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溫桶夾層里的蒲公英種子還在輕輕顫動，像是被什么看不見的風推著。沈知夏站在出租屋的餐桌前，指尖劃過手機屏幕，那條“程氏”刻痕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她沒多停留，直接點開系統商城，翻出之前兌換的完整病例文件。

屏幕亮起，黑白分明的醫療記錄鋪滿頁面。她一眼就鎖定了“用藥記錄”那一欄——母親所用的消炎藥，批號正是“程氏制藥-YL07”。她點開詳情，頁面跳轉到一個公益醫療數據庫，輸入批號后，系統彈出紅色警示框：“該批次因致幻副作用已被臨時下架，禁止用于神經系統敏感患者。”

她盯著“致幻”兩個字看了三秒，然后在筆記本角落寫下：“行為失控？動機？”筆尖頓了頓，又補上一句：“誰能讓藥出現在母親病房？”

她記得母親那段時間總說自己看到窗外出沒的人影，夜里驚醒，說有人在床邊翻她的藥瓶。當時以為是病重幻覺，現在想來，更像是藥物引發的真實反應。她合上筆記本，順手把蒲公英手帕疊成小方塊，壓在保溫桶蓋子下——這是她思考時的習慣，仿佛那塊繡著絨毛的小布能穩住心神。

手機震動，節目組通知發來：今晚有幕后感謝宴，特邀程昱父親作為贊助商代表出席，所有選手需輪班服務。她掃了一眼名單，自己排在第三輪，正好是主賓用餐時間。

她盯著“程昱父親”四個字，忽然笑了。這不就是現成的活體實驗？

她打開系統，搜索關鍵詞“松露”“致效”“安全”。一條新配方彈出：【溫和誘導型松露湯】，描述寫著“可輕微激活神經感知波動，模擬低劑量致幻反應，持續時間不超過十五分鐘”。價格：800積分。

她余額還剩300。上一章那場翻鍋對決后，編舞老師送的200分已經到賬，還差300。

她沒等，直接點開“任務中心”。一條隱藏任務浮現：【驗證藥物影響鏈】。完成條件：讓目標人物在食用料理后表現出與病例記錄相符的異常反應。獎勵：1000積分。

“系統，你也是懂劇情推進的。”她輕聲說，點了接受。

半小時后，她站在節目組后廚，手里握著一塊剛從系統兌換的黑松露。刀尖輕壓，薄片如雪花般落下。她將松露與雞湯慢燉，加入微量銀耳提滑，最后調入一勺桂花蜜——香氣濃郁中帶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正好掩蓋藥感。

她嘗了一口，舌尖微麻，視線晃了半秒，隨即恢復正常。系統提示：【效果穩定，可安全使用】。

宴席開始前，她以“練習生代表”身份領了服務牌。程父坐在主位，西裝筆挺，眼神銳利。程昱坐在他旁邊，袖口閃著鉆石袖扣的光，沈知夏一眼就認出，那上面刻著一個極小的“夏”字。

她端著湯上前，聲音平穩：“這是今晚特制的松露湯，主廚特意為您調整了火候。”

程父抬眼，打量她一眼：“你就是那個用鍋墊贏比賽的？”

“我只是不想鍋飛出去燙到人。”她微笑，“請您慢用。”

他沒再多問，低頭喝了一口。湯溫正好，香氣撲鼻。他點頭：“不錯。”

沈知夏退到角落，手指無意識摩挲圍裙邊緣。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盯著程父的手勢、眼神、呼吸頻率。

第七分鐘，他眼神忽然失焦，手指猛地攥緊餐巾。

第八分鐘，他抬頭看向程昱，聲音陡然拔高：“你戴這個做什么！”

全場一靜。程昱愣住，下意識摸了摸袖扣。

程父突然伸手，狠狠拽住他手腕，怒吼：“她早就死了！你還留著這個干什么！”

