的嫉妒和不甘,“…師父也真是的!元始天尊的混元道果法會,帶我們去見見世面多好!偏偏把我們留下伺候這些…不識好歹的和尚!”
(哦?原來是因為沒去成高端學術會議?職場新人怨念深重啊!)
明月的聲音也低落下來,充滿了委屈:“是啊…聽說這次法會,連靈山的菩薩們都派了代表去呢!要是能去聽聽,說不定…說不定我們也能早日得道…總好過在這觀里,整天守著這些樹,伺候這些果子…”他小聲嘟囔著,“…還要按時給上面‘進貢’…”
(進貢?給誰進貢?)
清風立刻警惕地打斷了他:“明月!慎言!師父交代過,此事不可妄議!”他的聲音帶著嚴厲的警告。
明月似乎被嚇到了,聲音立刻低了下去:“哦…知道了師兄…我就是…就是覺得,咱們辛苦照料的人參果,最好的那些,自己都舍不得吃一個,年年都要…送出去…有點可惜…”
(最好的果子…年年都要送出去?給誰?天庭?靈山?)
清風沉默了片刻,聲音緩和了些,卻帶著一種深深的無奈和…認命:“有什么辦法?師父雖是地仙之祖,但…上面還有‘天’。這果子…是‘供奉’,也是‘規矩’。我們能分到些邊角料聞聞味兒,延年益壽,已是莫大福分了。莫要多想,做好分內事便是。”
(供奉?規矩?地仙之祖…也要向“天”低頭?這“天”…指的是天庭?還是…更上面的存在?人參果…是貢品?是維系關系的資源?)
兩個小道童的腳步聲和低語聲漸漸遠去,消失在回廊深處。
馬棚里,我停止了咀嚼。鮮嫩的青草似乎也失去了味道。
清風明月那充滿委屈、不甘、嫉妒、認命的復雜情緒,通過心靈透鏡的被動感知,清晰地傳遞過來。而他們對話中透露的信息,更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心中激起層層漣漪。
人參果…不僅僅是一種延壽的仙果。
它是一種資源。
一種需要精心培育、極其稀缺的資源。
一種地仙之祖用來向更高層“進貢”、維系地位和關系的戰略物資。
而清風明月…他們更像是看守著這片珍貴“經濟作物”的、有編制的…仙界打工人?他們渴望“得道”,渴望去聽“混元道果”法會,渴望突破這看守果樹的命運,卻囿于身份和“規矩”,只能年復一年地照料果樹,將最好的果實摘下,送往那不知名的“上面”。
(好一個人參果經濟學!仙界版資源壟斷與朝貢體系?鎮元子…這位看似逍遙的地仙之祖,原來也活在一張無形的網里?)
這個認知,顛覆了我對五莊觀、對鎮元子、甚至對這西游世界權力結構的簡單想象。神佛的世界,并非只有打打殺殺和長生逍遙,同樣有著赤裸裸的資源爭奪和權力制衡!人參果,就是這盤大棋上的一顆關鍵棋子!
就在這時,一股極其微弱的、帶著點幸災樂禍和期待的情緒波動,極其隱蔽地從道觀深處某個方向傳來。不是清風明月,而是…另一個存在?
我下意識地抬起頭,望向道觀深處那幾棵最高大、清氣最濃郁的古樹方向。
月光如水,灑在靜謐的庭院。
夜風吹過,卷起幾片落葉,打著旋兒,落在我面前的食槽旁。
落葉之下,食槽邊緣的木制圍欄縫隙里,一點與周圍木質顏色不同的暗金色,在月光下極其短暫地閃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