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長河在青春的巨石前毫無波瀾的流過,有人歌頌平淡的日子,有人故意將壓抑盛贊成平淡。
經過一夜的思考,不得不承認長今的排位方式讓我有些捉摸不透。
昨夜雨疏風淺,我云里霧里地在黑板上(2,4)的位置寫下組名,正是離我不遠的地方,可憐 LC電路還要從教室前排將書搬到后腹,也可憐組員們和我一起享受教室后排的時光。
當然,胖子以及冬子是在后排坐習慣了的。
在分配座位時,LC電路的位置反倒成了最大的問題,胖子、小白和冬子三人默契地占據了最后一排,將倒數第二排留給了我們三人。
我對著他們翻了一個白眼,又無奈地嘆氣,輕聲吐槽一句,“LC電路,你的人緣也太差了。”
LC電路卻仿佛不自知,又開啟了我對他的刻板印象,“文姬,你怎么能這么說。你看貝塔、揚舟、小灰灰、小強、沈審、猴精……這些和我關系不都很好嗎。哦,這不還有你。”
“誰和你關系好了!”小灰灰轉過身來,吐槽了一句。看到這一幕,我與后排三人會心一笑。
“不是,小灰灰,我們不是朋友嗎?”LC電路一臉不解,神色中還帶著些許懊惱。
從分科后至今的數次排位中,LC電路基本上都是與貝塔坐在一起,而貝塔和小灰灰又向來坐著前后桌,于是便可想而知,三人之間的羈絆該何等深厚。
我頹然地坐下,羨慕著兩人之間的日常,脫韁的生活我再難繼續下去,只是平白地如同炸油條所說的,“活在自己的夢中。”
好一番吵鬧過后,長今這才叫停喧囂的時光,宣布了此后排位順序的確定方式。
“以后我們排位就按這種方式。以小組成員的凈進步名額為本底,進步一千名加五分,五百名加三分,一百名一分,負一百名扣一分,負二百名扣二分,以此類推。倘若小組內有成員個人排名達到年紀前一百,加三分,前五十,加五分。”
之后又是一連串的舉例說明該如何詳細計算小組得分情況。
“文姬,你聽懂了嗎?”小灰灰轉過頭來問我,我搖了搖頭,‘這種東西只要有人記著就好,何必浪費我寶貴的腦力資源在這種事情上,況且我自始至終都不喜歡排名。’
“我真地不想爭排名啊!三哥!”,“可是對很多人來說,你的不爭就是最大的爭!”
昔日齷齪再一次浮現腦海,我又一次搖頭,沒有將自己的內心想法告訴小灰灰。她似乎有些失望,努著嘴別過頭去,情景不是一般的好笑。
昨夜頒布的班規也采用了計分制的方式,什么計分與小組排名掛鉤,違反班規校紀計多少分,頂撞班委或老師計多少分……云云總總倒是好多條,而我記憶最清楚的便是最后一條,“一周內總計超過二十分的回家反省,十分至二十分的叫家長陪讀,陪讀時長由計分酌情考慮,十分以下承擔班級打掃任務。”
真是拿捏住了這里的世道人心呢。
我尚且還記得胖子在聽到那份新班規時黯淡的眼神與慌張的神情,原因無他,其中有專門針對他設置的一條,禁止上課睡覺。
只是說到針對,班規中潛藏的有意無意的氛圍就更濃厚了……
一宿的思考,并未讓我獲得新的啟示,卻讓我莫名得了周公的青睞,第二天被多位老師親切地用粉筆頭問候,這些自然應該也少不了班委們興奮地在值周表上記下我的名字與犯下的罪過。
想來我和他們的這一番孽緣,必定不是源于我輪回時搶了他們的孟婆湯,也必定不是這一世我跳脫瀟灑的性格惹來的嫉妒白眼。
只是這樣的話,我就不得不埋汰千百年前那一場浩大的取經盛事了,不曾為俗世奪來一份事理,反倒是把自己的英雄故事作為小說傳記廣播人間,此后不見凡人真性情,只道猴哥真英雄。
倘若這世間還要一次西行的話,我已經打算和新的三藏法師一同前往了,不為取得真經,只為問那老佛兒一句,“如果真經有用,世間要這漫天仙佛又有何用?如果無用,我們又要為何費盡心思渡過九九之難來取?”
