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殘部死守鐘樓巔
- 鐵血從無名小子開始
- 無名小子新手上路
- 1956字
- 2025-08-24 21:05:58
鐵柱的指節(jié)卡在銹蝕的鋼筋里,左臂青筋暴起,將身體一寸寸往上拽。右腿的傷口早已崩裂,血順著褲管流進(jìn)靴底,每動一下,骨頭都像被碎玻璃刮過。他咬住軍裝下擺,把悶哼壓在喉嚨深處,終于翻上三樓平臺。
頭頂?shù)你~鐘歪斜著,鐵鏈在風(fēng)中輕響。他沒停,拖著傷腿爬向入口。阿炳的機(jī)槍殘架橫在斷裂的樓梯口,鐵柱用刺刀撬下兩根橫梁,搭在殘骸上,再搬起碎磚,一壘一壘地砌。磚石壓上腿傷時,他沒松手,只是把布條重新纏緊,繼續(xù)壘。最后一塊磚放上去,門道徹底封死。他靠著墻滑坐下去,喘息在黑暗中凝成白霧。
小石頭還在角落,懷里死死抱著相機(jī)和骨灰袋。鐵柱爬過去,伸手探他鼻息。微弱,但還在。他撕下軍裝最后一塊完整的布條,將自己和孩子的手腕綁在一起,另一端纏在一根未斷裂的承重柱上。繩結(jié)打緊,他低聲說:“阿炳的命,不能白送。”
樓下的喊話是從炮火間隙傳來的。日語,擴(kuò)音器失真,但意思清晰:“交出難民,可保性命。”接著是“優(yōu)待戰(zhàn)俘”的許諾,語氣平穩(wěn),像在宣讀公文。
鐵柱沒動。他從內(nèi)袋摸出懷表,指腹摩挲表蓋。金屬冰涼,刻痕清晰——“活下去,殺回去”。他閉眼,聽見雪地里阿炳倒下的悶響,聽見雷老幺咬住布條時喉嚨里的咯咯聲。那些聲音沒有消失,只是沉進(jìn)骨頭里,成了支撐他坐在這里的支架。
他睜開眼,從胸前取出那面殘破的軍旗。旗面早已褪色,背面是血寫的字:“凡參與屠殺者,殺無赦。”十一枚手印在火光下按上去時,像十一枚烙進(jìn)皮肉的印章。他咬破手指,在空白處補(bǔ)上三字:“殺無赦”。血滴在旗面上,暈開,像一朵枯萎的花。
他撐著墻站起來,拖著傷腿走向破窗。風(fēng)灌進(jìn)來,吹動旗角。他將血書卷成筒,綁上半截刺刀,攀上窗臺。樓下的日軍已列成散兵線,指揮官站在坦克旁,手扶軍刀。鐵柱舉起手臂,用力擲出。
刺刀旋轉(zhuǎn)著下墜,釘入雪地,離指揮官只有半步。血書展開,風(fēng)一吹,旗面獵獵作響。底下一陣騷動,有人想上前拔刀,被指揮官抬手制止。那人站著不動,仰頭看向鐘樓。鐵柱站在破窗后,右手搭在銹蝕的窗框上,沒躲。
喊話聲停了。炮火也停了。雪繼續(xù)下,落在血書上,蓋住字跡,又被風(fēng)吹開。
鐵柱退回墻角,坐下。他從懷里取出相機(jī),擰開后蓋,取出那卷微型膠卷。月光從破窗斜照進(jìn)來,他攤開膠卷在掌心,借著微光一寸寸看。文件影像是反的,他得倒著辨認(rèn)。一張張翻過,直到看見那行字:“義勇軍幸存者·趙老栓部·待清剿”。
他手指停住。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遼東黑山,殘部未肅”。
他猛地記起趙老栓臨終前的話。那是在雪夜里,老獵人被綁在樹上,嘴里塞著破布,眼睛卻死死盯著他:“鐵柱……遼東……還有咱們的人……”話沒說完,槍聲就響了。他逃進(jìn)林子,懷里揣著老獵人塞給他的懷表,表蓋內(nèi)側(cè)刻著那六個字。
現(xiàn)在,這六個字在膠卷上出現(xiàn)了。不是幻覺,不是記憶錯亂。遼東,黑山,還有人活著。
他低頭看小石頭。孩子在發(fā)燒,嘴唇干裂,眼皮顫動,嘴里含糊地喊:“叔叔……別走……”
鐵柱沒說話。他從懷里摸出一塊干糧——硬得像石頭,是第202章時一名老兵塞給他的,一直沒舍得吃。他掰下一小塊,塞進(jìn)小石頭嘴里。孩子本能地咀嚼,咽下去,喉嚨動了動。
“你吃。”鐵柱說,“吃了才有力氣活著。”
小石頭沒睜眼,手卻往他嘴邊摸,想把剩下的遞過來。鐵柱避開,把干糧收回內(nèi)袋。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頭,動作很輕,像怕碰碎什么。
他抬頭看向頂層。銅鐘懸在斷裂的鐵鏈上,微微晃動。他知道,日軍不會等太久。炮火隨時會重新響起,坦克的炮管已經(jīng)對準(zhǔn)這里。但他現(xiàn)在想的不是怎么活,也不是怎么死。
是回去。
回遼東,回黑山。趙老栓沒完成的事,他得接著做。那些還活著的人,不能被遺忘。沈清如的鋼筆、林秀英的發(fā)帶、老獵人的懷表——這些不是遺物,是路標(biāo)。
他把膠卷重新卷好,塞進(jìn)相機(jī),放進(jìn)小石頭懷里,壓在骨灰袋下面。然后解下綁住兩人的布條,重新纏在自己手腕上。繩結(jié)打得更緊。
小石頭突然抓住他的手,力氣大得不像個孩子。眼睛沒睜,聲音卻清晰:“叔叔……別丟下我……”
鐵柱看著他,許久,點(diǎn)頭:“不丟下。”
他撐著墻站起來,拖著傷腿走向樓梯。鋼筋斷裂處露出尖銳的斷口,他用刺刀削平,再用碎布纏住,做成一個簡易扶手。一層層往上,每一步都讓腿傷撕裂更深。血滴在銹鐵上,一滴,一滴。
爬到頂層平臺,他靠在鐘樓邊緣,抬頭看那口銅鐘。鐵鏈只剩半截,吊著鐘體,在風(fēng)中輕晃。他伸手,抓住鐵鏈,試了試承重。鐵銹簌簌落下,但沒斷。
他解開腰帶,將自己和鐵鏈綁在一起。繩結(jié)打牢,手雷從懷里取出,擰開底蓋,引信檢查一遍。受潮了,但他還是用布條擦了擦,重新擰緊。另一枚手雷壓在小石頭身下,離他最近的墻角。
他坐回孩子身邊,背靠斷墻,右手搭在手雷上。左手摸了摸內(nèi)袋——發(fā)帶、懷表、鋼筆,都在。
小石頭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燒似乎退了些。他動了動手指,抓住鐵柱的袖口。
鐵柱低頭,聽見孩子夢囈般地說:“天亮了……”
他沒應(yīng),只是把袖口往孩子手里多塞了半寸。
遠(yuǎn)處,炮管緩緩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