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鐵骨裂舌
- 西行記:耶律大石再造大遼
- 可番
- 2092字
- 2025-08-09 10:11:29
沒有號角,沒有鼓點,只有刀與刀的撞擊聲、喉嚨與喉嚨的嘶啞聲,在草原上空久久回蕩。
耶律大石站在高臺邊緣,背對眾人,面向可敦城簇新的赤金狼旗。
寒風掀起他的大氅,露出內里那抹熾烈的紅。
他緩緩抬手,握拳抵在心口,像是對著天地,也像是對著所有死去的與活著的族人——
輕聲,卻堅定:
“再興大遼?!?
人群中,一個陰鷙的臉藏在羊皮兜帽之中,眼睛緊緊盯著高臺上的耶律大石,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夜晚。
可敦城,地牢。
火把噼啪,鐵門吱呀。
潮冷石壁滴著水,水滴砸在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的腳背。
他整個人被剝得只剩血污的里衣,雙臂反綁,木架吱呀作響。
鞭痕交錯,皮開肉綻。
蕭鐵鷂沿階而下,鐵甲輕撞,回聲鈍重。
他停在那人面前,抬手制止了蕭十一再次揚鞭。
“再抽,人就廢了?!?
那人抬頭,赫然竟是前幾日在也喜部大放厥詞的高昌國特使——達干。
此時,達干的一只眼睛腫成縫,另一只仍閃著狡黠的光。
“蕭將軍,”他吐出一口血沫,笑紋扭曲,“你們最好把我放了。再遲一步,金人的前鋒就會踏平這座城。到那時——”
“到那時?”蕭鐵鷂接過話,俯身貼近,“你以為自己還能活著看到城門被破?”
他的目光像冰鑿,一寸寸撬開達干的心防。
蕭十一是蕭鐵鷂十八家奴里最善于刑訊的人,到現在還沒有他敲不開的嘴。
蕭十一把供狀拍在木架上,紙張簌簌。
“這家伙是個死間,”他舔了舔干裂的唇,“高昌國印信是假的,金人給的銀餅倒是真的?!?
鞭梢在指尖繞了一圈,他低聲補刀,“你知不知道,勒在你脖子上的那根繩子,已經越勒越緊了。”
達干喉結滾動,心里也是難以名狀的復雜。
他本是高昌國的貴族,卻意外惹了不能惹的人,家破人亡下,流落西域。
多年省吃儉用,積蓄了一些本錢,加入花剌子模的商隊。
本來的好局面卻在他看見幾千斤烏黑的鐵球后,翻天覆地,徹底再次改變他的命運。
他認定這些鐵球是難得的珍品,一定會為他帶來巨額財富,于是他傾盡所有,把這些烏黑的鐵球全部買下,并運回可敦城。
當他找到鐵匠后,才又一次傻眼,鐵匠認可這些都是硬度極高的玄鐵,只不過以目前的冶煉技術,根本無法達到可以將其熔煉的溫度。
所以說,這些費盡他積蓄運回來的鐵球對于他來說,不過是一堆破爛。
他絕望了,甚至連維持基本生活的經濟實力都沒有了。
所有人像是躲避瘟神一樣躲他,直到有一個頭戴羊皮兜帽的人找到他,請他假扮高昌國特使,不管成功與否,都給他三千兩銀子。
他自認演技很好,膽子也大。
卻還是在逃走的時候被這個叫蕭十一的家伙抓住了。
蕭十一簡直就是個魔鬼。
但他是個高昌國的貴族,從小就受過良好而且嚴苛的教育,他不能屈服。
然而,他的思緒卻再次被一陣劇痛猛地打斷——蕭十一的鞭梢卷住他左耳,血珠濺在火把上,“嗤”地化為一縷白煙。
“啊——??!”
慘叫在石壁間來回撞,撞得達干自己耳膜生疼。
他喘得像破風箱,聲音卻更低,帶著惡毒的鉤子:
“你們以為抓住我就高枕無憂?城里還有人——”
話到一半,他猛地咬緊牙關,血絲順著嘴角淌下。
不能說,那可能是他最后的護身符???
蕭鐵鷂瞇起眼。
他嗅到了達干話里那一絲刻意留白的恐慌,也嗅到了陰謀未除的血腥味。
他抬手,示意蕭十一放下鞭子。
“給他一點水?!?
冷水潑在傷口上,達干渾身一顫。
蕭鐵鷂的聲音貼著耳廓,像一把薄刃:
“你信不信,從現在起,你每喘一口氣,我就將一根釘子插入你的身體;
你每眨一次眼,我就剁掉你一根手指或者腳趾;
你應該想一想,是不是要繼續堅持?
如果堅持,又是為了什么?”
火把的光在達干瞳孔里跳動,映出他第一次真正的懼意。
而石門之外,夜風正把遠處狼騎的號角聲送進地牢,低沉、悠長,像一場即將到來的審判。
達干的眼睛里徹底失去光彩,是呀!
他是為了什么呢?
他只是一個有家不能歸的可憐人,難道還有必要去堅持那些從小接受的原則嗎?
他抬起眼,艱難地開口:
“給我一杯水!”
“我告訴你們一切?!?
“……”
傍晚。
已經收拾好的達干,喔!不!
他的真名叫做菲爾曼。
菲爾曼匍匐在耶律大石面前。
“你說,你有幾千斤玄鐵?”
耶律大石眉頭一挑,如果沒有搞錯,菲爾曼所說的玄鐵應該就是含錳量很高的隕鐵。
這可是好東西!
在武器上只要加入很少的一點,強度就能大幅提高,堪稱冷兵器時代的絕對黑科技。
至于冶煉溫度不夠,倒不是什么難處。
要知道,他可是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化學博士,就在這個時代搞一搞高爐煉鋼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
“是的!殿下!”
菲爾曼的聲音虛弱,微微顫抖。
“那這些玄鐵在哪里?”
耶律大石也有些興奮。
“殿下,全都放在我租住的院子里?!?
“好!”
“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抓住那個讓你假扮高昌國特使的人,我不但會以雙倍價格買下你的玄鐵,還放你自由。怎么樣?”
菲爾曼猛地抬頭:
“殿下,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那你說說,我有騙你的理由嗎?”
“可是,那個人每次找我都是戴著羊皮兜帽,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的臉?!?
“還有,現在我的行動已經失敗,我想他也不會再來找我了?!?
菲爾曼很沮喪,明明有了一條活路,但對他來說,與絕路并沒有什么不同。
“你說的那個戴羊皮兜帽的人是可敦城的?”
“應該是的,殿下,你要知道,在你們到來之前,可敦城的外來人口可并不多。”
耶律大石意味深長地笑笑,指著蕭十一道:
“那就沒有問題了,一切交給他就好?!?
菲爾曼看了一眼蕭十一,渾身打了個冷戰,再次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