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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每天清晨,同泰寺的鐘聲必然率先敲響。鐘聲撞破建康城的薄霧,四百八十座寺院的銅鐘一浪又一浪起承轉(zhuǎn)合。聲浪自臺城向外蔓延,驚起秦淮河畔的宿鳥,震落覆舟山上的露珠,最終在朱雀航的粼粼波光里碎成萬千金片。這座金粉之地,儼然成了人間佛國。

晨起的建康城宛如巨大浮屠。四百八十寺同時點(diǎn)燃的油燈,和朝陽共同將天空染成暗紅色。覆舟山那尊用七萬斤紫銅鑄成的接引佛像,此刻正用空洞的眼神俯瞰饑腸轆轆的蒼生。

從覆舟山俯瞰,整座建康城浸泡在檀香與誦經(jīng)聲中。沿著玄武湖南岸,新落成的三十三座伽藍(lán)如珍珠嵌在錦帶上。長干里大愛敬寺的七寶阿育王塔前,善男信女們正將銅錢投入鎏金供養(yǎng)箱。荊釵布裙的婦人顫抖著解開三層絹帕,倒出積攢半年的五銖錢。“菩薩保佑我兒從北伐戰(zhàn)場歸來……”話音未落,執(zhí)事僧已用烏木尺將錢幣掃入籮筐。不遠(yuǎn)處,權(quán)貴的千金小姐正命侍女抬進(jìn)整箱金葉子,驚得敲木魚的小沙彌亂了節(jié)奏。

卯時初刻,同泰寺僧侶的誦經(jīng)聲震得檐馬叮當(dāng)作響。皇帝親賜的繡金袈裟鋪滿九進(jìn)院落,遠(yuǎn)遠(yuǎn)望去就像移動的紫霞。盡管寺內(nèi)正在修繕,達(dá)官貴人的牛車照樣堵塞了宣陽門御道,執(zhí)金吾不斷吆喝著疏導(dǎo)人流。當(dāng)御廚捧出八百籠蜜供佛時,餓得眼冒金星的老農(nóng)在墻根下流淚:“這些吃食夠我們村吃上半年……”

大通殿前的紫銅香爐晝夜不熄。來自扶南國的龍腦香混著江南沉水香,熏得梁柱上的飛天彩繪都褪了顏色。禮佛的貴族女眷們云髻博帶,珍珠面靨在香煙中若隱若現(xiàn)。她們跪拜時,腰間禁步與腕間金釧叮咚作響,竟蓋過身后布衣們被香火嗆咳的咳嗽聲響。

這同泰寺建在皇宮臺城的西北角,是梁武帝下旨修建的最恢宏壯麗的皇家寺廟,寺內(nèi)極盡奢華莊嚴(yán)。寺內(nèi)以正在修繕的九層浮圖為制高點(diǎn),聳入云霄,塔身金銅相映,日光照射下熠熠生輝,遠(yuǎn)望如天界瓊樓。塔影橫跨宮城雙闕,巍峨之勢令飛鳥驚避,行云滯礙,大殿六所、小殿及佛堂十余座環(huán)繞塔周,都以皇家規(guī)制建造,金碧輝煌,殿內(nèi)供奉十方金像、十方銀像,佛光璀璨,令人肅然起敬。

寺內(nèi)最精巧的建筑當(dāng)屬璇璣殿,殿外積石為山,內(nèi)置蓋天儀,激水隨滴流轉(zhuǎn),暗合天象,既顯皇家威儀,又寓佛法玄妙。東西般若臺各三層,供高僧講經(jīng)論法,禪窟禪房隱于山林,清幽絕俗。寺廟四周池塹環(huán)繞,既作護(hù)寺屏障,又象征佛國八功德水,莊嚴(yán)肅穆。

