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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古水有波

隨著一張過分妖艷的畫像散落到大街小巷,昔日謠言恍若謎底被揭曉,不攻自破,江湖更是險象環(huán)生起來,愈演愈烈。

原來泉王手下只問大名的公子無妄就是名揚一方,有教無類的大儒何傷。不過而立之年,就有了波詭云譎的弄權(quán)之手,這些年公子無妄這個名頭頗受王公貴族的憎惡與追殺,凡是沾點邊的,就地斬于劍下,攢足了恨意。

現(xiàn)下,殺氣騰騰的官宦老爺正眼巴巴的盯著最近音跡全無的公子無妄,也就是何傷的一切動向,天羅地網(wǎng)也不遜這般。

雁妒樓這幾天倒是相對太平,大當家薄翡酒前段時間給少爺們請了一位夫子教習(xí)些儒學(xué)時興的文章,往日上躥下跳的少爺們過了幾天背書的苦日子就開始暴露本性。

被薄翡酒請到雁妒樓的夫子名喚張自,年紀尚輕,師從當今的老牌大儒杭四名。微微下垂的眼尾配上他時常低頭的體態(tài),頗有些低眉順眼的意味。

這天張自講經(jīng)之時,正講到“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

“夫子,”突然,一個不太耐煩的聲音打斷了張自,他抬起頭。

原是那長房次子薄紫井。

薄紫井突然身子前傾扶在書案上,目光對上張自微冷澄澈的眼神,明顯是在欺負老實人呢。

張自手上捏了把汗,這么幾天他倒是把這幾位少爺?shù)钠⑿悦藗€明白,這薄紫井最是沒分寸愛風(fēng)流之人,不是個好相與的。

“您教了我們這么多‘之乎者也’,”張自輕輕點了點頭,示意他說下去,“您為何不教教我們‘心悅’如何說呢?又是如何招內(nèi)子疼愛呢?”

此言既出,另外幾位少爺嘴角上揚,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笑,大房二小姐薄作雨的次子陳第經(jīng)更是前仰后合的故意大笑出聲。

如此露骨的說法,在當時是低俗,是耍淫取巧。

“我大哥明年可是就要迎娶海諳侯的嫡女為妻的,夫子,您教些實用的。”薄紫井這么一說,憋了這么多天的薄家少爺們也是再也忍不住了,越來越下流的話此起彼伏。

“夫子,晴湯此言有理啊,我們淤哥兒剛剛和尚郡黃家議了親,雖說還沒交換拜帖,但也是板上釘釘……”

“敢真,禁聲。”一直在一旁事不關(guān)己的陳散淤把書一合,盯著意猶未盡的陳第經(jīng),臉色并不好看。

此時大房長孫薄紫村終于放下了筆,看了一眼同樣看向他一臉媚色的薄紫井,神色冷漠。沒說話,起身抬腳出了書室,薄紫井撇了撇嘴,追了出去。

終于室內(nèi)陷入了靜默。

半晌,陳散淤將目光投向臉頰燙紅的張自身上,沒有多溫潤,“夫子,還講嗎?”

張自看著先行離席的兩人,抿了抿嘴。雖說外嫁的二小姐夫家邱澤陳氏到了夫婿陳哲郎一輩成了一戶不甚起眼的子爵,但其祖上是天子身邊的近臣,有從龍之恩;比起自小受寵性情刁鉆的長孫一家,這陳氏一脈還算知書達理。

“今日先到這吧,學(xué)生們可還有疑惑?”

天色漸暗,星星浸著云煙閃爍著光,入夏的風(fēng)裹足了白日炙烤的溫度,像是悶罐里翻涌的熱氣。

“較詞小叔,”此時薄紫井叩響了房門,與此同時回頭看了一眼一同過來倚在暗處的薄紫村。

“哥哥~”門內(nèi)半天沒有回應(yīng),薄紫井拋了個媚眼,故意扭著腰靠近薄紫村膩歪,穿著絳紫色的外袍,妖嬈甜膩的樣子得像化了形的紫狐貍在搖頭晃腦的向人示好,一向冷漠自持的薄紫村無語得后退了兩步,欲逃……

