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造假的倉庫
- 煉銀劫
- 林中朗月
- 2106字
- 2025-08-20 20:31:15
沈寄風與皇貴妃的第一次見面,是在皇宮外城崇華門的大門口。那時文昌帝剛剛找到她和趙樸,右邊胳膊抱著她,左手領著趙樸,剛下馬車,就看見一個身著宮裝的婦人,朝他們飛奔而來。
“天可憐見的,總算找回來了,讓祖母抱抱。”
沈寄風牢記著趙樸對她說過的話,只管賴著皇爺爺,其他人誰都不要相信。
在面對皇貴妃的善意時,沈寄風選擇無視,只把頭埋在文昌帝脖子里,小聲嘟囔著,“皇爺爺,我好怕。”
皇貴妃完全沒在意沈寄風的無理,揉著手里的帕子,潸然淚下,“這是受了多少苦?怕人怕成這樣。”
皇貴妃的話戳中了元昌帝心里最柔軟的那塊肉,他緊了緊懷里的沈寄風,柔聲安慰道:“晏如不怕,皇爺爺帶你回家了。”
因為齊王和齊王妃已薨,齊王府沒有主事的大人,元昌帝就把趙樸和沈寄風安置在了崇政殿后面的偏殿里。
兩人在這里一住就是七年,直到皇子十六歲可以開府建衙,他們才回到齊王府。期間皇貴妃對兩人算得上無微不至,比起親生女兒承平公主也不遑多讓。
人非草木,沈寄風雖然是假郡主,但多年相處的感情并不作假。
“如果一切都是演戲,我這位祖母的演技可真是太高了。”
沈寄風放任銀珠在桌上彈跳,臉上顯出悲戚的神色來,“接著派人去查,捉賊捉贓,在沒有可靠的證據前,我還是傾向于相信祖母。”
門外,李樂奇一路小跑,神色慌慌張張,一看便是出了事。
“郡主,老奴剛剛清點庫房,木炭只剩半袋,鉛料糯米都是假的,好些工具也都不能用。”
銀珠應聲落地,發出清脆的一聲“叮”。
倉庫里,堆積如山的鉛料被礦工搬到礦場上,只有最外面一層是鉛料,里面都是土塊。負責冶煉的陳三里掂量了一番,直言是摻了假的,根本冶煉不了。
賬冊上寫得清清楚楚的1000石糯米,只有幾袋是貨真價實的糯米,其余都是沙子。
沈寄風親自上手,匕首有如閃電,劃過無數麻包,沙子如瀑卸下,不一會的功夫,就在地上堆成了一個個刺眼的小沙丘。
從她來到銀礦開始,大小事務不斷,根本沒想起來清點庫房,以至于現在才發現貓膩。
“冬陽,跟我去趟西京府。”沈寄風將匕首狠狠刺在一個麻包上,“我要親自審審鄭培業。”
西京府大牢里,黃柏站在沈寄風身后,臉上堆著笑,“郡主,那就是鄭培業了,他的案子已結,過幾日就該流放了。”
“麻煩黃大人,讓他出來,本郡有話問他。”
黃柏連忙叫牢頭把鄭培業放出來。沈寄風掃他一眼,除了衣服有點臟之外,此人和十幾日前并無大的區別,坐牢坐得連點油皮都沒擦破,足見黃大人待他的寬厚。
沈寄風冷哼一聲,“想不到黃大人如此宅心仁厚,做西京府的犯人比百姓還好過呢?”
黃柏佯裝沒聽出沈寄風的話外之音,“鄭培業膽子小,我還沒等用上手段,他就全招了?”
“膽子小?”沈寄風示意冬陽動手。
長刀出竅,在陰暗的牢房里劃出一道寒光,架上鄭培業的脖子。
鄭培業膝蓋一軟,抖如篩糠,“郡主饒命!下官、下官沒再得罪郡主啊!”鄭培業連哭帶喊,額頭死死抵在地面上,不敢抬起來。
“西京銀礦庫房里的鉛料和糯米哪去了?”冬陽把長刀逼近他的頸動脈。
“都,都在倉庫,下官,下官未動分毫。”
沈寄風示意冬陽動手,長刀擦破鄭培業脖子的皮膚,他像殺豬般嚎叫道:“我真的沒拿!真的沒拿!”
一股尿騷味彌漫在牢房中,冬陽皺眉,他和果瀚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同樣的膽小不禁事。
“那你說說,倉庫里有多少鉛料和糯米?”
沈寄風坐到一旁黃柏備好的椅子上,手上把玩著匕首,好像隨時都能要了鄭培業的命。
“糯米有1000石,鉛料5000斤,這是從工部直接拉出來的,有賬冊和出入城門官為證,我真的沒撒謊。”
“像你這樣為了錢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偷梁換柱,把鉛料和糯米倒賣出去,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沈寄風一個眼神,冬陽的刀再次架上鄭培業的脖子。
“不是。”鄭培業縮著脖子,看也不敢看沈寄風,“我的確不是什么好人,但是鉛料是朝廷管制物品,我就是想賣也賣不出去,糯米倒是行,可1000石也賣不了幾個錢,我犯不上。”
沈寄風彎下身子,匕首抵住他的下巴,強迫鄭培業抬起頭來。
“那你說,為什么工部出來的東西,糯米會變成沙子,鉛料會變成土塊?”
鄭培業喉結滾動,冷汗順著鬢角滑落:“下官、下官確實不知啊!物資出庫時,工部的庫吏親自檢驗過,都是真的。”
“你親眼所見嗎?”
“那倒沒有。”鄭培業猛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這些東西從工部出來就有問題。”
“我,我。”
鄭培業語無倫次,他現在根本無法自圓其說。
“郡主,我真的沒動糯米和鉛料,這兩樣東西并不值錢,反正我也要流放了,能不能活著到黔州都不知道,您要是不相信,就殺了我吧,早死早投胎。”
鄭培業從地上爬起來,又坐到了地上,第一次正眼和沈寄風對視。
又是工部!沈寄風咬碎了銀牙。
“我帶你進京,你可愿意?”
鄭培業扯出一抹苦笑,“郡主,別開玩笑了,我去流放沒準還能留一條命,我若是跟你去找工部的晦氣,那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工部誰說了算?”
“工部尚書梅碩年老體弱,大部分事務都是由侍郎王華修處理。”沈寄風不以為然,“這天下都是我皇爺爺說了算,小小的侍郎我還不放在眼里。”
“哈哈哈哈哈!”鄭培業笑得前仰后合,“堂堂朝陽郡主,居然如此天真,怪不得你會接下西山銀礦,哈哈哈,咱倆誰先死還真不一定呢!”
冬陽飛起一腳,把鄭培業踹得撞在墻上,鮮血從他嘴角溢出。
沈寄風不再去管他,轉頭問黃柏,“還得麻煩黃大人給我一張買鉛料的榷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