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次的任務(wù)
- 致命婚約:愛與仇的糾葛
- 作家MCA0KH
- 3359字
- 2025-08-14 13:48:34
行政部的百葉窗被拉得只剩一條縫,陽光透過縫隙在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光帶,像根繃緊的弦。林悅剛把散落的文件歸攏好,就見部門經(jīng)理趙姐抱著個紙箱走過來,高跟鞋在地毯上踩出悶響。
“小林,這是 2018到 2020年的項目歸檔資料,”趙姐把紙箱放在林悅桌上,箱底的灰塵揚起細霧,在光帶里翻滾,“按年份整理成電子版,下周一帶給我。”
紙箱蓋一打開,一股潮濕的紙味撲面而來,里面的文件夾歪歪扭扭地擠著,有些標簽都褪了色。林悅伸手翻了翻,最上面的文件夾邊角卷得像波浪,封面上“城南舊改前期調(diào)研”幾個字被水洇過,暈成了深褐色。
“這些……都是要錄入系統(tǒng)嗎?”林悅的指尖碰到冰涼的金屬文件夾,想起昨天同事們的竊竊私語,心里泛起一絲不安。
趙姐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頭頂?shù)娜展鉄艄埽骸吧蚩偺匾饨淮模f這些舊資料該數(shù)字化歸檔了。”她頓了頓,目光在林悅新剪的短發(fā)上停了兩秒,“慢慢弄,不急,但不能出錯。”
最后那句“不能出錯”說得格外重,像塊小石子壓在林悅心上。她看著趙姐轉(zhuǎn)身的背影,那身藏青色西裝裙的后擺掃過文件柜,帶起更多灰塵,心里忽然明白——這大概是對她的第一個考驗。
紙箱里的文件比想象中更雜亂。有些合同原件被蟲蛀了個小洞,有些調(diào)研報告的字跡是手寫的,連筆字龍飛鳳舞,得湊近了才能辨認。林悅找了個干凈的文件夾當墊板,把資料按年份分類,指尖劃過“2019年城南地塊評估”的標題時,動作頓了頓。
“需要幫忙嗎?”小雅端著咖啡路過,眼神瞟向紙箱里露出的“城南”字樣,嘴角的笑意有點古怪,“這些都是王哥以前負責的,他最清楚哪份在哪。對了,這份評估報告的手寫部分是沈董寫的,他老人家的字跟沈總真像,就是更潦草些。”
林悅抬頭時,正撞見王強投來的冷眼,他手里的計算器“啪嗒”按得飛快,像是在宣泄不滿。“不用了,謝謝,我自己來就行。”她低下頭,把那份評估報告抽出來,封面右下角有個模糊的簽名,像被咖啡漬暈染過,只能看出個“沈”字。
“喲,新人就是積極。”王強突然開口,把計算器往桌上一摔,“想當年我們整理這些資料,可是在倉庫里蹲了整整一周,哪像現(xiàn)在,舒舒服服坐辦公室。”
林悅沒接話,只是加快了分類的速度。指尖不小心被文件夾的金屬邊劃了下,滲出點血珠,她往嘴里吮了吮,繼續(xù)翻頁。小雅偷偷塞給她一張創(chuàng)可貼,用口型說“別理他”,轉(zhuǎn)身時卻被李敏狠狠瞪了一眼。
上午的時間在翻頁聲中溜走。林悅的指甲縫里積了層灰,新買的西裝袖口沾了點紙屑,她卻顧不上去擦。電腦屏幕上新建的 Excel表格漸漸填滿,一行行項目名稱、負責人、進度備注整齊排列,像串起的珠子。
中午去熱飯時,她特意繞開了茶水間,在樓梯間找了個臺階坐下。飯盒里的宮保雞丁是昨晚特意做的,花生脆得硌牙,她卻吃得心不在焉——早上整理的資料里,三次提到“林記機械廠”,每次都用括號標注著“待協(xié)商”,后面跟著模糊的日期。
“吃這么素啊?”小雅突然出現(xiàn)在樓梯口,手里拿著份漢堡,“我減肥,這個給你吧。”她把漢堡塞給林悅,壓低聲音,“王哥跟李姐以前都想當沈總助理,沒選上,你多注意點。”
林悅剛想說謝謝,就見李敏站在樓梯拐角,抱著胳膊盯著她們。小雅慌忙擺擺手:“我先走了,下午還要核對考勤。”
回到工位時,陽光已經(jīng)移到了鍵盤上,鍵帽被曬得微微發(fā)燙。林悅坐下時,椅子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她卻沒在意,徑直把一摞文件攤開在桌面上。左手按住紙張邊緣防止打滑,右手握著鼠標快速滑動,目光在紙質(zhì)文件和電腦屏幕間來回切換,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淡淡的陰影。遇到模糊的字跡,她會微微蹙眉,鼻尖幾乎要碰到紙面,確認后指尖立刻在鍵盤上敲擊,按鍵聲清脆密集,像春雨打在窗欞上。當錄入到“2019年 6月現(xiàn)場勘測記錄”時,她的手指在“勘測員:沈逸辰”幾個字上停頓了半秒,隨即加快了速度,耳尖卻悄悄泛起了紅,仿佛這行字帶著某種溫度,燙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下午三點,紙箱里的資料才整理了三分之一。林悅?cè)嗔巳喟l(fā)酸的肩膀,發(fā)現(xiàn)李敏正站在不遠處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卻能聽清“沈總”“資料”“林家”幾個詞。掛電話時,李敏的目光直直地射過來,像在確認她有沒有偷聽。