突然,一個聲音從門內(nèi)傳出,“進來吧。”聞言,薄紫井立刻板起了臉,對上薄紫村一副終于解放的表情一口氣沒上來,不懷好意的故意往薄紫村的位置湊了湊,“別鬧了。”薄紫村壓低聲音,瞥了他一眼。一頓亂蹭終于得到了“回應(yīng)”,薄紫井施施然的推開了檀木門,看著有些衣冠不整的哥哥,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薄紫村無奈的斂了斂衣領(lǐng),抬腳跨過了門檻。

“小叔,我爹請您去滿馨堂用晚膳。”薄紫井率先開了口,環(huán)顧四周,不見人影,薄紫井皺起眉回頭看著薄紫村,薄紫村同樣看向薄紫井挑了下眉,嘴唇一開一合:等著。

果然不一會,內(nèi)庭傳出一個聲音,稍微帶著些病弱細膩,聽了讓人忍不住憐惜,“你們兩個,再在我門前茍且,我可就去做你們爹爹的說客,讓你們充兵。”聲音由遠及近,薄紙酒已經(jīng)站在兩個侄兒面前。

“不要啊,小叔。”薄紫井笑著攬住薄紙酒的胳膊,“您可舍不得我和哥哥充軍。”薄紫村也走近,低聲喚了聲“小叔”。

薄紫村和薄紫井自小便和薄紙酒混在一起,薄紙酒沒什么不良嗜好,都可稱得上文文靜靜了……白日練劍,晚上讀書,薄紫村和薄紫井自小便和父親關(guān)系淺薄,母親早逝,薄翡酒白日府里事務(wù)繁忙,兄弟倆就跟在年齡相差不大,但有些早慧的小叔薄紙酒身邊,三個人平日窩在薄紙酒的樅央閣,薄紫村和薄紫井沒沾上什么腌臟習(xí)性,就是性子淡漠敷衍了些,三人關(guān)系好得勝過與親父。

“貧嘴,這有什么舍不得的?男人上戰(zhàn)場殺敵添些殺氣……”

“我看以晴湯這天姿……添的怕是傻氣吧。”薄紫村冷不丁一句話,三個人笑作一團。

“大哥喚我,所謂何事?你們可有所耳聞?”

“海諳公來喝酒,估計是瓚如的婚事吧。您也算個長輩,去露個臉兒。”薄紫井雙手環(huán)胸,對上薄紙酒的視線。

薄紫井又看向薄紫村,很是惡劣,如果薄紫井的目光成了實質(zhì),他的阿兄現(xiàn)在就不著寸縷……薄紫村明白原因,垂眸看向別處。

薄紙酒的視線移向手中的折扇,神情晦澀不明……不止。

近日那公子無妄攪得天都不得安寧,暗流洶涌,薄家雁妒樓作為百代第一樓閣短短幾日就被好幾個世家“拜訪”,想必今晚是有什么的人物大駕光臨等著上演一出好戲,自己平日素不理家中事務(wù),也不被要求出門為家族斡旋,這回大哥親自叫了小侄前來傳喚,估計也是相當重要的事了……

話說那公子無妄……叫什么何傷,雖是個“弄潮”的好手,倒是裹了一張妍皮。

三人走到滿欣堂,就看到了里里外外的都被訓(xùn)練有素的親兵包圍,像是糊了一層又一層的黑粘土,密不透風(fēng);門口滲出的暖光此刻映不出一絲溫暖,徒增壓抑詭譎。薄紙酒神情未變,轉(zhuǎn)身的看向薄紫村和薄紫井,見他們不為所動,心里涌上些欣慰,招了招手示意他倆跟著進去。

“大哥。”薄紙酒躬身行禮,“父親。”薄紫村薄紫井兩兄弟同樣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禮問好。

“太子殿下,槐公,這是我三弟薄紙酒,那兩個便是犬子。”大當家薄翡酒笑瞇瞇的為坐在上賓位置的兩個衣著華貴的人介紹,有些討好的意味,薄紙酒輕輕蹙眉,盈滿燭光的眼眸沒著急抬起來。

“公子們,免禮吧。”

“趙公公,賜座。”