轉(zhuǎn)過璇璣殿,就到了同泰寺的最北邊——柏殿,殿內(nèi)建筑主要由柏木建造而成。這是皇帝的私人禮佛場所,梁武帝曾三次在同泰寺舍身出家,都居住在這里。如今柏殿已經(jīng)全部封閉,主殿前空地上搭起幾丈高的木架,一尊木佛的主體組裝完成,用大紅綢布覆蓋。佛首擺放在旁邊的低木架上,螺旋紋的肉髻、螺發(fā)已有了初形。

今天一清早剛剛到佛塔工地,陳水根就被慧明叫到一旁,和尚讓他收拾好東西,到柏殿上工,并且講了好一通“活計(jì)如何重要,看他孝順才把好活交給他,老老實(shí)實(shí)干活,不許多嘴多舌”。水根心里掩不住狂喜,昨晚他已經(jīng)偷聽到了雕佛像的事。到那邊打打下手,不用操什么心,擔(dān)什么責(zé),還能學(xué)學(xué)手藝。更讓他滿意的是,修塔木料造假的事,以后有事就砍不到自己的頭了。

他收拾好東西,一溜煙到了柏殿門外。殿門已然上了禁衛(wèi),禁衛(wèi)的銀槍頭在陽光下閃著冷森森的光。水根小心翼翼蹭過去,向禁衛(wèi)點(diǎn)頭哈腰,“大人,監(jiān)工大師讓我過來上工。”

禁衛(wèi)斜了他一眼,嘴角撇到后耳根,“一邊等著!”

水根唯唯諾諾踅到樹后,不敢蹲,更不敢坐,也不敢站直,半哈腰杵在那兒受罪。

等了得有半個時辰,太陽明晃晃照在了樹梢,慧明和尚的光頭才泛著青光從柏殿前的臺階上冒出來。跟著個官人打扮的中年人,還有兩個衙役押著一個戴手銬的老漢走在最后。那老漢看上去六、七十歲,須發(fā)皆白,臉頰凹陷得像兩片風(fēng)干的橘皮,一雙手雖干枯,卻出奇地細(xì)長,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身上的衣服雖破舊卻也干干凈凈。

一行人都沒有出聲,徑直走到殿門口。持槍的禁衛(wèi)早將殿門打開,媚笑著沖慧明哈哈腰,沖后面的人伸手做出“請”的手勢。

陳水根趕忙從樹后繞出來,向慧明拱拱手,諂媚地稱了一聲“大師!”

慧明翻翻眼皮,兩只手放在大肚皮上,笑著向中年人道:“令君,工地就設(shè)在后殿,各種匠料所需都準(zhǔn)備齊全,貧僧親自驗(yàn)過。按錢主簿吩咐暫安排一個木匠打下手,如不夠使令君隨時找我。”

令君答著“有勞有勞”走進(jìn)殿門,抬頭看看幾丈高的腳手架,又低頭看看木架上的佛首,“雕得還不錯。”轉(zhuǎn)頭向水根,“你雕的?”

水根看看慧明不敢回答。

慧明摸摸佛首,呵呵笑道:“原來的雕匠都讓我換走了,他只是個小工,令君如果覺得這雕工粗陋,另換木料重雕。”

令君滿意地笑笑,揮著手“不必不必,看這功夫還是有的。原來的人都換了最好,省得礙手礙腳。老戴一上刀,其他人插不上手,只要做做力氣活就行。”轉(zhuǎn)身向衙役,“還不把戴師傅的手具撤了!”

見衙役把手銬撤下,令君示意讓他們退到殿外。轉(zhuǎn)身向老戴拱拱手,“戴大匠,下官也是按律行事,受委屈了!”

老戴揉揉手腕,只把眼睛打量著木架上的佛首,“什么東西,換了,換了!”

慧明急忙上前,“大匠是說佛首雕工太差,要換木重雕嗎?貧僧即刻讓人去換。”

老戴斜他一眼,“不只!全換!”

慧明疑惑地看看令君,“令君!這是什么意思?”

