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檔案館回執單在蘇念掌心發皺,紅章蓋在“楚家罪證歸檔”字樣上,油墨未干。江逾白正往祠堂門檻刷最后一遍紅漆,漆刷過木茬聲響里,王大爺抱著只蘆花雞闖進來:“逾白,楚家那幾間鋪子被官府封了,街坊都說該改成糧倉,存今年新糧。”
江奶奶蹲在香案前翻太爺爺舊賬本,泛黃紙頁記著二十畝良田收成,字跡工整:“當年你太爺爺總說,良田該養人,不該養貪心。”她指著某頁朱批,“這是縣太爺批的,說江家捐糧夠三鄉過冬,現在該讓楚家吞吐出來了。”
蘇念摸出懷里玉佩,陽光透過祠堂窗欞照在上面,映出老宅輪廓。
玉佩背面刻著整個老宅布局,金庫位置旁標著個小方框是太爺爺藏另一箱東西。“這方框是什么?”她把玉佩湊到江逾白眼前。
江逾白放下漆刷,指尖點在方框處:“是太爺爺埋種子,稻種和麥種,他說‘清白回來那天,該種新糧了’。”
三人往后院走,在老槐樹根系下挖出個陶缸,缸里種子用布包著,布上繡著“豐年”二字。江奶奶解開布時,種子滾出來,顆顆飽滿,在陽光下泛著光。“明天叫街坊來,把楚家吞那二十畝地翻出來,種上這些。”她撿起粒稻種,往嘴里嚼了嚼,“還是當年味。”
入夜時,祠堂燭火格外穩。江逾白把玉佩放回鐵盒,鎖進中空磚下,鐵鏈碰撞聲輕得像嘆息。蘇念看著供桌上新擺稻種,突然笑了:“趙曼曼說,楚明遠在牢里招了,當年是他逼太爺爺畫押,現在全縣都知道江家是被冤。”
江逾白往香爐添新香,煙圈筆直往上飄:“我爺爺說,人活一輩子,爭不是輸贏,是該不該。”他轉頭看蘇念,月光落在兩人腳邊,疊成道影子,“明天種完地,去吃張嬸餛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