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兄弟在心中
- 無為根源
- 花落雨不落
- 1880字
- 2025-08-06 00:50:22
破廟的霉味混著草藥氣往鼻腔里鉆,陳問道睜開眼時,正看見梁上一只肥碩的老鼠竄過,帶起的灰塵簌簌落在臉上。
他想抬手抹掉,胳膊卻沉得像灌了鉛,稍一用力,渾身筋骨就發出細碎的呻吟,疼得他倒抽口冷氣。
“陳老弟,醒了?”
林安的聲音從斜對面傳來,他正用塊破布蘸著黑糊糊的藥膏往側腹抹,動作重了些,疼得自己齜牙咧嘴,
“還以為你要睡死過去,徐楓剛才說要往你臉上潑尿試試能不能醒。”
徐楓從門檻上扭過頭,胸前纏著的繃帶勒得緊,說話時總往左邊歪身子:
“放你娘的屁!老子說的是找壺冷水,你少tm騙人。”
他手里攥著半塊硬麥餅,咬得咯吱響。
“感覺咋樣?能走不?再磨蹭到天黑,這破廟就得成咱們的墳地。”
陳問道轉動眼珠,才看清角落里的王二。
這家伙上半身纏滿繃帶,傷口滲的血把麻布浸成了深褐色,正用沒受傷的手往斷腿上涂草藥,木片挑出碎石時,疼得額頭青筋直跳,卻硬是扯著嗓子笑:
“陳老弟你可算醒了,今天你可要把我嚇死了,嘖嘖,那邪勁。”
“邪勁?”
陳問道的聲音沙啞得像磨過砂紙,
“邪勁……發生了什么?”
王二涂藥的手頓了頓,臉上的笑淡了些:
“你忘啦?昨天你跟瘋了似的,眼睛一個發綠一個發紅,手里憑空多出把血劍,劈高階尸傀跟切蘿卜似的。”
他往地上啐了口帶血的唾沫
“要不是你那下子,咱們仨現在早成尸裂犬的人肉宴。”
陳問道的腦子像團亂麻,零碎的畫面往里鉆——濃霧里的眼瞳,鐵矛穿透皮肉的脆響,還有喉嚨里翻涌的腥甜。
可再往深了想,就是一片空白,連自己是誰、從哪來都模糊不清,只記得“陳問道”這個名字,像刻在骨頭里。
“我……記不清了。”
他低聲說,指尖掐進掌心
“我好像忘了很多事,連自己為啥會在這里都不知道。”
“你真的記不起來了嗎?”
陳問道搖頭,心口像被什么東西堵著,悶得發慌:
“什么都沒有,腦子里就像有個窟窿,空落落的。”
徐楓突然哼了聲:
“記不清才好,這世道,記性太好是遭罪,你看王二,上午差點被捅穿肚子,現在不照樣能笑出聲?”
王二踹了他一腳,疼得自己齜牙咧嘴:
“你懂個屁!老子那是心寬。”
他轉向陳問道,語氣軟了些,
“哎喲哦兄弟,反正咱性情,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咱們仨的兄弟,往后有我們一口吃的,就有你半口。”
林安從墻角拖過個破陶罐,里面盛著些黑藥膏,
“別想那些沒用的,先養好傷。”
他把藥膏往陳問道那邊推了推
“這是止血的,你先抹上,等進城了再換好藥。”
陳問道望著那罐藥膏,又看了看他們仨。
林安側腹的傷口還在滲血,徐楓斷了肋骨連呼吸都費勁,王二更是半條命懸著,可他們眼里沒半點怨言。
陳問道感激的看著他們。
“好兄弟在心中”
王二拍拍胸脯,卻拍到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忽的徐楓湊近,壓低聲音:
“你那力量,千萬別讓外人知道。尤其是軍部那幫雜碎,上個月為了研究個能越級挑戰的小子,硬是把人活活解刨了,你這無需道胎就能使用根源要是被他們瞧見,非把你切成一片一片肉塊。”
林安點頭:“徐楓說得對,這事就咱們四個知道,不要再讓別人知道,這不僅是為了我們好,也是為了你好。”
王二搓著手猥瑣的看著陳問道:“兄弟,你那眼珠子還一綠一紅,再變一次給咱看看。”
“滾蛋”
破廟里響起一陣低笑,疼得幾人同時齜牙咧嘴,笑聲又變成了抽氣聲。
陳問道看著他們狼狽的樣子,心里那點空落落的感覺淡了些,好像這三個滿身是傷的漢子,能把他腦子里的窟窿填上似的。
“我知道了。”
陳問道接過藥膏,往胳膊的擦傷上抹,冰涼的觸感讓他清醒了些,
“我不會說出去。”
“這就對了。”
林安站起身,撿起地上的斷矛當拐杖,
“能走不?再不走,天黑前趕不到城門了。”
陳問道試著撐起身,腰腹傳來撕裂般的疼,卻比剛才松快了些。
徐楓伸手拽了他一把,王二也拄著根斷棍站起來,斷腿一瘸一拐的,卻走得穩當。
“走。”
陳問道說,聲音比剛才亮了些。
四人相互攙扶著往廟外挪,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在滿地碎瓦上晃。
王二突然想起什么,咧著嘴笑:
“等進了城,老子請你們喝烈酒!三碗!不,五碗!把今天掉的血都補回來!”
“你拉倒吧。”
徐楓嗤笑,“就你那點,夠買兩碗就不錯了,還是老子請,上次任務軍部給的賞錢還沒花完。”
林安在一旁哼了聲:
“誰請都一樣,別到時候喝多了耍酒瘋,被巡邏兵逮去關禁閉。”
陳問道走在中間,聽著他們斗嘴,嘴角忍不住往上揚。
腦子里的窟窿還在,可心里那塊空落落的地方,好像被什么東西填上了點,暖暖的。
“哎呦,我x,我的短刀呢?”
“早就不知道丟哪去了,管他呢。”
“這還是我從棺材里偷~,不對,拿的”
“好小子,還偷拿別人陪葬品,小心半夜活過來把你拉去和他做鄰居。”
眾人在歡聲笑語下互相扶持,向山下走去,遠處的城墻在暮色里顯出輪廓,隱約能看見城頭的火把。
陳問道望著那片光,突然覺得,記不記得起過去,好像沒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