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林野的話語落下，白鳴點了點頭：“你先隨便逛逛吧，我給你準(zhǔn)備藥浴。”

林野應(yīng)了聲，揣著幾分新奇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門外的陽光比想象中柔和，斜斜地打在青石板鋪就的小路上，路邊野菊開得正盛，黃燦燦的一片沾著晨露。

村子不大，三五戶人家散落在山坳里，土坯墻頂爬著牽?；?，煙囪里飄出淡青色的煙，混著柴火和飯菜的香氣。

林野剛走到田埂邊，褲腳還沾著山路上的草屑，就被田壟里的老漢叫住了。老漢直起腰，把鋤頭往泥里一戳，瞇著眼打量他：“小伙子面生得很，是從山外過來的？”

林野點點頭。老漢又往他身后的山路瞅了瞅，問道：“看你是從白仙師住的那山上下來的，你認(rèn)識他？”

林野摸了摸后頸，那里還有點隱隱作痛，他笑了笑：“嗯，剛在山上見過，他是我的師父。”

“啥？”老漢手里的鋤頭“哐當(dāng)”掉在田里，驚得旁邊的雞撲棱著翅膀跑了。他幾步跨上田埂，滿是泥的手在衣襟上蹭了蹭，一把拉住林野的胳膊，嗓門一下子高了：“你是白仙師的徒弟？這可真是……大好事??！”

他這一喊，不遠(yuǎn)處屋里有婦人探出頭來看。老漢不管這些，拉著林野就往村里走：“走，跟我回家！老婆子剛蒸了新玉米，還有腌好的酸豆角，嘗嘗！白仙師一個人在山上住了這些年，可算有個伴兒了?！?

林野被他拽得趔趄了一下，心里挺納悶：這白先生看著挺冷清的，咋村里人對他這么熱乎？

正想著，就聽老漢又說：“咱村不大，鄰里都實在！以后缺啥少啥，跟我說一聲就行！衣裳破了讓你嬸子補，想吃啥讓她做！白仙師救過咱全村人的命，他的徒弟，就是自家人！”

林野被他拉著往前走，聞著風(fēng)里的土腥味和老漢身上的汗味，心里那點剛到陌生地方的不自在，慢慢就沒了。他偷偷打量著四周，心里的疑問更多了。

老漢的腳步輕快，拉著他穿過爬滿絲瓜藤的籬笆，院里的大黃狗搖著尾巴湊過來，被老漢一腳輕踹開：“去去，別嚇著客人?！?

堂屋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系著藍布圍裙的婦人迎出來，手里還攥著擦碗布：“當(dāng)家的，咋咋呼呼的，這是……”

“這是白仙師的徒弟！”老漢嗓門比剛才還亮，把林野往屋里引，“快，給小師傅倒碗涼茶！再把灶上的玉米端出來！”

婦人眼睛也亮了，忙不迭地去灶房忙活，嘴里念叨著：“哎喲，白仙師可算收徒弟了……前陣子還聽他說，一個人住著太冷清呢。”

林野被按在板凳上，手里很快塞過來一碗冰鎮(zhèn)的酸梅湯，甜絲絲的涼意順著喉嚨滑下去，剛下山時的燥熱消了大半。他望著墻上掛著的蓑衣和斗笠，忍不住問：“大伯大嬸，你們剛才說……白先生救過全村人的命？”

“可不是嘛！”老漢往嘴里塞了半截玉米，含糊道，“前年，山里鬧狼群，夜里總來刨豬圈，是白仙師在村口設(shè)了個啥法子，狼再也沒敢靠近過。而且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去找白仙師，他瞧一眼就知道怎么個事?！?

林野捧著溫?zé)岬挠衩?，忽然想起白鳴說話時平靜無波的語調(diào)。原來那張清冷的面孔背后，居然有這樣一顆熱切的心。

就在林野試圖向村民們了解很多白鳴的事情時耳邊突然傳來了白鳴的聲音“藥浴準(zhǔn)備好了，回來吧?！绷忠懊偷卣酒饋?，向四周看去，沒有發(fā)現(xiàn)白鳴的身影。

“小師傅？怎么了？”老漢看到白鳴的樣子，不禁疑惑的問道。

“我好像聽到師傅叫我回去。但他人卻不在這里？”林野不確定的說道。

“白仙師喊你了？”老漢放下手里的玉米棒，看向林野。

林野更納悶了：“大伯，您沒聽見嗎？”

“咋能聽見喲?！崩蠞h擺擺手，黝黑的臉上帶著幾分敬畏，“白仙師這本事神著呢，他想讓誰聽見，誰才能聽見。當(dāng)年我家小子在山里被蛇咬了，就是白仙師隔著幾里地傳話，教我咋用草藥急救，那聲音就跟在耳邊說的一樣，旁人卻半個字都聽不著?！?

