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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無名的種子

  • 你聽得見我嗎
  • 愛吃蛋糕的小朱朱
  • 1578字
  • 2025-07-31 08:58:00

林清語在“燼語”后臺看到一封長達一萬多字的投稿。發件人未署名,只留下一個空格做結尾,內容也不是線性敘述,而是一連串被拆解、零散的場景——有電話響起時的心悸,有在超市看到特價標簽就無法呼吸的恐慌,有人在夢里聽見母親反復說“別說,別說”而痛哭的夜晚。

她讀完那封投稿,幾乎有一種錯覺:那不是一位投稿者在寫,而是幾千個匿名者在同一時間“吼叫”——但那聲音被削成碎片,最終堆成了安靜。

林清語并未像往常一樣將這篇整理歸類,而是單獨放在了首頁一個空白按鈕之后,點擊才會出現內容,沒有標題,沒有引言。她想讓人們自己決定是否進入這道門。

而在她日常的生活里,也開始悄然發生變化。

第一本集子的銷售,雖然沒有帶來商業意義上的成功,但卻吸引了許多高校、社會工作者、心理咨詢師、甚至少數公益法律機構的注意。有人邀請她講課,有人提出合作案例整理,也有人希望她能幫助籌辦一個“匿名者文學獎”。

她拒絕了大部分請求,但沒有拒絕一個來自BJ的青年社工協會的邀請——對方希望她協助整理一個長期被忽略的群體:少年受害者的敘述檔案。

這個提案像一顆種子,直接種在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少年受害”這四個字,在絕大多數語境下都被快速掩蓋、模糊、稀釋。林清語想起她中學時期的一個好友,在高一那年突然轉學,后來傳出她在家遭遇暴力,但學校、家庭、社區都沒人確認這件事。再后來,就沒人提起她。

林清語沒有公開表態,只是暗中開始收集資料。她在“燼語”平臺悄悄增加了一個選項:“是否愿意在今后參與‘少年敘述計劃’?”沒幾天,就收到五十多份愿意參與的匿名意愿表。

她從中挑出十五份,逐一整理、聯系、確認,在朋友律師的協助下簽署隱私保護協議。她要求所有資料不得在未經同意的前提下公開,哪怕只有一字。她不是為了做“內容”,她想做的是“檔案”——真正意義上不為消費的、只為存留的歷史片段。

這項計劃一開始異常艱難。部分受訪者在錄音中多次中斷,哽咽、沉默、重復,甚至在結束后幾天突然反悔,要求銷毀所有資料。林清語沒有怨言,每一次請求她都立即執行。她知道“能說出來”本身已經是一種極限。

但也有一些檔案,在極小的片段里閃耀著令人難以言說的力量。

比如,一個署名“E.F.”的女孩說:

“我在八歲那年被鎖在家中衣柜整整一天,我媽說那是‘教育方式’,但我聽見她和朋友在客廳打麻將。那一整天我什么也沒做,只看著衣柜墻上的木紋,腦子里想著‘我不能死,不然他們贏了’?!?

林清語將這一段默默摘錄下來,貼在“少年敘述計劃”的首頁。她沒有加任何評論,也沒有做任何裝飾,只保留原始句式。

“他們贏了”這三個字,像是在錘打某個世界的門板,而那門一直沒有人愿意看見。

與此同時,另一個讓她始料未及的變化正在發生——她的原生家庭開始有回應。

父親病倒后,母親通過堂姐聯系上她,說“家里可能需要你回來看看”。

她知道那句話不是求助,而是一次“拉回”的嘗試。

她沒有立刻回信。但在深夜寫郵件時,她突然寫下這樣一段:

“我不是不回來,而是我不知道回來之后,能不能面對‘被沉默’了二十多年的我?!?

她沒有按發送。她只是默默把那段話貼進手稿草稿區,給了它一個標題——《沉默者的復返》。

次日清晨,她在郵件收件箱里看見一封名為“無標題”的信,發件人竟然是她母親。

郵件極短,只有一句話:

“你小時候總說,真話不能當飯吃。我那時候沒反應過來,現在才知道你是對的?!?

林清語盯著屏幕,沉默了許久。她沒有哭,也沒有笑,只是默默在紙上寫下:

“真話也許不能當飯吃,但可以養活我們的靈魂。”

這一刻,她忽然有一種想法——也許,她該回去一次。不是為了原諒,也不是為了重建什么家庭,而是為了看看那個自己曾經逃離的地方,是否真的還像她記憶中那樣——寂靜、濕冷、沒有回音。

她買了一張回老家的高鐵票,沒有提前通知任何人。列車出發時,窗外仍是晨霧,陽光穿不過玻璃,但她知道,那些未燃盡的火光,正悄悄匯聚成一種叫“繼續活下去”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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