“林悅,打印機卡紙了,你去看看?”李敏突然開口,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悅剛站起來,就見王強抱著一摞文件走過來,故意撞了她一下。文件夾“嘩啦”散了一地,最上面的正是那份現(xiàn)場勘測記錄,沈逸辰的簽名露在外面。
“不好意思啊。”王強彎腰去撿,手指卻在簽名處多停留了兩秒,嘴角勾起抹嘲諷的笑,“沈總當年還親自跑現(xiàn)場呢,不像某些人,坐辦公室就能領(lǐng)工資。”
林悅的臉瞬間漲紅,蹲下去撿文件時,發(fā)現(xiàn)有頁紙折了個角,露出里面的照片——黑白的廠房門口,年輕的沈逸辰穿著工裝,身邊站著個戴銀葉子胸針的老人,背影很像父親。她的呼吸猛地一滯,剛想把紙抽出來,王強已經(jīng)搶了過去,塞進文件夾里。
“干活吧,別總發(fā)呆。”王強的聲音里帶著警告。
林悅回到座位,心臟還在狂跳。李敏不知何時站在她桌前,手里拿著份文件:“把這個復印二十份,沈總開會要用。”文件“啪”地拍在桌上,正好壓在林悅剛整理好的資料上。
“可是我這邊……”
“讓你去就去,哪來那么多廢話。”李敏轉(zhuǎn)身時,高跟鞋跟在地板上頓了兩下,“新人要懂規(guī)矩。”
林悅咬著牙去復印,機器果然卡紙了,碎紙卡在滾輪里,她費了半天勁才摳出來,手指被劃傷了好幾道。回到辦公室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座位被人動過,紙箱里的資料被翻得亂七八糟,那份勘測記錄不見了。
“看到我的文件了嗎?”林悅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什么文件?”王強吹著口哨整理報表,“我們可沒動你的東西。”
小雅偷偷指了指李敏的抽屜,林悅剛走過去,李敏就“砰”地關(guān)上抽屜:“找什么?沈總催著要復印件呢。”
林悅只能先去送復印件,回來時發(fā)現(xiàn)勘測記錄被放回了紙箱最底層,上面沾著咖啡漬。她看著污漬蓋住的沈逸辰簽名,忽然明白這份看似簡單的整理工作,可能藏著解開秘密的鑰匙,也藏著同事們的敵意。
傍晚六點,辦公室的人陸續(xù)離開。王強路過時撞了下她的椅子:“加夜班啊?真努力。”李敏則把包往肩上一甩:“別弄太晚,鎖門的大爺脾氣不好。”
林悅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決定留下來加班。鍵盤敲擊聲在空蕩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像在和自己對話。當錄入到最后一份資料時,她發(fā)現(xiàn)夾在里面的便簽,上面是沈逸辰的字跡:“林建國堅持保留廠房西南角,此處有老機床。”
西南角的老機床是爺爺留下的,父親說那是林家的根,絕不能動。林悅的手指懸在鍵盤上,忽然想起沈逸辰辦公室里的廠房模型,西南角的煙囪確實比其他地方做得更精致。
“還沒走?”
沈逸辰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嚇得林悅差點把鼠標碰掉。他穿著件黑色風衣,領(lǐng)口微敞,和白天的嚴肅模樣判若兩人。
“還有一點沒弄完。”林悅連忙關(guān)掉便簽照片,屏幕上只剩下表格。
沈逸辰走到她身后,目光落在屏幕上:“進度挺快。”他的呼吸拂過耳畔,帶著淡淡的雪松味,“這份資料很重要,尤其是……”他頓了頓,視線掃過紙箱里的勘測記錄,“現(xiàn)場記錄部分。”
林悅的后背僵住,不敢回頭:“我會盡快整理好的。”
“不用急,”沈逸辰的聲音放輕了些,“注意休息。”他轉(zhuǎn)身時,風衣下擺掃過桌角,帶起那張便簽,輕飄飄地落在林悅腳邊。
等辦公室的門關(guān)上,林悅才撿起便簽,指尖還在發(fā)顫。她看著上面的字跡,忽然覺得這份任務(wù)根本不是考驗,而是沈逸辰故意讓她看到的線索。他到底想讓她知道什么?是三十年前的合作,還是如今的拆遷矛盾?
晚上八點,林悅終于整理完所有資料。保存文件時,她猶豫了一下,把帶有照片和便簽的幾頁單獨存了個文件夾,設(shè)了密碼——密碼是父親的生日。
鎖電腦時,她發(fā)現(xiàn)桌面上多了個文件,是張助理發(fā)來的:“明天上午陪沈總?cè)コ悄犀F(xiàn)場,穿舒適的鞋。”
林悅盯著屏幕看了很久,窗外的鼎盛大廈亮著零星的燈,像雙注視著她的眼睛。她知道,明天去現(xiàn)場,一定會有更多答案,也可能有更多麻煩。但此刻,她的心里沒有害怕,只有一種解開謎題的期待,像黑夜里的微光,指引著她往前走。
離開公司時,電梯里只有她一個人。數(shù)字從 18往下跳,像在倒數(shù)著什么。林悅摸了摸口袋里的銀葉子胸針——早上出門時特意戴上的,仿佛這枚小小的信物,能給她面對一切的勇氣。電梯門打開的瞬間,她看到沈逸辰站在大堂,似乎在等她。月光透過玻璃幕墻落在他身上,一半明亮一半晦暗,像個等待揭曉的謎底。
屬于他們的故事,正在這些泛黃的資料里,在沉默的廠房中,悄然展開新的篇章。而那些隱藏的過往,終將在某個清晨,隨著陽光一起,照亮所有被遺忘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