婦人端來裝著玉米的油紙包，往林野手里塞：“快去吧，別讓仙師等急了。他老人家雖不愛說話，但心里熱切著呢?！?

林野捏著溫?zé)岬募埌缴献?，竹籃里的玉米隨著腳步輕輕晃。剛拐過一道彎，眼角忽然瞥見路邊的灌木叢里閃過一抹橙紅——是只狐貍，尾巴蓬松得像團火，正蹲在石頭上盯著他，琥珀色的眼睛在樹影里亮得驚人。

他腳步一頓，那狐貍卻“嗖”地竄進了林子，只留下幾片被踩落的枯葉在空中打轉(zhuǎn)。林野撓了撓頭，這山里連狐貍都不怕人？

風(fēng)掠過樹梢，帶著草木的清苦氣，他加快腳步往山上趕?？斓皆洪T口時，見白鳴正站在廊下翻曬草藥，陽光落在他素色的衣袍上，泛著一層柔和的光。

“進來吧，藥浴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白鳴抬眼看向他，目光淡淡掃過他手里的竹籃。

林野踏進門時，忍不住提了句：“師父，方才路上見著只狐貍，紅得像團火?！?

白鳴將最后一把草藥攤平，指尖捻起片枯葉：“山里生靈多，不必在意。先去沐浴，完了我教你認(rèn)藥草?！?

藥浴的熱氣散開后，林野換上了干凈的粗布衣裳，跟著白鳴來到了后院的藥園，白鳴指尖劃過晾在石頭上帶著鋸齒狀葉片的草藥說道：“這是齒葉草，很好養(yǎng)殖，并且需求量大，絕大多數(shù)的丹藥都會直接或者間接的用到它，可直接食用，非?？??！卑坐Q帶著一絲懷念的說道“我?guī)煾颠€在世的時候，我就經(jīng)常把它打碎混進飯菜中去，但師傅從來沒中過招，反而幾個師弟師妹被苦的面目猙獰。”

“師傅的師傅？他是怎樣的人呢？”林野按耐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問到。

“她是一個很溫柔的修士，也很活潑，我一開始并不能修煉，是她花費數(shù)年時間才將我的身子調(diào)理到可以修煉的程度”白鳴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沉默了一會，低柔的說道。

就在這時，一陣窸窣的響動從藥園角落傳來。林野循聲望去，只見一只通體火紅的狐貍竄了出來，嘴里叼著幾株剛曬好的草藥，尾巴一甩，就往林外躥去。

“去把藥追回來”白鳴看著狐貍逃竄的身影，語氣依然溫柔?！澳獋怂??！?

林野應(yīng)聲追了過去，狐貍跑的極快，像一團會動的火，專往樹叢茂密的地方鉆，林野在后面追，枝葉刮的他胳膊疼，腳下的碎石也讓他踉蹌了幾回。他眼看著狐貍鉆進一個灌木叢，他撥開樹叢，穿過灌木叢，眼前只有一片小山坡，空氣中散發(fā)著草木的香氣，這里哪有半分狐貍的影子？

他在附近找了一會，最后一無所獲的回到了藥園。

回到藥園時，白鳴正在整理草藥，看到林野，抬頭問到“沒追到？”

“嗯，它鉆進密林里了?！绷忠坝行┎缓靡馑迹皩Σ黄饚煾?，沒能把草藥拿回來?！?

“沒什么?！卑坐Q看著林野胳膊上的劃痕，抬起右手，指尖冒出一抹柔和的綠光，那光團飄到林野胳膊上，像溫水般漫過傷口，原本火辣辣的痛感瞬間消散，紅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最后只剩下幾縷淺淡的印記，輕輕一碰都不覺得疼了。

“謝謝師傅”林野看著胳膊，感覺到驚奇。

“沒事，下次追狐貍時要注意安全?！闭f罷，又轉(zhuǎn)身去整理草藥去了。

林野摸著光滑的胳膊，腦海里想著剛才的狐貍，白鳴忽然開口到“剛才的狐貍可不是普通的野物。”

林野立刻轉(zhuǎn)過頭“不是普通狐貍？”

“嗯”白鳴指尖輕撫過一片齒葉草的葉片“那是一種名為月狐的靈獸。”

“月狐？”林野疑惑道

“嗯，一種十分稀少的靈獸，大多數(shù)為白色，這種紅色的我到也是頭一回見。”

林野聽的眼睛發(fā)亮“靈獸？那它是不是很厲害？”

白鳴笑了笑“月狐這種靈獸，可以潛移默化的滋養(yǎng)周圍的環(huán)境，提升靈氣含量，對修士修煉有著很大的好處。”他話鋒一轉(zhuǎn)，帶著些許無奈“不過月狐十分淘氣，修士們都不管它叫月狐，嫌太正經(jīng)，都叫‘哈基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