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張然的聲音只有一個字，吐出來時帶著刺骨的寒意，指尖夾著的煙蒂晃了晃，火星落在跑道上，瞬間滅了。

蛤蟆鏡男生臉上的笑僵了，攥著拳頭往前走了半步，臉漲得通紅：“你他媽說什么？知道我是誰嗎？我爸是……”

“不管你爸是誰，再敢廢話一句，我讓你橫著出這個操場。”張然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刮過蛤蟆鏡男生的臉，那里面藏著的狠戾，讓對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后半句話卡在喉嚨里，沒敢說出來。

周圍幾個男生也看出不對勁，趕緊上前拉蛤蟆鏡的胳膊，其中一個瘦高個湊在他耳邊小聲勸：“算了算了，這哥們看著不好惹，咱們別找事了。”

蛤蟆鏡男生狠狠瞪了張然一眼，腮幫子鼓著，不甘心地被同伴拽著走了，走的時候還不忘回頭撂了句“你等著”，聲音卻虛得很。

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操場入口，馬燕才敢從張然身后探出頭，手指還摳著他的衣角，聲音有點發顫：“然哥，他們……他們會不會報復我們啊？”

“報復？”張然冷笑一聲，伸手把她鬢角的碎發別到耳后，指腹蹭到她有點涼的耳垂，“他們還沒那個膽子。”他轉過身，揉了揉馬燕的頭發，把她往自己身邊帶了帶，“別怕，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馬燕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心里一下子就穩了，輕輕點了點頭，伸手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襯衫上，能聞到淡淡的皂角味：“然哥，謝謝你。”

張然的身體僵了一下，手臂先是繃緊，隨即慢慢放松，伸手回抱住她。懷里的人軟軟的，像只受驚的小兔子，還帶著橘子味的洗發水香，讓他心里某個硬邦邦的角落，瞬間變得軟乎乎的。

“傻瓜，跟我說什么謝謝。”張然的聲音放得很低，溫柔得能揉進風里，“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馬燕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咚咚”的，比操場的晚風還讓人踏實。她蹭了蹭他的襯衫，小聲說：“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過了好一會兒，馬燕才抬起頭，眼睛有點紅：“然哥，我們回去吧，有點晚了，宿舍要鎖門了。”

“嗯。”張然點點頭，松開她的腰，卻沒放開手，牽著她的手往宿舍走。兩人的影子在路燈下被拉得長長的，緊緊貼在一起，像黏住了似的。晚風拂過，帶來食堂方向飄來的飯菜香，混著路邊月季的甜香，軟軟的，像在替這對年輕人高興。

到了女生宿舍樓下，馬燕才松開張然的手，指尖還帶著他的體溫：“然哥，晚安。”

“晚安。”張然看著她，伸手替她拉了拉外套的拉鏈，“上去吧，記得鎖好宿舍門，睡前別忘給暖水袋充上電。”

“嗯。”馬燕點點頭，轉身往宿舍樓里走。走到玻璃門門口時，她突然回過頭，對著張然笑了笑，嘴角還梨渦，在夜色里像朵剛開的小雛菊，亮閃閃的。

張然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道口，才轉身離開。他摸了摸剛才被她抱過的腰，嘴角忍不住往上翹，心里滿得快要溢出來。他知道，自己早就不是“馴服”這只小鹿了——他心甘情愿被這只小鹿的溫暖裹著，再也不想松開。

接下來的日子，張然和馬燕的校園生活過得平靜又充實。張然在學習上依舊對馬燕嚴格，她要是算錯一道高數題，他會讓她重新推導三遍；但生活上卻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連她姨媽期要喝紅糖姜茶，都記著提前在食堂給她溫好。馬燕也越來越依賴他，上課沒聽懂的知識點、宿舍里的小矛盾，甚至食堂新出的菜好不好吃，第一個想到的都是他。

他們會一起去圖書館自習，張然看他的機械專業書，馬燕趴在旁邊做英語閱讀，遇到不認識的單詞，就用筆戳戳他的胳膊，張然會先敲敲她的練習冊，再低聲講給她聽。偶爾抬頭對視一眼，不用說話，心里都暖暖的。

他們會一起去食堂吃飯，張然總是先把馬燕愛吃的糖醋里脊夾到她碗里，還會幫她挑掉魚骨頭；馬燕也會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夾給他，小聲說“多吃點青菜，對身體好”。

班里同學都看出他們的關系不一般，有時上課分組，有人會故意打趣：“馬燕，你跟張然一組唄，省得你又要問他題。”馬燕每次都會臉紅，把頭埋進書里；張然則會坦然地應下來，還會故意伸手揉她的頭發，看著她耳朵紅得像番茄，暗自好笑。