畢竟曾有人說過,事事如西行,需渡過諸多難關、降伏心猿意馬,此后方能抵達真理之海,實現自己一路以來的宏愿。
“文姬,你該不會想要回家反省吧?”加號于晚飯時對著我說道,我無奈白了他一眼,他卻宛似沒有看到,只是繼續說著,“感覺你今天被計的分已經要上十五了,比胖子還要多。”
我聽著他的話,粗略估算著自己的計分數,心思卻被一人打斷。
“你還真別說。”王權富貴插上一句話,“今天文姬只是吃到的粉筆頭就不下五次了,按一次三分算,確實不下十五分了。”
“有五次嗎?”我急眼問了一句,怎么想也不至于這么多啊。
“語文老師一次,長今一次,生物老師三次。”王權富貴嘴角有一絲笑意,我的神情有些頹喪。
“好了,富貴,你也別取笑文姬了。文姬,你可以去問一問口口,你和她關系近來不是挺好嗎?說不定她只把這些當作一次呢。”胖子掩著嘴角的笑意,試圖安慰著我。
“哦。”我有些心不在焉,那一次回家反省的體驗不錯,只是讓人害怕的是如果接下來幾天他們捉不到我犯錯,反倒害我平白無故叫了家長,那倒有些頗難為情。
這其中緣由,大抵是這樣的吧……
自小學起,我便極少在家人前述說學校里的事情,而他們也很少與我詢問。兩方人只是明面上盡著彼此的責任,除了錢財之外,幾無聯系。
而我也享受著這樣的生活,畢竟多次聽到過同齡人的訴苦,在這階段沒有家長逼迫自己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然而心底還是不免有一絲埋怨,即便我了解我們之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我先走了。”我匆匆吃完了晚飯,對著諸人道了一聲別,便離開了。
王權富貴頗為意外,胖子卻惡狠狠地瞪了加號一眼,我不明所以地在諸人的注視下離開。
我懷著莫大的勇氣將右腳伸進了教室,并無多少人影的房間內,秋風忽忽從窗戶中爬出,書頁翻舞,聲音清脆。
“既然這樣,那接下來幾天還是弄出一些大動靜的好。”心緒零落,我不由釋然,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那不妨讓他更糟糕呢。
夜晚,第二節物理課,芝諾時眉頭緊皺地看著上周的卷子,此時還剩下兩道題沒有講解,按慣例她應該會找或者沈審、或者貝塔、或者胖子上去代講。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她出人意料地給了我們十分鐘小組討論這兩道題的算法思路,而后再抽人上臺講解,無論那人是否會解。
“文姬,你有思路嗎?”冬子弓著背,低聲說著,自這一天以來的換位后,他不時受到胖子的憐幸,也就是斥責。
“我能有什么思路,就看胖子了。”我無奈聳肩,同時望向了胖子,兩題的思路很簡單,只是計算和過程太過繁復,如果我還記得曾經費盡千辛萬苦推得的那幾個定式還好,但現在,我的腦力是不允許的。
“文姬,你少在這里凡爾賽了。”胖子苦笑不得,眉頭緊皺。
LC電路卻是砸砸舌,“胖子,你看這樣對不對。”兩人于是開始討論,小白和悟真右手依著頭,雙眼都有些翻白,冬子默不作聲,我看著三人的神情,嘴角莫名彎起了一個弧度。
“文姬,你笑什么,哪里有錯嗎?”LC電路神色間有一抹不悅,胖子卻白眼瞪了我一下,對著 LC電路說到,“咱們甭管他,你繼續說。”
我無奈低頭看著手中的試卷,思緒正打算沉浸在演算時,前排小灰灰卻扭了過來,“文姬,你這題會不會做啊!”
“不會。你看,我們正在討論。”我驚了一番,頭也沒抬地忙指著胖子和 LC電路,輕聲說著。
然而,她卻一臉不信,有些埋汰與幽怨地盯著我,我無奈地抬頭,將自己的答題紙攤開,“真不會啊,不信你看一看我的錯題。”
然而,這一抬頭,我才發現小灰灰的組員中有一個沉浸在自己思路中的人,她依舊眉頭緊皺,神色間似乎有些懊惱,但模樣著實可愛。
小灰灰翻看著我的答題紙,神色間的不悅更加明顯。而 LC電路和胖子都默契地沒有繼續討論,冬子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小灰灰手中不斷翻動的答題紙,一時之間,教室的中后排陷入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寧寂之中。
“小灰灰,也讓我看看文姬的答題紙。”LC電路眼中有笑意,而小灰灰也順手將答題紙塞給了他。
“漬漬漬”胖子看著答題紙,神色間也有些慍怒和埋汰,“文姬,你這題不是對了嗎?”
他指著另外一道題說著,我右手劃過額頭,佯裝抹去汗水,“這個,你們不是還沒有討論嗎?”
“真懶得噴你。”LC電路語氣中有些嘲諷,小灰灰卻是一直怒瞪著我,自己的小組討論也不管了。
“不過,文姬,你還真是凡爾賽呢,現在的物理是,上午的數學也是。”冬子此時開了口,扇著風點著火,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而小灰灰一聽這話,直接轉頭回到小組中。LC電路和胖子一臉奸笑,悟真和小白一直沒有插話。
上午時分的數學課,同樣是課堂討論時間,小灰灰也如剛才一般轉過身來,那時作為數學課代表的 LC電路就在一旁,她卻直接問了我一句,“文姬,你知道‘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嗎?”
