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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幕 謠言與指控

  • 約阿希姆
  • 多沼
  • 2752字
  • 2025-08-02 16:11:38

斯蒂芬首相任命約阿希姆為顧問后,巴勒莫的宮廷生活看似波瀾不驚,但暗流涌動。伯爵亨利在巴勒莫的逗留,最初也并未給斯蒂芬?guī)砻黠@的威脅。表面上,兩位親戚之間保持著一種相對友好的關系。

某一天,亨利伯爵召來約阿希姆,讓他繼續(xù)講述東方的見聞。

伯爵在王宮的拱廊下踱著步,手里搖晃著一只金邊的酒杯,嘴里突然吐露這樣一句話:“去到東方朝圣的人,真的相信天國和拯救嗎?還是說因為等待基督的諾言,而發(fā)了瘋?”

約阿希姆怔了一下。

“你知道我在巴里是怎么嘲諷那些神父的嗎?”亨利繼續(xù)說,聲音里帶著酒后的肆意,“我跟他們說,‘你們祈禱的時間,不如讓我來教你們擲骰子,輸贏才是天意的顯現(xiàn)?!?

他不確定這是譏諷還是某種笨拙的坦白。

亨利扭頭咧嘴笑著看向約阿希姆,仿佛剛講了一個了不起的神學笑話:“說真的,修士,你們這些穿麻布衣服的人成天念念叨叨,倒不如學學我——至少我知道什么時候該下注,什么時候該認輸?!?

伯爵繼續(xù)嚷嚷:“他們說我不虔誠,不配拿圣體,我問他們:‘你們哪個不是靠主教親戚才進修院的?’信仰啊,都是封地附送的。”

他咕咚喝下一口酒,打了個嗝,轉(zhuǎn)身朝內(nèi)殿去了。

約阿希姆獨自留在原地。他并不氣憤。他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的語氣——甚至在修道院的食堂里,也聽見年長修士私下抱怨:“如今的主教是領地上的主人,而不是羊群的牧人?!钡嗬耐嫘s令他想起了更深的困惑。

“信仰如果只是習俗,那我們該向誰祈禱?”他心中默念道。

他無法向亨利解釋這些。伯爵不會明白“屬靈”的重量,也不關心人是否真正得救。他只是按這個時代的方式活著——在信仰的外殼下,尋找權(quán)力、逃避命運、靠幾粒骰子尋找確定的奇跡。

跟隨亨利抵達西西里的那幫騎士,多半來自納瓦拉邊地偏僻的封地。

上一次的十字軍戰(zhàn)爭中,他們未立下去往東方的誓言,甚至連葡萄牙王國的戰(zhàn)爭都未曾參與。東方失利的消息傳來后,他們還有些幸災樂禍,嘲諷那些法國佬。這幫游蕩于家族宅邸與鄉(xiāng)村集市間的混混貴族,只會打獵游樂,不時和人打架。亨利帶他們從西班牙來到西西里,本是為了換個熱鬧的地方混些時日,不想這些人一到巴勒莫,就仿佛回到了人間天堂:香料、金器、賭桌、戲劇、塔樓下的女仆與水渠旁的魚販——對他們來說,這才是騎士真正的戰(zhàn)場。

這幫人和他們的領主一樣,口音濃重,說話魯莽,在市集上用腳踢水果,在酒館里掀翻骰盅。市民對這些異鄉(xiāng)騎士的印象極差,說他們“什么戰(zhàn)士,不過是披著甲的野狗”。

但他們之中也有些更“聰明”的人。他們看出,自家主子盡管愛賭、愛酒、愛說粗話,卻終歸是王太后的弟弟。若能將他推入宮廷,讓他披上正當?shù)臋?quán)柄,他們也許能在這座富饒的島嶼上分得一杯羹。于是,他們開始慫恿亨利,說他有血統(tǒng)、有勇氣、有人民的愛戴——缺的不過是一個登上高位的機會。

可惜他們的主子并不完全買賬。有一次在王宮的庭院里,亨利一邊踢著地上的皮球,一邊嘟囔道:“你們說讓我去當首相,可我連法語都說不好。那些宮廷里的混蛋都說法語。再說了,我能指揮你們,但要我天天聽修士吵來吵去,簡直要命?!?

“我這人是干不了政事的,”他說,“政事嘛,還是得給像斯蒂芬那樣的人——他會說話,又會下棋,腦子比我們都清楚得多?!?