老戴不等令君回答,眼睛呆呆望向天空,像對慧明說,又像是對自己說:“能雕佛首的柏木,須得是三百年往上的老木,年輪細(xì)密如發(fā),木紋自帶‘佛光’,就是那種自內(nèi)而外、層層蕩開的金絲紋,迎著光看,像有梵文隱現(xiàn)。這樹要生在寺院里,受足了香火梵音,朝陽面的最好,木性剛健,不招陰邪。雷劈過的不要,再奇特的紋理也帶著煞氣,雕不得佛相。

這木料還要天然生有‘白毫相’——眉心處要有一個圓潤木癤,色若象牙,大小如豆。截面上看,年輪得逢‘九’數(shù),一九、三九最佳,暗合佛家圓滿之?dāng)?shù)。

取木必在四月初八佛誕日,寅時動斧,先誦三遍《楞嚴(yán)咒》,斷口抹香灰止血。樹有靈,不可輕慢。取木后頭一年放大殿檐下受晨鐘暮鼓,次年移地窖避光養(yǎng)性,最后三年懸在鐘樓夾層,讓風(fēng)裹著誦經(jīng)聲透進(jìn)木髓。這期間,絕不可讓女子經(jīng)血近前,污了靈性,雕出的佛像眼神都是濁的。

驗(yàn)材時,月圓之夜用素絹裹木,若連現(xiàn)三夜‘卍’字光斑,才算合格。再取無根水浸七日,上等柏木會沉底不腐,水面浮出一層金暈,形狀如觀音蓮座。敲打聲要清、潤、綿,若有半絲悶響,里頭準(zhǔn)藏了暗裂。

若這些都不湊巧,便尋寺院拆換下的老梁柱,需在佛前誦經(jīng)百日祛除雜氣。記住,蟲蛀只容金絲蛀痕,裂璺要能化作額間智慧紋。這段木頭往后是要見千年香火的,差一絲一毫,便是對佛不敬。”

匠人念叨完,沖木架上的佛首搖搖頭,“此等柏木,如何做得佛首!罪過罪過!”雙手合十,入定一般,紋絲不動。

令君聞聽,清楚這木料又被慧明做了手腳。急將和尚拉到一旁,低聲而嚴(yán)厲地斥責(zé):“這佛首的柏木早已給你明確了要求,為何有這樣的情況?你們敢貪墨宮里的銀錢,膽子太大了!”

慧明并不著急,不慌不忙向令君合十,“貧僧有幾個腦袋也不敢貪墨。木材是小人親自按照蕭大人的吩咐選定,這定是雕工做了手腳,貧僧馬上查辦,找回原本的木材。”

令君冷冷地瞪他一眼,“明日必須送到,工期不能再耽擱了。”轉(zhuǎn)而向老戴,“木料明日一定換到,大匠還有什么要求一并說出來。”

大匠像被按了機(jī)關(guān)一樣,又重新活過來,從木架上捏起一把雕刀,“這種做棺材板子的東西,如何雕得佛首!”細(xì)長的手指一絞,竟生生將雕刀彎了過來。

慧明青黑的光頭上汗流不止,他用袍袖抹一把光頭,開始慌起來,“換,全換!”

老戴也不看他,仰頭望著高高的腳手架,“羅令君!老戴本來想在這大牢里安安逸逸養(yǎng)老送終,丹陽府非讓我過來干這活計(jì)。看在他蕭大連平日里山珍海味管夠的面子,我再干一回,但有三個條件,倘若不能答應(yīng),就別怪我撂挑子,還把我送回牢里享福。”

被稱作令君的甄官令羅子午拱手接過話頭,“老戴請講,莫說三個,我能作主的一百個都答應(yīng)!”

老戴哈哈大笑幾聲,“能作主能作主,羅令官現(xiàn)在是大官,哪個工程哪個匠人敢不聽甄官令的調(diào)遣,哪個又敢惹令官老爺。”

羅子午呵呵訕笑,“大匠休取笑。”

老戴伸出三個手指:“三個條件,第一個,我做活計(jì)時,身邊只留這個小木匠,其他人不得靠近。怕我跑,就把殿門鎖好,可以遠(yuǎn)遠(yuǎn)看著。”

羅子午嘿嘿笑道:“哪里哪里,他們也是奉命行事。這一點(diǎn)大匠放心,絕不打擾你。”

“第二個,所有的用料工具,有一點(diǎn)不合我的要求,別怪我扔出去。”

羅子午瞪了慧明一眼,“聽見沒有?大師!”