然而不巧的是,三角函數是在分科后疫情網課期間講述的內容,我來校后也只是聽說過這句話,還不知道它具體講述的是什么意思。
“知道,但不會。”我如實說著自己知道的內容,“但這些只是那兩個三角公式的特殊情況吧,應該沒必要記憶這些的。”
LC電路一聽,嘴角露出一抹不 LC電路的笑,“文姬,你這不是會嗎,怎么能騙小灰灰呢。哎!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小灰灰聽了這話,信以為真地瞪了我一眼,眼中的失望與幽怨,讓直面者心寒。
我踢了一腳幸災樂禍的 LC電路,這才打著馬虎道,“小灰灰,我是真不會啊。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人類是這么無聊的一種生物,因為事實不曾符合自己的期望,于是要么心生怨恨、從此對著俗世做著小丑的憤怒,要么不敢相信、排擠、傷害說明真實的人。
不然怎么會有那么多的八卦與謠言,又怎么會有那么多俗子凡人沉迷此中。加害者欲說明自己的情有可原,被害者努力顯現自己的心靈傷口,然而兩者都不會無辜。
“文姬,我真沒想到你會是這種人。”小灰灰卻聽不進我的解釋,LC電路只是在一旁靜靜看著,似乎這件事情與他無關。
“好了,所以,這道題,文姬說一說你的思路吧。”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這道題嗎?”
我左手撫摸著下頜,腦海中整理著可行的思路,只是幾乎所有的思路都需要龐大的計算量。說實話,我并不欣賞暴力的奇跡,這并不能體現思維的美。
“倒是有幾個思路,只是可能只有 LC電路才能在這條道上走下去。”我看了一眼 LC電路,心中生了許多怨氣。
“那還是算了。”胖子直接放棄了,神情有些沮喪,我理解他的這份心情,只是可惜的是,“胖子,我的意思并不是多么難的計算,只是繁瑣。”
“哦。”
“啪啪啪。”
胖子的聲音和芝諾時的拍掌聲一同響起,教室內漸次進入安靜。
“接下來的兩道題就讓沈審和貝塔兩人來解決。”芝諾時輕松地說著。
有一說一,她的這般清閑反倒讓我有些想要成為高中物理老師了。讓人惋惜的是,周邊幾個班級的情況又不免讓我打了退堂鼓,到底是芝諾時一人這樣清閑,還是她的忙碌沒讓我瞧見?
一堂課就這樣結束了。
胖子心有不甘地看著那道題目,LC電路的目光在我和小灰灰身上不時徘徊,冬子沉默著,小白和悟真在忙著糾錯。
我的心情未免有些沉重,小灰灰突如其來的生氣讓我不知所措,以及胖子和 LC電路那時的挖苦,還有小灰灰身后的貝塔和以他為代表的班委組織,這日子,還能像之前那樣那般清閑地渡過嗎?
不過現下最關鍵地還是熬過這周的難關吧。
然而,最后的結果卻令我苦笑不得,由于課業繁忙以及其他的種種緣故,班委們并未準備值周本,所以今日就不算了,而真正的開端要在明日啟動。
“文姬,你這算是走了狗屎運?還是走了狗屎運?”LC電路有些不可置信,臉上有一抹可惜與失望。
假如我能和他做朋友,他也必定是一個損友。值得唏噓地是,他并未達到成為我朋友的標準,或者說地冠冕堂皇一些,在人生這條道上,我和他的交際,最多最多也只是這兩年半的高中光陰了。
而值得可惜的是,這一個教室內,其實也并沒有多少人達到這一標準。
“不過,文姬,你明天還打算違反班規嗎?”王權富貴卻這樣對著我說,因為曾和他們聊過我的對策,那時我的語氣中還充斥著“天欲亡我,非戰之罪”的決絕與悲愴。
“這樣的話,就沒有那個必要了。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地渡過剩下的一年半?”我翻了一個白眼,內心舒了一氣,話語中也多了一份理直氣壯。
“哦,對了,文姬,我是來和你說花盆的事情的。”王權富貴猛拍了一下額頭,忽而說道,“夜自習第一節下課有人不小心踢碎了一個花盆。”
“嗯?”
花盆擺在樓梯的角落,理論上不會有人經過才對,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何會被不小心踢碎?
“我晚飯回來之后挪到了教室的走廊前。”王權富貴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又補充了一句。
“我放學去看看損壞程度再說。”我無奈嘆了一口氣,苦笑著說道……
生活如古井一般無波,失去了活水的深潭很快就失去生機,變的渾濁骯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