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角落里的目光
- 國術(shù)修真化龍訣
- 名動起點鐘
- 3699字
- 2025-08-05 07:00:00
#第033章角落里的目光
一句“我的徒兒”,仿佛一道驚雷,在死寂的演武場上空炸響。
它宣告著這場荒誕、離奇、一波三折的拜師大戲,終于以一個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劉牧,那個被宗門遺忘、被同門嘲笑、被弟子們當(dāng)成反面教材的“廢人”長老,真的收下了本屆外門小比的冠軍——王超。
一個廢物,收了另一個“廢物”。
一個笑話,成全了另一個笑話。
這,是此刻演武場上,數(shù)千名弟子心中唯一的念頭。
他們看著緩緩從地上站起的王超,看著那位須發(fā)皆白、身形佝僂的老者,伸出干枯的手,輕輕攙扶起自己的新徒弟。那畫面,說不出的蕭瑟,道不盡的凄涼。
沒有祝福,沒有掌聲,沒有羨慕。
只有無盡的嘆息,鄙夷的竊竊私語,以及一道道如同看死人般的憐憫目光。
“完了,徹底完了。”
“本來還以為他只是跟長老們賭氣,沒想到……唉,這世上真有這么蠢的人。”
“以后我們青云宗,又多了一個笑柄。哦不,是兩個。”
“從今天起,劉牧長老那座破山頭,怕是要‘熱鬧’起來了。”
風(fēng)中,傳來了毫不掩飾的嘲諷。
王超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神情淡然,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拜,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沒有去看周圍那些形形色色的嘴臉,也沒有去聽那些刺耳的議論。
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只落在了自己新拜的這位師父身上。
而劉牧,也正用一種無比復(fù)雜的眼神,深深地看著他。
那眼神里,有感動,有欣慰,有不解,有擔(dān)憂,甚至還有一絲深藏的……激動。
他那顆早已沉寂如死水的心,被王超這決絕的一拜,攪起了滔天巨浪。
“你……”劉牧的嘴唇動了動,有千言萬語堵在心頭,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想問,為什么?
為什么是我?
王超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那笑容,干凈而純粹。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師父,此間事了,我們……不回家嗎?”
回家。
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詞,卻像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劉牧的心坎上。
家?
多少年了,他已經(jīng)多少年沒有聽過這個詞了。
他所住的那個破敗洞府,靈氣稀薄,荒草叢生,連野狗都嫌棄。那也能算作“家”嗎?
在宗門所有人的眼中,那里,不過是一個等待腐朽的墳?zāi)沽T了。
可眼前這個少年,卻用如此自然的語氣,說出了這個詞。
仿佛那個破敗的洞府,真的是一個可以遮風(fēng)擋雨,可以安心休憩的港灣。
劉牧的眼眶,瞬間紅了。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將那股即將涌出的濕意強行壓了回去,然后重重地點了點頭。
“對!回家!”
他不再多言,只是轉(zhuǎn)過身,佝僂的背影在夕陽的余暉下,被拉得很長很長。
他邁開腳步,向著演武場外走去。
他的步伐,依舊緩慢,甚至有些蹣跚,但每一步,卻都透著一種如釋重負(fù)的堅定。
王超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趨。
師徒二人,一前一后,一老一少,就這樣在數(shù)千道目光的注視下,沉默地,向著演武場的出口走去。
他們的背影,在眾人眼中,是那樣的孤單,那樣的格格不入。
仿佛他們不是走在青云宗的演武場上,而是走在一條被整個世界所拋棄的荒蕪小徑上。
從這一刻起,他們便是一個整體。
榮辱與共,禍福相依。
人群,如同退潮的海水,自動為他們分開了一條道路。
道路的兩旁,是無數(shù)張表情各異的臉。
王超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這些臉龐。
他看到了張狂那張因嫉妒和怨恨而扭曲的臉。這位手下敗將,此刻正用一種看死人般的眼神看著自己,仿佛已經(jīng)預(yù)見到了王超未來的悲慘下場。
他也看到了趙峰。這位剛剛被眾長老捧上云端的亞軍,正被一群內(nèi)門弟子簇?fù)碇凵駨?fù)雜地望著他,有不解,有惋惜,甚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敬佩。他似乎想上前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動。
他還看到了柳如煙,那位玉衡峰的天之驕女,正站在人群的另一端,秀眉微蹙,美眸中流露出的,是深深的失望與惋惜。在她看來,王超的選擇,徹底斷送了自己,也辜負(fù)了她的師父,那位玉衡峰主的一片“好意”。
王超將這一張張臉,一聲聲議論,盡收眼底。
他的心中,古井無波。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這些人的想法,他一點也不在乎。
從他決定走上這條“以武入道”的荊棘之路開始,他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今天的一切。
他很清楚,他所擁有的《化龍訣》,和他前世那身驚世駭俗的國術(shù)修為,對這個世界的修真者來說,意味著什么。
那是一座未經(jīng)開采的巨大寶庫!
是一條通往無上力量的捷徑!
那些長老,無論是丹堂的李玄,還是刑堂的趙無極,他們之所以爭搶自己,真的是愛才嗎?
不。
他們愛的,是那份能夠讓他們變得更強的“才”,是那份能夠被他們牢牢掌控在手中的“才”。
他們想收的,不是一個徒弟。
而是一個可以隨時解剖、研究、榨干其所有價值的實驗品!