程昱慌忙后退，袖扣在掙扎中崩開，滾落在地毯上。沈知夏快步上前，假裝整理桌布，指尖迅速將袖扣掃進圍裙口袋。

她低頭一看，內側刻字清晰可見：“夏”。

她心跳沒亂，反而更穩了。母親的名字，被程家父子偷偷戴在身上，像某種扭曲的紀念品。

宴席草草結束。她回到出租屋，把袖扣放在桌上，和病例并列。她打開手機，再次搜索“程氏制藥-B7倉”，頁面跳出一條舊新聞：三年前，該倉庫曾因管理疏漏被藥監局突擊檢查，負責人是時任副總監的趙曼。

她盯著屏幕，忽然想起什么。打開相冊，翻出昨天送抹茶糕時偷拍的照片——趙曼辦公室的保險柜，縫隙里露出一截文件邊角，批號赫然與母親用藥一致。

她抓起保溫桶，直奔公司大樓。

前臺換班，監控盲區有三分鐘。她從后樓梯上去，輕輕敲了敲趙曼辦公室的門。沒人應。

她推門進去，動作輕而熟。保險柜在書桌后方，銅把手泛著冷光。她沒碰鎖，只是繞到側面，蹲下身，假裝系鞋帶，目光掃向縫隙。

文件還在。批號、B7倉、劑量調整記錄，一應俱全。最讓她心跳加速的是——文件邊緣有一圈深褐色的環形漬跡，像是茶杯底留下的。

她記得傅臨常喝一種冷泡茶，茶湯偏深，杯底總會留下這樣的印子。可他為什么會碰這份文件？

她沒多想，掏出手機拍下邊角，剛收起，門外傳來腳步聲。她立刻起身，順手拿起桌上的抹茶糕盒，打開蓋子，假裝檢查：“哎呀，還好沒壓壞。”

趙曼推門進來，看到她，皺眉：“你怎么在這兒？”

“我來問問您要不要加點心。”她笑著遞上盒子，“剛做的，您最愛的抹茶味。”

趙曼接過，語氣緩了些：“下次先敲門。”

“是是是，我這就走。”她轉身出門，腳步輕快。

回到樓下，她靠在墻邊，掏出圍裙口袋里的袖扣，對著燈光細看。刻字邊緣有磨損，像是經常被摩挲。她忽然想到程昱收藏她節目視頻的習慣，想到他播放時瘋狂捏減壓球的樣子。

這不止是藥物陰謀，這是執念。

她打開系統，任務完成提示彈出：【驗證藥物影響鏈——達成】。積分到賬，1000。

她沒急著花，而是點開商城，搜索“文件溯源”。一條新商品浮現：【痕跡顯影噴霧】，可還原紙張接觸過的液體殘留信息，價格：900積分。

她差100。

正想著，手機震動。李姐發來消息：“編舞老師說，你那碗圓子救了他職業生涯，轉你五百。”

她笑了，秒收，秒兌換。

噴霧到手時像一支口紅，她輕輕旋開，對著手機拍下的文件照片噴了一下。原本空白的背景上，漸漸浮現出幾道模糊的指紋輪廓，還有一行極細的字跡，像是用鉛筆輕寫后擦掉的——

“B7-07入庫單，簽收人：趙。”

她盯著那行字，忽然發現指紋中有一枚特別清晰，指節修長，虎口有繭。

像常年握筆的人。

她想起傅臨記錄料理時用的特種鋼筆，想起他袖口那枚向日葵袖扣。

她的手機突然震動，一條匿名消息跳出來：“茶漬不是咖啡，冷泡三分鐘，顏色最像血。”

她抬頭看向窗外，夜風穿過樓隙，吹動保溫桶夾層里的蒲公英種子。那一粒桂花，不知何時已滑落，卡在密封袋的褶皺里，像一顆凝固的琥珀。

她把噴霧收進圍裙口袋，指尖擦過繡線邊緣。明天，她要去一趟醫院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