話雖如此,說者未必無心。亨利口中的自知,摻雜著對權(quán)力的恐懼、懶惰,也有一種微妙的邊緣羞憤。他知道自己在納瓦拉王室中受爭議的血緣,知道在西西里的自己不過是姐姐憐憫下的附庸。但正因如此,他的朋友們越是煽風點火,他越難抵御那種“證明自己”的誘惑。

于是,他留在了巴勒莫。而這一切,也正是宮廷陰謀的種子發(fā)芽的時刻。

最初,亨利對宮廷事務興趣寥寥。他在巴勒莫的日子多半耗在酒館、賭場和女眷的房門外。他的胡子依舊稀疏,說話依舊魯莽,除了在宴席上擲骰子的手勢日漸熟練之外,似乎并無什么長進。

但宮廷內(nèi)部的風向,卻悄然變化了。

斯蒂芬作為法國人,在西西里的貴族中從未真正被接受。他行事嚴謹、不茍言笑,且掌控財政、軍隊與王室詔令的權(quán)柄。他是一個真正的行政家,而不是巴勒莫宮廷中習慣拖泥帶水、依附血緣與宗教網(wǎng)路來維系權(quán)力的老派貴族。

于是,那些早在宮廷中扎根的本地世家看到了機會。他們對這位來自法蘭西的“外來人”暗懷戒心,也早對他的廉潔與專斷心生不滿。他們渴望一個更軟弱、更“合作”的首相——一個更容易擺布的人物。

而那個人選,似乎正在王宮走廊里踱步,嘴里哼著拿不準音調(diào)的圣母贊歌。

于是,探詢與試探悄悄展開。有的貴族透過宴席上的閑談暗示,有的讓仆人“無意間”與亨利擦肩而過,將一兩句“忠告”輕聲低語。有的更干脆,在他醉酒時替他立起一張“未來首相”的空椅子,然后大聲說:“您坐坐看,尺寸剛剛好?!?

與此同時,市井的空氣也被攪渾了。斯蒂芬的政敵雇用了無名的小吏與乞丐,在教堂外、碼頭邊、浴池與市場里,散布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他們說:“太后對這位首相太過親近了?!庇终f:“斯蒂芬不是來輔佐幼主的,是來代替他的。”

流言如同潮水,在城市的磚墻與葡萄藤間緩緩涌動,不疾不徐,卻又無孔不入地侵蝕著人心。

起初,亨利聽了這些不過一笑置之。他甚至拿這些謠言調(diào)笑斯蒂芬:“聽說你要成西西里的第二位國王啦?”但隨著這些話越來越多地在他身邊回響,他心里那點本就微弱的自卑與羞憤,開始緩慢地發(fā)酵。

終于,在一次對幼王威廉的早朝中,亨利在眾臣面前忽然變了臉。他的聲音粗啞、詞句笨拙,卻出人意料地尖刻。他當著眾人的面,用不甚標準的拉丁語指控斯蒂芬與王太后“關系曖昧”,說他“假借攝政之名,行篡位之實”。

殿堂上陷入了死寂。

威廉二世坐在寶座上,眸子空洞,顯然有些迷茫。他小小的身軀被金色寶座壓得幾乎變得沉重,頭低了下去,似乎在默默思索亨利此番言行的在理之處。他并不敢看太后,因她的怒氣幾乎使空氣凝固。母親的表情變得異常復雜,憤怒、羞愧以及某種無法名狀的情感交織在一起。她的眼睛閃爍著某種無法掩飾的痛苦,嘴角的神經(jīng)一度抽動,仿佛不知該如何回應,甚至輕微顫抖。

而斯蒂芬,這位以公正和儒雅為臣民所知的首相,卻在這一刻顯得無比脆弱。他站在那里,面色蒼白,嘴唇微微發(fā)抖,試圖組織語言卻又詞不達意。他的目光一時停留在國王身上,接著又迅速轉(zhuǎn)向太后,仿佛尋求某種安慰或支持,但太后的沉默讓他無法忍受。

沒有人立刻做出回應,所有的視線集中在亨利身上,目光中充滿了恐懼、憤怒和疑惑。宮廷的空氣仿佛被壓迫得無法呼吸。

此刻,亨利站在那里,臉上露出暢快的氣色,仿佛這一刻他終于找到了發(fā)泄壓抑情緒的出口。但宮廷中沉重的氣氛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他的眼神開始游移不定,不知該如何收場。

從那一刻起,原本隱匿的裂痕變成了公開的鴻溝。斯蒂芬的地位不再穩(wěn)固,而亨利——無論他今后如何面對斯蒂芬——注定要被推上棋盤。

在陰影的另一端,馬修和前首相理查德正悄悄靠近這位不知所措的伯爵。他們比亨利更清楚下一步的走向——也更清楚,如何讓他變成一位正當?shù)摹邦I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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