聲音是極為淡的,倒有帶出些淡極生艷的意味,甚至帶著似有若無的悲憫,空靈得有些清脆,讓人留戀他的唇舌,想去探索他的聲帶振動。

薄紙酒站了起來,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輕輕挪到趙歌搬過去放好的?褥坐好。薄紫村和薄紫酒見他落座,也都紛紛走到?褥旁坐好。

“薄家主,您這三弟生的卻是這般好看。”坐在主坐上的太子南宮殷垂下眸子,嘴角含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含羞若水的樣子讓人忘了這個坐在主坐上的白面公子十歲便殺了自己的長兄做成人彘游市逼君,踏上了這太子之位。

薄翡酒下意識看了薄紙酒一眼,還沒接起話把。

“不知太子殿下今夜親臨薄家本家所謂何事?”一直在一旁吃悶酒的海諳侯槐玉開了口。今夜本是薄槐兩家商議應(yīng)對最近公子無妄的日子,這位太子突然拜訪,擾了計劃不說,這都亥時了……

再說,槐玉不動聲色的看向主坐上的南宮殷,當年能用被做成人彘的長兄南宮施脅迫楚王封他做太子,將來就能拔刀架在天子脖子上,逼他交出國璽封自己做皇帝……亂臣賊子,怎能忍他放肆!

“槐伯伯來干什么,我就是為什么而來的。”

南宮殷放下一直把玩著的青玉扳指,套在拇指上,分了些目光給槐玉,將他眸底的試探和厭惡收盡,心里生出一些無奈與蔑視。

“我是為了長女的婚事而來,想和薄家主再商議商議。”

“槐若羋,妮嫣嗎?一轉(zhuǎn)眼都要嫁人了啊。當年第一次進宮就是個溫婉的女娃呢。”

“是啊,等成婚那日,還望殿下作為娘家人給妮嫣添妝。”槐玉提到女兒的事,語氣好了許多,借著酒勁,有些眉飛色舞的意味。

薄紙酒坐在不太起眼的次席,低眉慢吞吞的吃酒。

今晚怕是不會有什么事了,這兩位大人正打著馬虎眼呢,明明都不是為此所來,還這般不知疲倦的繞來繞去……薄紙酒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清酒。

“自然,孤自小和妮嫣交好,她出嫁那日,孤必會親自觀禮。”南宮殷像是興致上涌,情緒愈發(fā)高漲,聲調(diào)都拉高了。

“殿下,槐公,天色不早了,我為各位備好了廂房……”薄翡酒開了口。

“好啊,我還未在這天下大名鼎鼎的雁妒樓歇過腳呢。”南宮殷利索的站起身,看著薄翡酒示意他安排。

切,到底還是個孩子,這就熬不住了吧……槐玉心底不屑笑道。目送走南宮殷,打了個哈欠,展了展腰身……其實,吾也乏了……

薄紙酒百無聊賴的晃回了樅央閣,手上提著從宴會上順的上好的清酒……

“薄紙酒。”

那個恬淡的聲音激蕩著耳膜,薄紙酒抬起頭,凝神看向倚在樅央閣門前的——太子殿下南宮殷。

“見過太子殿下。”薄紙酒覺得來者不善,其實在宴會上他就感覺一個目光時刻籠罩這他,不太明顯,但不難察覺。

“走近些。”

薄紙酒走到他面前,聞到了血腥味。

“有人要刺殺孤……就在你住的小院內(nèi),三公子……是不是有意想刺殺孤?”南宮殷上挑的角色眉眼在月光下藏滿了詭譎,稍稍歪頭,像是只狡兔,在表示自己無辜。

薄紙酒猛的一愣,疑神看著他,呵,原來是在這等著他……

宴會只是為了獲得接近自己的合理理由;出現(xiàn)在這里“栽贓”,才是“合情合理”的摸住自己的把柄;至于是要滅自己的口,還是吩咐自己做什么……是他的目的。

他不動聲色的看著南宮殷,等著他拔“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他第一次清晰的發(fā)現(xiàn)原來天家降下莫須有的罪名,真的能拿住一個人的七竅;原本自己不屑一顧的,隨時可以將自己斃命,死狀凄慘。

半晌,“殿下想怎么處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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