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點二十分，蘇晴剛走到校門口，就看到了站在銀杏樹下的許沉。

他手里拿著兩杯飲料——一杯冰美式，一杯檸檬水，加冰，杯壁凝結著細密的水珠。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瘦的輪廓。

“早。“蘇晴走過去，接過檸檬水，指尖故意蹭過他的手背。

許沉的耳尖立刻紅了，低聲道：“早。”

“等很久了？”

“剛到。”

蘇晴挑眉，伸手碰了碰他的冰美式——已經不怎么冰了。許沉抿唇，像是被抓到撒謊的小狗，眼神躲閃了一下。

“下次不用來這么早，“蘇晴說，“多睡會兒。”

許沉搖頭：“睡不著。”

“為什么？”

“……想見你。”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蘇晴的心跳漏了一拍。

“以后飲料可以多換換，我都想試。”

自從在一起后，許沉變得比從前更粘人——雖然表面上還是那副安靜的樣子，但蘇晴總能從他細微的舉動里察覺到他的依賴。

比如現在，他看似專注地喝著咖啡，余光卻一直跟著她；比如他走路時會不自覺地靠近她，卻又不敢真的碰到；比如他每天都會準時出現在校門口，風雨無阻。

“許沉。”蘇晴突然叫他。

“嗯？”

“低頭。”

許沉疑惑地俯身，蘇晴迅速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

許沉整個人僵住，手里的咖啡差點灑出來。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透，連脖頸都染上一層粉色。

“蘇、蘇晴……”他結結巴巴地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怎么了？”蘇晴歪頭，“不喜歡？”

“不是！”許沉慌亂地搖頭，“只是……人多……”

蘇晴笑了，牽起他的手：“那以后沒人的時候多親幾下。”

許沉的手指微微收緊，回握住她，小聲“嗯”了一聲。

他們牽著手走進校園，引來不少目光。

“快看，是蘇晴和許沉！”

“他們真的在一起了啊？我還以為是謠言……”

“許沉平時那么陰郁，沒想到談起戀愛這么粘人……”

竊竊私語聲不斷傳來，許沉的身體明顯緊繃起來。蘇晴察覺到了，用力捏了捏他的手：“別理他們。”

許沉點點頭，但依然低著頭，步伐加快了些。

到了教學樓，蘇晴松開他的手：“放學圖書館見？”

許沉猶豫了一下：“今天……能去你家嗎？”

“嗯？”

“你上次說，要教我做飯。“許沉的聲音越來越小，”……如果太麻煩就算了。”

蘇晴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心里軟成一片：“好啊，不過你得負責洗碗。”

許沉眼睛一亮，點頭如搗蒜：“我洗。”

“還有拖地。”

“嗯。”

“順便幫我整理書架。”

“好。”

“你怎么什么都答應啊？”蘇晴忍不住笑。

許沉認真地看著她：“因為是你說的。”

——只要是蘇晴說的，他什么都愿意做。

午休時，林遠在食堂攔住了蘇晴。

“聽說你們進展神速？”他挑眉，語氣調侃。

蘇晴淡定地喝了口檸檬水：“關你什么事？”

“嘖，過河拆橋。”林遠搖頭，“要不是我，你們能這么快和好？”

“……謝謝。”蘇晴不情不愿地說。

林遠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像小時候那樣：“行了，看到你幸福就行。”

蘇晴愣住——這是林遠第一次用“幸福”這個詞形容她。

“你呢？”她問，“有喜歡的人了嗎？”

“有啊，”林遠朝不遠處揚了揚下巴，“籃球隊新來的經理，挺可愛的。”

蘇晴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一個扎著馬尾的女生正在給隊員們發水。

“挺好。”她由衷地說。

林遠聳聳肩：“比不上你家那位粘人精。”

“許沉才不是粘人精。”

“得了吧，”林遠翻了個白眼，“他昨天還偷偷問我你喜歡什么顏色的發繩，說要買一打備用。”