慧明忙合十,“不敢不敢,完全按大匠要求采辦。”

“第三個要求嘛,老戴的嘴被蕭大人慣壞了,每天這吃食要是不合口,我可干不了活。”

羅子午轉(zhuǎn)向慧明,“一會兒把大匠在牢里的食譜給你,不能低過這個標(biāo)準(zhǔn)。”

慧明隨聲附和。

老戴張嘴仰頭瞧瞧被紅綢遮蓋的佛身,“咱先說好,蕭大連讓我管佛首,我就只管佛首。照理首身一體,可這只剩兩個月時間,佛身我一概不問,你們用的什么木,雕的什么紋,都與我無關(guān)。”

羅子午指指佛身的紅綢,“要不要把紅綢扯下,請戴師傅先看過佛身,再考慮佛首如何相應(yīng)雕刻?”

老戴呵呵一笑,“不必!尺寸我已有數(shù)。老戴的佛首,可放在任何一尊佛身。只是,今天木料到不了,開不了工。我看還是送我回牢房睡覺如何?”

聽到老戴說要回去,慧明一下子緊張起來。蕭大人如此重視這尊佛像,這要讓他知道自己在佛像木料上做了文章,不砍腦袋也得免了這監(jiān)工身份。好在當(dāng)時留了心眼,采辦木料時的確進(jìn)了最好的木材,只是用自己的次等柏木調(diào)了包,現(xiàn)在放在山上的私庫里。如今只需把佛首的木材再拿出來,給原來的雕匠扣個私調(diào)木料的帽子,砍頭了事。

不能讓老戴回去,一定先穩(wěn)在寺內(nèi)。

想到這些,慧明堆上笑,走到老戴面前,“大匠!既然來了,就不著急回去,貧僧在客房準(zhǔn)備了歡迎大匠的酒宴,等您老人家酒足飯飽以后,小人將木料追查調(diào)運(yùn)到位,下午就可以開工,您看如何?”

老戴哈哈一笑,轉(zhuǎn)向羅子午,“羅令君,大師算計(jì)得很巧妙,那咱就聽大師安排?”

羅子午沖慧明揮揮手,“你去安置好木料的事情,火速把雕工抓來審問,今日務(wù)必追回,不可耽擱。我陪戴師傅吃酒,這個小木匠帶兩個差官到后面用飯。”

慧明急拱手作揖:“有勞令君安排,貧僧即刻去辦!”

老戴拍拍肚皮,沖慧明點(diǎn)點(diǎn)頭,“這同泰寺的酒飯,老戴可吃多了,不知道有沒有新菜。沒有新菜也沒關(guān)系,這曲阿酒一定得有,哈哈哈!”

陳水根做夢都沒想到,工作一換,竟然吃上了山珍海味。

本以為陪兩個衙役吃個素餐就已經(jīng)很美了,他活二十多年從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誰承想甩開腮幫子剛吃了幾口,那邊老戴喊他過去。

羅令君不勝酒力,喝不了幾口就頭暈?zāi)樇t手發(fā)軟。老戴才剛剛開始喝,遠(yuǎn)遠(yuǎn)不過癮。老酒客都知道,一個人干喝沒人陪是很難受的事情。兩個衙役老戴都看不上,就大叫著把水根拽過去陪酒。

而喝酒正是陳水根一生中最自信的“手藝”。來同泰寺以前,他酒葫蘆從不離身,身上永遠(yuǎn)都彌漫著廉價的米酒氣味。他的酒量也遠(yuǎn)遠(yuǎn)大于他的手氣,搖骰子賭輸?shù)腻X,好幾次都是和人打賭喝酒賺了回來。