有一次，那個戴黑框眼鏡的班長又來找馬燕，手里還攥著兩張電影票，小聲問她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看新上映的電影。張然正好來給馬燕送筆記，直接走過去摟住她的肩膀，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不好意思，她已經有約了，跟我。另外，以后別再打擾她，我們已經領證了。”

班長的臉“唰”地白了，捏著電影票的手指都在抖，訕訕地說了句“抱歉”，轉身就走了。

馬燕看著班長的背影，有點擔心地拽了拽張然的袖子：“然哥，你怎么能說我們領證了啊？這不是騙人嗎？”

“有什么不好的。”張然挑了挑眉，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我只是在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的，省得總有人來煩你。”他的語氣帶著點霸道，卻讓馬燕心里甜絲絲的，像喝了蜜。

日子一天天過，天氣漸漸轉涼，風里開始帶了寒氣。張然去校外給馬燕買了件厚厚的羽絨服，淺粉色的，帽子上還掛著兩個毛球。馬燕穿上后，圓滾滾的像只小熊，走路都有點晃。張然每次看到都忍不住笑，卻會認真地幫她拉好拉鏈，把帽子戴正，還會捏捏她的臉：“圓滾滾的，正好擋風。”

“然哥，你看我像不像熊貓？”馬燕轉了個圈，帽子上的毛球晃來晃去，笑著問。

“像。”張然點點頭，眼底滿是笑意，“不過是最可愛的熊貓。”

馬燕的臉又紅了，卻忍不住笑得更開心，伸手抱住他的胳膊，把臉貼在他的袖子上：“那你就是熊貓的飼養員。”

學業上，張然依舊幫馬燕梳理知識點，遇到她難懂的物理公式，會拿張草稿紙，一邊畫圖一邊講，比如把電磁感應比作“火車過隧道，隧道會給火車力”，總能讓她一下子明白。馬燕也學得格外認真，她不想讓張然失望，每次考完試，都會第一時間把成績單拿給張然看，像個求表揚的小孩。

有天周末，張然帶馬燕去了學校附近一家有名的魯菜館，點了滿滿一桌子菜：糖醋鯉魚、九轉大腸、拔絲地瓜，全是馬燕愛吃的。馬燕吃得不亦樂乎，嘴角沾了點糖絲，張然則在一旁含笑看著她，時不時給她夾塊魚，還幫她剝掉魚刺。

“然哥，你怎么不吃啊？”馬燕抬起頭，嘴里還塞著拔絲地瓜，說話有點含糊。

“看著你吃我就開心。”張然笑了笑，遞過一張紙巾，幫她擦掉嘴角的糖絲，“快吃吧，不然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馬燕的臉又紅了，低下頭繼續吃，心里卻甜得像浸了蜜。

吃完飯，兩人在大街上散步。冬天的夜晚有點冷，馬燕不由自主地往張然身邊靠，張然很自然地摟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懷里帶了帶，用自己的體溫幫她擋著風。

“然哥，寒假我們回鐵道小院吧？”馬燕抬頭問，眼睛亮晶晶的，“我想馬叔和王嬸了，還想吃蔡小年做的蔥花餅。”

“好啊。”張然點點頭，伸手摸了摸她凍得有點紅的鼻尖，“回去我給你做紅燒肉，多放兩勺糖，跟以前一樣。”

“嗯！”馬燕用力點頭，拉著他的手晃了晃，“還要吃你做的松鼠鱖魚！”

“都依你。”張然笑著答應。

兩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就到了宿舍樓下。馬燕松開他的手，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像羽毛蹭過，然后轉身就往宿舍樓里跑，聲音飄在風里：“然哥，晚安！”

張然愣在原地，手撫上被她吻過的地方，耳尖有點發燙，過了幾秒才回神，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因為這個女孩，變得有了溫度，而他愿意用一輩子，去守護這份溫度。

回到自己的宿舍，張然坐在書桌前，窗外的月光灑在紙上。他拿出畫筆，在紙上畫了個笑臉，還特意畫了條小辮子，跟馬燕的一模一樣，畫完后，他盯著畫看了好久，嘴角一直翹著。

另一邊，香江啟德機場的停機坪上，引擎的轟鳴聲震得人耳膜發顫。張然穿著熨帖的深色西裝，袖口挽到小臂，指間夾著一支香煙，看著地勤人員將成箱的游戲機主機裝上貨機。林海站在一旁，手里捧著厚厚的報表，額頭上沁著細密的汗珠，報表的邊角都被他的手心汗浸濕，有點發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