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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她的預言,讓他如墜冰窟!

夜色如墨,將林家小院籠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可這份沉寂,很快就被一股霸道得近乎蠻橫的香氣徹底撕碎。

“滋啦——”

那是油脂滴落在炭火上的聲音,帶著一股勾魂攝魄的魔力。

緊接著,濃郁的肉香混合著某種不知名的香料氣息,如同一只無形的手,無視了門窗的阻隔,徑直侵入林青云的書房,蠻橫地鉆進他的五臟六腑。

他正在抄書的手猛地一頓,墨點在紙上暈開一個難看的污漬。

這味道……

林青云的喉結(jié)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下。

他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書卷上,可那碗神仙粥帶給他的敏銳五感,此刻卻成了最惡毒的詛咒。

他甚至能清晰地分辨出,那是野兔腿上最緊致的嫩肉,被炭火烤出焦殼,油脂在高溫下滋滋作響。

每一縷香氣都精準地鉆入他鼻腔,勾著他腹內(nèi)的饞蟲,無情地嘲笑著他引以為傲的定力。

那個女人,絕對是故意的。

林青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握著毛筆的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想摔門而出,質(zhì)問她肉從何來,斥責她擾人清靜。

可他不能,一旦開口,他就輸了。

輸給了那碗粥,輸給了這口肉,也輸給了自己那不爭氣的口腹之欲。

最終,他只能沉著臉,將窗戶“砰”地一聲關(guān)死,試圖將那股能將人逼瘋的香氣隔絕在外。

屋外,凌霜月啃著香烤野兔腿,聽著那聲泄憤似的關(guān)窗聲,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壞笑。

小樣兒,還治不了你了?

“嗝~”

她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將骨頭丟進灶膛,看著它化為灰燼,這才心滿意足地回房。

這一夜,有人在烤肉的余韻中酣然入夢,有人則在饑餓與屈辱的煎熬中,徹夜難眠。

第二天傍晚,林青云剛從外面回來,院門就被人“吱呀”一聲推開。

村長王老漢拄著木杖,滿面愁容地走了進來,干裂的嘴唇翕動著,透著火燒火燎的焦慮。

“青云啊,出大事了,咱村下游那條河,水都快見底了。”

“這天兒太反常了,再這么下去……怕不是要有大旱啊。”

林青云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大旱。

王老漢的話,像一把生銹的鑰匙,猛地撬開了他前世那段血腥的記憶。

龜裂的土地,干涸的河床,以及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人肉被煮熟的甜腥氣……

正是那場史無前例的三年大旱,拉開了人間地獄的序幕。

林青云的臉色瞬間慘白。

就在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主屋門口傳來。

“哎呀,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村長來了。”

凌霜月打著哈欠,慢悠悠地晃了出來。

她瞥了一眼愁眉苦臉的王老漢和面色煞白的林青云,像是沒感受到那股凝重的氣氛,反而故意裝作“不經(jīng)意”地說道:

“哎,這天兒熱得邪乎,倒讓我想起我那過世的姥姥,以前總念叨些怪話……”

她皺著眉努力回想。

“說是什么……天上有那種燒紅的云,河里的蛤蟆不上岸……”

“后面是啥來著?哦,對,烏鴉凈在村子頂上打轉(zhuǎn)……”

“就說是什么大旱……好像是……三年?”

她說完還自己搖了搖頭,一副“我也就是隨口一說”的模樣。

嗡——

林青云的腦子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

大旱……三年。

他猛地轉(zhuǎn)頭,視線如兩把淬了毒的尖刀,死死釘在凌霜月那張看似憨厚無辜的臉上。

前世的記憶與她此刻的話語,以一種詭異而恐怖的方式,完美重疊。

王老漢被這“大旱三年”的說法嚇懵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霜……霜月家的,你,你這可不敢亂說啊。”

“什么胡話呀。”

凌霜月一臉無辜地攤了攤手,“老祖宗傳下來的話,總有幾分道理嘛。”

她說著,將目光轉(zhuǎn)向林青云,那雙被肥肉擠成一條縫的眼睛里,閃爍著看透一切的戲謔。

“林秀才,你書讀得多,可天底下,還有什么事比吃飯更大呢?”

“我看啊,與其在這發(fā)愁,不如提前多存點糧食,有備無患嘛。”

林青云的心臟瘋狂地抽搐著。

他本能地想呵斥她,可每一個反駁的字眼,都被腦海里那片餓殍遍野的血色記憶給堵了回去。

她說的,分毫不差。

她怎么會知道?

她憑什么知道。

這四個字,如同魔咒,在他腦海中瘋狂回響。

巧合?神啟?

還是……一個他根本不敢深想的、荒誕至極的可能,如同深淵下的毒蛇,緩緩探出了頭。

那個念頭是如此的瘋狂,以至于他渾身的血液都仿佛要逆流。

不……絕無可能。

這世間,怎會有第二個……

王老漢嘆著氣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林青云死死地盯著凌霜月,試圖從她臉上找出破綻。

可她臉上只有愚昧村婦式的坦然,和一絲藏得很好的、貓捉老鼠般的玩味。

許久,他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回了屋。

凌霜月看著他緊繃的背影,心里冷笑。

懷疑吧,恐懼吧,你越是想弄清我的秘密,就越會掉進我為你準備好的陷阱里。

第二天,凌霜月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推開門時,林青云早已不在家。

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去哪了。

直到傍晚,夕陽將村子染上一層血色,林青云才拖著沉重的步子回來。

他身上帶著鎮(zhèn)上街道的塵土與烈日暴曬后的焦灼氣息,一踏進院子,仿佛將外界那股恐慌與躁動也一并帶了進來。

他走到正在篩選野菜干的凌霜月面前,投下的陰影將她手中的活計徹底籠罩。

陰影邊緣因夕陽的余暉而顯得格外鋒利。

凌霜月頭也沒抬,仿佛沒看見他。

林青云就那么站著,沉默著,空氣一點點降至冰點。

終于,他開口了,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每個字都帶著一股徹骨的寒意。

“鎮(zhèn)上糧價,今天一早,已經(jīng)開始漲了。”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一般,死死地盯著她。

“你,到底還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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