一腳踏進(jìn)老戴的客房,水根先傻了眼,一桌子青黃白綠,酒桌上的菜別說吃,連想都想不出是啥東西,只香得他口水四溢。

老戴讓他坐下,親自滿了一碗米酒。水根才知道原來酒可以是清亮亮的,并不都像他那種酒嗆鼻子。眼前這酒清冽稠厚,香氣撲鼻。

水根端起酒碗,恭恭敬敬站起來向令君和戴大匠敬酒,被老戴大喝一聲“干了!”一碗酒就暖暖地從嘴唇到喉嚨沿著食管流進(jìn)胃里,再有一股溫?zé)釓哪_底漫過四肢五臟六腑涌到腦子。娘喲,這是啥滋味喲!

水根突然感到有些心酸。他的爹娘可以算是餓死的,二老辛勤勞作了一輩子,父親沒日沒夜做木工,酷暑嚴(yán)寒從沒休過一天,累出一身的病。母親操持家務(wù),還幫人洗洗涮涮縫縫補(bǔ)補(bǔ),貼補(bǔ)家用。可到死沒吃過幾頓飽飯,沒穿過幾件新衣。皇帝修廟的稅款層層加碼,早壓得喘不過氣。衙門豪強(qiáng)更是借機(jī)盤剝掠奪,掏空了他們僅剩的一點(diǎn)依靠。為了水根,二老忍饑挨餓,終于在青黃不接的日子,相繼撒手去了。

老戴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逼他又干一碗,把碗往桌上一撂,“小兄弟,沒吃過這么好的飯,沒喝過這么好喝的酒吧?”

水根嘿嘿笑笑,給老戴把酒倒?jié)M,“不只沒吃過喝過,見也沒見過,聞也沒聞過。”

“那就好好吃,好好喝,咱木匠就得今天有酒今天醉,莫管他娘的明天有沒有飯吃。”老戴端起碗“咱木匠不像羅令君你們當(dāng)官的,就是圖個痛快。來,令君,一起干了!”

水根暗暗打量老戴,說話鏗鏘有力,腦子清晰,動作麻利,對官員絲毫不客氣畏懼,完全看不出來有腦子有什么異常。他又想起夜里錢主簿說的話:“……匠人這里有點(diǎn)問題。”

看不出有什么問題。不會喝酒后發(fā)瘋吧。

看羅令君和慧明對老戴客客氣氣的樣子,似乎也不只是因?yàn)樽屗穹鹗撞胚@樣。

這老戴是有什么大來頭吧?

水根胡思亂想又被老戴看了出來,他兀自端起酒喝一大口,筷子夾一只大蝦,放入口中大嚼,“小兄弟,跟著我干就好好干,喝就放開喝,莫要小心翼翼的,屁都不敢放一聲。咱干的是技術(shù)活,就是皇上來了咱也要敢把自己的想法講出來。”說完,把酒碗和水根的碰了碰。

水根趕快雙手捧起來一飲而盡,“能給戴大匠當(dāng)小工,水根是祖上積了德。心里高興得不會說話了。”又趕忙給老戴倒上酒。

羅子午臉上早紅撲撲像抹了一層胭脂。他指著老戴向陳水根大著舌頭說:“你真是祖上積了德,能跟著戴大匠學(xué)藝。戴大匠先祖是舉世聞名的先師戴逵先生,老先生雕刻的無量壽佛像,開了中原先河,很多技藝都堪稱絕世。傳到戴大匠,更是將雕工推升到了至尊無上的高度,很多佛像雕塑都是神來之筆,人們都說‘千金難買大匠一刀’啊。”

陳水根瞪圓了眼睛,趴地上狠狠磕個頭,“原來是戴大匠,早聽父母說起來。不知是何恩德造化,能得見大匠。”

老戴揮揮手,“什么狗屁至尊無上,不過是雕幾刀木頭,有什么可夸耀的。何況老戴都退出江湖了,莫再提。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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