蘇晴：“……”

放學后，許沉如約來到蘇晴家。

他系著圍裙，站在廚房里手忙腳亂地切菜，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蘇晴靠在門框上，看著他笨拙卻認真的樣子，心里泛起一陣暖意。

“許沉。”她叫他。

“嗯？”許沉抬頭，臉上沾了一點面粉。

蘇晴走過去，伸手擦掉他臉上的面粉：“喜歡你。”

許沉愣住了，手里的刀差點掉下來。他的耳尖又紅了，嘴角卻不受控制地上揚：“……我也是。”

“我知道。“蘇晴笑著湊近，“但我想聽你說。”

許沉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直視她的眼睛：“蘇晴，我喜歡你。”

“不夠。”

“……很喜歡。”

“再真誠點。”

許沉抿了抿唇，突然伸手將她拉進懷里，低頭吻住她的唇。

這個吻很輕，很短暫，卻讓兩個人都心跳如雷。

“這樣……夠真誠了嗎？”許沉小聲問。

蘇晴靠在他懷里，聽著他急促的心跳，笑了：“勉強及格。”

轉眼到了初冬。

早晨，蘇晴推開教室門時，發現自己的座位上放著一個精致的紙袋。她好奇地打開，里面是一盒手工曲奇，還附著一張字跡娟秀的卡片：「學姐，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陳雨」

“陳雨？”蘇晴喃喃道，一時沒想起是誰。

“就是那個高一（4）班的轉學生，“同桌湊過來解釋，”你家不是資助她上學嗎？聽說她成績特別好，就是家里條件不太好。”

蘇晴這才恍然。父母確實提過資助了一個貧困生的事，但她從沒見過面。她嘗了塊曲奇，意外地好吃，甜而不膩，帶著淡淡的香草味。

“要不要分給許沉？”同桌促狹地眨眨眼。

蘇晴笑著搖頭：“他不愛吃甜的。”

話音剛落，教室后門傳來一陣騷動。許沉站在門口，手里拿著蘇晴慣喝的檸檬水，目光在看到她桌上的曲奇時微微一頓。

“早。”蘇晴沖他招手。

許沉走過來，把檸檬水放在她桌上，視線落在那盒曲奇上：“誰送的？”

“一個學妹，叫陳雨。”蘇晴隨口道，“聽說我家資助過她。”

許沉“嗯”了一聲，沒再多問。

直到下午社團活動時，蘇晴才第一次見到陳雨。

法語社招新，一個瘦小的女生站在隊伍末尾，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黑發扎成簡單的馬尾，整個人像一幅褪了色的素描。但當輪到她自我介紹時，聲音卻清亮堅定：“我叫陳雨，喜歡法語和烘焙，希望加入社團。”

蘇晴正想打招呼，卻見陳雨的目光越過她，直直地落在教室后排——許沉坐在那里，低頭整理資料，對這道灼熱的視線渾然不覺。

“許沉學長也在法語社嗎？”陳雨突然問，語氣里帶著掩飾不住的雀躍。

蘇晴一怔：“你們認識？”

“上周我在圖書館摔倒，是他幫我撿的書。”陳雨臉頰微紅，“學長人真好。”

蘇晴沒多想，笑著點頭：“是啊，他很好。”

活動結束后，許沉照例等蘇晴一起走。他們剛走出教學樓，陳雨就小跑著追了上來：“學長學姐！”

她氣喘吁吁地停在兩人面前，從書包里掏出一個小紙袋：“這是我做的瑪德琳蛋糕，送給你們嘗嘗。”

許沉后退半步，禮貌但疏離：“不用了，謝謝。”

“收下吧，”陳雨執拗地遞過來，“就當感謝學姐家的資助……和學長那天的幫忙。”

蘇晴不忍心拒絕，接過紙袋：“謝謝，不過以后不用這么客氣。”

陳雨甜甜一笑，目光卻始終停留在許沉身上：“學長喜歡什么口味的點心？我下次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