李玄的丹藥,吃了之后,自己怕是就要變成他的藥人,日夜被他研究氣血運行的奧秘。
趙無極的《金剛降魔體》,學(xué)了之后,自己怕是就要成為他手中最鋒利的刀,被派去執(zhí)行各種九死一生的任務(wù),在生死之間,為他驗證功法的極限。
至于玉衡峰主那看似最高深莫測的“道”,恐怕才是最可怕的。那是想從精神根源上,將自己徹底洗腦,讓自己心甘情愿地,獻出自己的一切秘密,還對她感恩戴德。
這些手段,王超在前世,見得太多了。
那些所謂的“武道交流會”,那些打著“切磋”名義上門挑戰(zhàn)的各國高手,哪一個不是覬覦他腦海中的國術(shù)精髓?
金錢、美女、地位、權(quán)勢……種種誘惑,與今日這些長老們許諾的丹藥、功法、地位,何其相似?
只不過,這一世的他,比前世更加弱小,也更加危險。
他就像一個抱著金元寶,走在鬧市里的三歲孩童。
他唯一的生機,不是將金元寶交給那個看起來最和善,或者最強大的強盜,祈求對方的庇護。
而是,找到一個真正不會覬覦他這塊金元寶的人!
從登上擂臺的那一刻起,王超的目光,就沒有停留在那些狂熱的弟子身上。
他的心神,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籠罩了整個觀禮臺。
他用前世國術(shù)宗師那洞察入微的感應(yīng),去“聽”,去“看”,去感受。
他感受到了李玄長老在看到他展現(xiàn)實力時,那驟然變得粗重,充滿了貪婪的呼吸聲。
他感受到了趙無極長老那如同鷹隼般,帶著強烈占有欲和審視的目光。
他感受到了玉衡峰主那看似平靜,實則如同蛛網(wǎng)般,試圖將他籠罩,探查他一切秘密的精神波動。
他感受到了所有人的貪婪,所有人的算計,所有人的虛偽。
直到,他的心神,掃過了那個角落。
那個被所有人遺忘,仿佛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的角落。
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
那是一種……同類的氣息。
一種飽經(jīng)風(fēng)霜后的落寞,一種看透世事后的厭倦,一種……深埋在骨子里的,屬于體修者的不屈與孤傲。
當(dāng)所有長老都為他展露的實力而震驚,而貪婪時,只有那道目光,帶著欣賞。
當(dāng)所有長老都爭先恐后,拋出橄欖枝時,只有那道目光,帶著惋惜。
當(dāng)他沉默不語,與眾長老對峙時,只有那道目光,帶著同情與理解。
那道目光的主人,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沒有移動,甚至沒有流露出半點想要爭搶他的意思。
因為,他懂。
他太懂了。
他一定是從王超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當(dāng)年的影子,所以他才懂,一個體修者,在這條路上,會走得何其艱難,會面對何其多的惡意與覬覦。
所以,他不會去搶。
因為他知道,那不是“搶救”,而是“謀殺”。
王超很確定,在整個青云宗,只有這個人,這位同樣走過體修之路,并且為此付出慘痛代價的劉牧長老,才不會貪圖自己身上的秘密。
因為劉牧自己的經(jīng)歷,就是一部血淋淋的教科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體修之路的兇險,他只會對后來者抱以同情與警示,而絕非貪婪。
拜他為師,自己或許會失去所有外在的資源,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會面臨整個宗門的打壓。
但,自己能得到最寶貴的東西——自由!
能安安穩(wěn)穩(wěn),不被打擾地,去研究自己的《化龍訣》,去走自己的路!
這,就是王超的選擇。
一個在所有人看來,愚不可及。
但在他自己看來,卻是唯一正確的,求生之路!
“師父。”
眼看就要走出人聲鼎沸的演武場,王超忽然輕聲開口。
“嗯?”劉牧回頭,渾濁的眼中帶著詢問。
“弟子有一事相求。”王超的語氣,平靜而又鄭重。
“你說。”
“明日,弟子想去執(zhí)事堂,將此次小比第一的獎勵,盡數(shù)領(lǐng)取。”王超緩緩說道。
劉牧的腳步,猛地一頓。他停在演武場的出口,夕陽將他蕭索的影子拖拽得老長。
他沒有立刻回頭,但王超能感覺到,師父那原本略顯佝僂的背影,在這一刻,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撐起,變得僵硬如鐵。
他渾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駭人的精光,那光芒,甚至比剛才趙無極發(fā)怒時還要銳利!
他瞬間就明白了王超的意思!
小比第一的獎勵,有身份令牌,有宗門貢獻點,有一本基礎(chǔ)劍訣……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件壓軸的,足以讓所有外門弟子瘋狂,甚至能讓內(nèi)門弟子都為之眼紅的至寶——筑基丹!
筑基丹,以天地靈材煉制,蘊含磅礴精純的靈氣,是輔助煉氣期巔峰修士開辟紫府,靈氣化元,踏入筑基大道的無上妙藥。
它的核心作用,是“靈氣”。
可王超呢?
一個被斷定為“絕靈之體”,無法感應(yīng)絲毫天地靈氣的凡人!
他要這枚充滿了“靈氣”的丹藥,做什么?!
難道是想拿去坊市換取一些煉體的草藥嗎?不,他的語氣,鄭重而決絕,絕非此意。
那么,只剩下一種可能。
一種顛覆了修真界萬古鐵律,一種連魔道修士都不敢輕易嘗試的,瘋狂到極點的可能!
一個瘋狂的,連他劉牧當(dāng)年最為意氣風(fēng)發(fā),自認(rèn)天下無雙時,都未曾敢去設(shè)想過的念頭,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狠狠劈進了他早已枯寂的識海,轟然炸響!
他……難道想……
以肉身凡胎,去煉化那枚由純粹靈氣構(gòu)成的筑基丹?!
他想用這丹藥,去沖擊那道對于體修而言,如同天塹鴻溝,萬古無人能渡的……筑基之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