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頂藍帽在夜色里反光，像顆陰魂不散的信號彈。

羅易一腳踹熄油門，輪胎碾過橋洞碎石，車燈劈開濃霧，正照在那輛商務(wù)車的后牌上——無牌照，但車門縫隙滲出的電線接口，和直播時爆炸芯的改裝手法一模一樣。

“等你很久了?！彼断箩樉暮?，指尖一彈，薄荷糖飛進嘴里，麻醉氣體隨呼吸擴散。小舟坐在副駕，鐵盒抱在懷里，指腹在盒底緩緩劃動，新刻的“拆彈”二字還沒干透。

車門猛地拉開，藍帽男轉(zhuǎn)身就跑，手里遙控器紅燈狂閃。羅易冷笑，袖扣輕敲三下——零點剛過，未來日記更新兩行：“原油暴跌”“東晟將爆倉”。他早猜到這是幌子，真正的用途，是干擾信號源。

橋洞兩側(cè)，他提前布好的電磁屏蔽器嗡鳴啟動，遙控失靈。

藍帽男撲向橋墩邊的包裹殘骸，羅易箭步上前，一記手刀劈在頸側(cè)。對方踉蹌，手套脫落，掌心赫然刻著“L-7”——和陸沉左眼假眼型號一致。

小舟靠在車邊，盯著那串編號，后頸蓮花刺青微微發(fā)燙。她突然抬手，在鐵盒上狠狠一劃。

“血”字浮現(xiàn)，墨痕未干。

羅易拎起人丟進后備箱，回頭看了眼小舟，“怕嗎？”

她搖頭，把鐵盒塞進他外套口袋，指尖擦過他掌心，留下一道涼意。

——半小時后，羅氏地下審訊室。

鐵門落鎖，藍帽男被按在審訊椅上，額頭冒汗，眼神亂飄。羅易摘下手套，針灸盒放在桌角，銀針寒光微閃。

“誰派你來的？”

“我……我只是送快遞……”

羅易輕笑，指尖敲了三下桌面，聲音不大，卻像釘子敲進骨頭。他沒再問，而是從盒里取出一枚銀針，慢悠悠抵在對方手腕動脈處。

“你知道嗎？人最怕的不是疼，是等疼?！?

話音未落，門被踹開。

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一聲比一聲冷。

沈知意站在門口，紅酒色風(fēng)衣未脫，耳釘黑曜如淵。她掃了眼現(xiàn)場，直接走到控制臺，指紋一按，監(jiān)控畫面瞬間回滾到三十秒前。

“非法拘禁，私設(shè)刑訊，羅易，你膽子不小?！?

她抽出記錄儀，反手扣在桌上，又從包里甩出一副手銬，咔地鎖住羅易手腕，將他按在審訊椅上。

藍帽男瞪大眼，像見了鬼。

羅易沒掙扎，反而笑了，“沈總，這么急著來執(zhí)法，是怕我問出你酒杯里那點‘特調(diào)’？”

沈知意眼神一沉。

“你每天喝的紅酒，摻的是躁郁癥抑制劑，來源——東晟醫(yī)藥特供線。而控制這條線的人，是你那位好老板，陸沉?！?

她沒否認，反而走近一步，指尖劃過他喉結(jié)，“那你呢？用‘九轉(zhuǎn)還魂針’救小舟那次，藥引配比，和我藥瓶上的刻痕完全一致。你從哪學(xué)的？”

羅易瞇眼。

她耳釘微閃，紅光一閃即逝——竊聽器已激活。

“你早就知道我會來?！彼托Γ氨O(jiān)控篡改程序是你提前埋的，就等我抓人，好來截胡?！?

“聰明。”沈知意靠上桌沿，抽出一份文件，“但我不是來談程序正義的。”

她甩出一張檢測報告。

血樣編號：SZ-07。

“小舟的血?！?

羅易瞳孔驟縮。

“車禍當(dāng)天，我讓人采了樣。你救她那次，我也留了針頭殘液。兩次結(jié)果一致——她的基因鏈里，有段不屬于人類的蛋白序列?！?

她盯著他，“代號：Phoenix-1。”

審訊室瞬間死寂。

藍帽男張著嘴，像被抽了魂。

羅易腦中轟地炸開——未來日記里，三次寫著“小舟在橋洞等你”。可她明明失語，從未開口說過地點，也從未主動去過那里。

她是怎么“等”他的？

“你什么時候采的血？”他聲音低啞，“車禍當(dāng)天？還是她為我擋刀那夜？”

沈知意冷笑，“你猜對了。是那晚?！?

她抽出另一張打印條，邊緣印著東晟實驗室徽標(biāo)，采樣時間赫然寫著：LY-1999年12月24日——正是羅易“死亡”的那天。

“陸沉早就布了基因監(jiān)控網(wǎng)。小舟不是意外卷入的。她是被‘選中’的?！?

羅易猛地站起，手銬嘩啦作響，“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沈知意逼近，呼吸幾乎貼上他唇角，“你救她，靠的不是醫(yī)術(shù)，是‘知道’。就像你知道原油會跌，知道東晟要爆倉，知道快遞員穿藍帽。”

她指尖點上他胸口，“你早就知道一切，是不是？”

羅易沉默。

她忽然笑了，從風(fēng)衣內(nèi)袋取出一支試管，血樣在冷光下泛著暗紅。

“這血，能打開某種東西。陸沉在找它，而你，在護它。所以——”

她將試管輕輕放在他手心，“告訴我真相，或者，我把它交給陸沉。”

手銬還鎖著，羅易卻感覺整條胳膊都麻了。

小舟的鐵盒在口袋里震動，盒底“血”字開始發(fā)燙，像要燒穿布料。

他低頭看那支試管，血色在玻璃壁緩緩流動，像一條沉睡的蛇。

沈知意盯著他，“你選哪個？”

羅易緩緩抬頭，嘴角揚起一絲冷笑。

“你錯了。”

“我不是在護她?！?

他指尖撫過試管，聲音輕得像風(fēng)。

“我在等她醒來，親口告訴我——她到底是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