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祠堂
- 單車碾過祠堂月影
- 聽風鑒瞳
- 1412字
- 2025-08-06 00:00:00
蘇念推祠堂木門的力道撞得門輕晃,供桌燭火抖出金紅流蘇。江逾白蹲在香案前指尖撫過玉佩,起落間似要碾過江家?guī)状斯茄?
這藏著老宅金庫機關的信物,蘇念把朱砂瓷瓶往供桌一撂,瓷片相磕脆響里垂在身側(cè)的手猛地攥緊:“趙曼曼在微信群發(fā)了定位,說‘魚已入網(wǎng)’。”話落,眼尾掃過香案暗格,那里躺著楚家挪用賑災款的賬本,泛黃紙頁間,“楚明遠”三個字嵌成道疤,是二十年前江家太爺爺含冤沉塘的罪證。
江逾白碾滅香灰,碎末簌簌落進磚縫:“第三排左數(shù)第五塊磚,中空的。”說罷掀青磚的動作帶起風,底下鐵鏈拴的鐵盒撞出悶響,“我爺爺早防著這出”。
祠堂瞬間,大門“哐當”被踹開。
楚慕凡帶人舉棍堵門,嘴角血漬混著陰笑,撬棍在他手里轉(zhuǎn)得霍霍響:“逾白,把玉佩交出來,賬本我當沒看見。”他囂張得很,卻刻意避開供桌暗格。
蘇念抄起燭臺砸向楚慕凡,看清他眼睛。這是要連人帶證一起毀掉的架勢。
蘇念拽著江逾白往偏殿跑,穿過碑林瞥見楚家手下正用撬棍撬那塊“中空磚”,心尖猛地一縮:下面沒有金庫,是江家祖輩埋的生石灰,遇水便沸騰,專等惡人自投羅網(wǎng)。
“去鐘樓!”
江逾白反手將玉佩塞進她掌心,“鐘擺第七個齒輪轉(zhuǎn)開就是暗道。”
抽出棗木扁擔帶起風,扁擔紅漆被祠堂夜色浸成暗色,“我拖他們。”蘇念剛攀到鐘樓,祠堂慘叫聲便撞進耳膜。
蘇念咬著牙轉(zhuǎn)鐘擺,齒輪咬嚙聲里,楚慕凡的嘶吼炸開:“把玉佩扔過來!不然燒了賬本!”火折子在他手里晃成妖異的光,卻沒注意賬本里夾著防火棉。
江逾白早算到這步,就算到楚慕凡會用“賬本”當最后的要挾。江逾白從橫梁撲下,棗木扁擔掃斷楚慕凡手腕。火折子砸在地上時,蘇念看清賬本上“楚明遠”的簽名,墨色滲進紙頁,是二十年前浸在塘水里的冤魂終于浮出水面。
后巷石板路淌著月光,二八大杠車鏈“咔嗒”卡殼,江逾白猛地剎住車。
老槐樹底下,江奶奶拄拐杖的影子被拉得瘦長,藍布衫在夜風里鼓成帆:“賬本送出去了?”她拐杖戳地,震得石板縫里的草葉發(fā)顫,“楚家的人被王大爺?shù)碾u籠絆住,可楚明遠那老狐貍,怕是要狗急跳墻。”她摸出黃銅鑰匙遞來,鑰匙齒槽里嵌著經(jīng)年的灰:“地窖鎖換了,鑰匙就這把。田契不能落在楚家,得送到縣檔案館。讓所有人看看,楚家是怎么吞了江家二十畝良田的!”蘇念攥鑰匙的手發(fā)顫,“你太爺爺沉塘前,攥著田契喊‘天理昭昭’,嗓子都喊破了……”
楚慕凡的踹門聲撞碎柴房靜謐。
蘇念剛打開地窖鐵盒。
田契下壓著的認罪書,楚明遠的簽名歪扭得像條蛆,日期正是太爺爺沉塘次日。江逾白拽著她往地窖暗道鉆,暗道里的霉味混著桐油香,太爺爺當年逃生挖的路。
鉆出暗道時,竹林風裹著潮氣撲來。江逾白把鐵盒塞進她懷里:“你去縣城,我回老宅接奶奶。”
月光在他肩線鍍了層冷霜,二十年前太爺爺赴死時的月色。蘇念咬著牙往竹林外跑,跑著跑著,淚砸在衣襟上。
江奶奶站在槐樹下的模樣,藍布衫鼓得像面旗,江家沒彎過的脊梁今夜要親手送到。
拖拉機碾過顛簸山路上。
蘇念攥著鐵盒的手青筋直跳。
縣檔案館的鐵門身后傳來引擎聲。
楚慕凡的車追來了。可當她把鐵盒遞進檔案館,楚家的車卻突然調(diào)頭。
手機彈出江逾白的消息:“奶奶把楚明遠堵在老宅了,他當年簽認罪書的筆,現(xiàn)在正抵在自己脖子上。”
蘇念往回跑的腳步撞碎晨霧,老宅前,江奶奶拄著拐杖站在槐樹下,楚明遠的西裝被露水浸得發(fā)皺,認罪書在他腳邊飄成殘片。
江逾白蹲在香案前,重新供上,眼角泛著紅:“太爺爺,天理來了。”
楚家的人被警車押走。蘇念摸著掌心玉佩。
江逾白跨上車車鏈不再卡殼。
風里飄著王大爺家的雞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