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蘇晴收到林遠的消息：「老地方見，有事和你說?！?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去了。

他們所謂的“老地方”，是小時候常去的公園湖邊。林遠坐在長椅上，手里拋玩著一顆石子，見她來了，咧嘴一笑：“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蘇晴在他旁邊坐下，語氣冷淡：“什么事？”

林遠側頭看她：“你和許沉，到什么程度了？”

“……”

“牽手？接吻？還是——”

“林遠！”蘇晴打斷他，眼神冷了下來，“你越界了?！?

林遠盯著她的表情，忽然笑了：“你果然還是老樣子。”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蘇晴，我太了解你了——你根本不敢和他在一起，因為你怕。”

“怕什么？”

“怕負責，怕被束縛，怕有一天他不再喜歡你。”林遠冷笑，“所以你寧愿吊著他，也不敢往前一步。”

蘇晴的手指掐進掌心，胸口微微發悶。

“我本來不想管的?！绷诌h俯身，湊近她耳邊，聲音壓得很低，“但許沉那天找我，叫我別打擾你?！?

“……什么？”

“他說，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林遠直起身，眼神復雜，“蘇晴，他比你有種。”

蘇晴怔住了。

她沒想到許沉會主動找林遠，更沒想到他會說出那樣的話。

“我最后問你一次?！绷诌h看著她，“你喜歡他嗎？”

蘇晴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林遠等了幾秒，忽然笑了：“行，我明白了?！?

他轉身離開，背影挺拔，卻莫名透著一絲落寞。

蘇晴坐在長椅上，看著湖面的波紋，忽然覺得心里空了一塊。

她拿出手機，點開和許沉的聊天窗口，手指懸在鍵盤上，卻不知道該發什么。

最終，她什么都沒發。

——她忽然意識到，她可能真的要失去他了。

連續三天，許沉沒有出現在校門口。

蘇晴站在銀杏樹下，手里握著空蕩蕩的保溫杯，看著三三兩兩的學生走進教學樓。沒有那杯溫熱的蜜桃烏龍茶，沒有那道安靜注視她的目光。她忽然意識到，原來習慣一個人的存在是這樣可怕的事——當他消失時，連空氣都變得陌生。

她走進教室，路過三班時，忍不住放慢腳步。許沉坐在靠窗的位置，低頭寫著什么，黑發垂落遮住了側臉。他似乎瘦了些，校服領口松垮地搭在鎖骨上，整個人像一幅褪了色的水彩畫。

“看什么呢？”林遠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

蘇晴收回目光，淡淡道：“沒什么?！?

林遠順著她的視線瞥了一眼，忽然笑了：“怎么，許沉不理你了？”

“……”

“活該?！?

蘇晴猛地抬頭，卻見林遠臉上沒有嘲諷，只有一種說不清的復雜情緒。

“你明明喜歡他，“林遠說，“為什么不敢承認？”

蘇晴攥緊手指：“我沒有——”

“蘇晴，”林遠打斷她，聲音罕見地認真，“我們認識十年了，你騙不了我。”

她沉默了。

林遠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的紙條，塞進她手里：“許沉昨天找我了?！?

蘇晴一怔：“他找你干什么？”

“自己看?！绷诌h轉身要走，又停住腳步，“對了，他現在每天放學后都在操場西側的那個小涼亭里。”

蘇晴展開紙條，上面是許沉工整的字跡：

「如果你真的在意她，就別再讓她為難了?！?

蘇晴的指尖微微發抖。

許沉在替她考慮。

即使被她冷落，即使被她若即若離地對待，他依然在替她考慮。

放學后，蘇晴去了涼亭。

許沉果然在那里，膝蓋上攤著一本書，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眼神從驚訝到慌亂，最后歸于平靜。

“……林遠告訴你的？”他輕聲問。

蘇晴在他身邊坐下：“嗯?！?

沉默蔓延開來，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對不起。”蘇晴突然說。

許沉的手指僵在書頁上：“為什么道歉？”

“為我一直以來的自私?！碧K晴盯著自己的指尖，“我享受你的喜歡，卻不敢回應……因為我害怕?！?

“怕什么？”

“怕有一天你會發現，我其實沒那么好?！八痤^，眼眶微紅，“怕你會像其他人一樣，喜歡著喜歡著，就不喜歡了?！?

許沉靜靜地看著她，忽然伸手，輕輕擦去她眼角的一滴淚。

“蘇晴，“他的聲音很輕，卻堅定，“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有多完美?！?

“那是因為什么？”

“因為你是你?！?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蘇晴的心臟狠狠顫了一下。

許沉收回手，低頭翻開書的某一頁，里面夾著一張照片——是去年校運會時，蘇晴跑完800米累得直接坐在跑道邊的狼狽樣子。

“你看，”他指著照片，嘴角微微上揚，“頭發亂糟糟的，臉也紅紅的，一點都不'?；??！?

蘇晴愣住了：“你什么時候拍的？”

“很久之前。”許沉輕聲說，“我喜歡的是這樣的你，會累會哭會耍小脾氣的你，不是那個完美無缺的'蘇晴'?！?

蘇晴的眼淚終于落下來。

她忽然明白，自己一直在害怕的，原來早已經被許沉看透——并且接納了。

“那杯蜜桃烏龍茶，”她哽咽著說，“其實我一直不喜歡?！?

許沉笑了：“我知道?！?

“……那你還買？”

“因為你想讓我買。”

蘇晴怔住，隨即也跟著笑了。是啊，她享受著那種被偏愛的感覺，卻從沒考慮過許沉的感受。

“以后不買了，“許沉說，“換你喜歡的。”

“我喜歡檸檬水?！?

“好。”

“加很多冰?！?

“嗯。”

“還要你每天陪我走到校門口?！?

許沉看著她，眼神溫柔：“好?！?

蘇晴伸手，輕輕握住他的手指：“最后一個要求。”

“什么？”

“做我男朋友?！?

許沉的呼吸一滯，耳尖瞬間紅了。他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輕輕“嗯”了一聲。

遠處的教學樓拐角，林遠靠在墻邊，看著涼亭里的兩人，嘴角微微上揚。他掏出手機，給許沉發了條消息：

「欠我個人情?！?

然后轉身離開，背影輕松，像是終于放下了什么。

從那天起，校門口的銀杏樹下，多了一個等蘇晴的許沉，手里拿著加冰的檸檬水。而蘇晴會小跑過去，自然地接過飲料，然后牽起他的手。

“那以后我們每天都這樣，好嗎”蘇晴輕輕偏頭

許沉的臉紅的像蘋果，還是輕輕“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