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老宅的樟木箱被撬開時，浮塵在晨光里翻涌。

程琦月捏著枚銅制鑰匙，齒紋與她頸間令牌的凹槽嚴絲合縫——這是從雷醫生的審訊筆錄里找到的線索，他說“開啟老宅西廂房的，是程家的東西”。

“是陸景峰父親的遺物箱。”

陸裘承的指尖撫過箱蓋的燙金紋，“‘景’字旁邊的暗紋，其實是‘齒輪會’的標識。”

程琦月湊近看，那暗紋是朵半開的山茶，花瓣脈絡里藏著細小的數字：“1987.06.15”。

這個日期在程啟明的日記里出現過，那天是程、陸兩家合作破裂的日子。

箱底鋪著塊褪色的絲絨，放著本皮面筆記本。翻開第一頁，陸景峰父親的字跡歪扭卻用力：“程啟明奪了本該屬于我們的技術，齒輪會要讓他付代價。”

下面貼著張老照片，年輕的程啟明和陸父站在程氏實驗室門口，中間的齒輪狀儀器被劃了個叉。

“原來‘齒輪會’不是陸景峰創立的。”

程琦月的指尖劃過照片邊緣，“是兩代人的恩怨。”

陸裘承突然指著筆記本里的張草圖，畫著個環形裝置，標注著“核心部件：程氏基因序列”。

“他們要的不是單個技術，是能串聯起所有產業的‘總閘’。”

他忽然想起陸父去世前總說的話，“環環相扣，才是不破的局。”

這時，林舟發來消息，附了段監控錄像：雷醫生被保釋后，進了家掛著“山茶茶館”招牌的鋪子，而茶館老板的袖口，戴著枚與陳特助同款的齒輪胸針。

“是‘齒輪會’的聯絡點。”程琦月合上筆記本，“陸景峰只是棋子，真正的棋手在后面。”

兩人趕到茶館時，午后的陽光正斜斜切過八仙桌。老板是個禿頂的中年男人，泡的茶泛著古怪的澀味——程琦月認出那是程氏藥廠特有的鎮定劑提煉物，過量會讓人意識模糊。

“程小姐來得巧。”

老板推過杯茶，指甲縫里嵌著點銅綠，“陸副董說，您若來，就把這個交您。”

托盤上的木盒打開，里面是半塊玉佩，斷裂處的紋路與程琦月令牌背面的凸起完全吻合。

“另一半在會主手里。”老板的笑里藏著冷意，“湊齊了，才能知道程啟明當年‘背叛’的真相。”

程琦月指尖叩著桌面，節奏是摩爾斯電碼的“求救信號”——這是她和陸裘承約定的暗號。“背叛？”她抬眼時，余光瞥見陸裘承悄悄按下了手機錄音鍵，“我爸當年拒絕把基因技術用于軍用，是守住底線，不是背叛。”

老板的臉色微變，手往桌下探去。

陸裘承猛地掀翻桌子，茶杯碎裂的瞬間，程琦月看清老板后腰的槍套——和陳特助用的是同一款制式。

“齒輪會養的狗，爪子都挺利。”

陸裘承攥住老板的手腕，對方袖扣脫落，露出內側的編號：“07”。

程琦月撿起袖扣，突然想起筆記本里的名單，第七個名字旁標著“茶莊”。

“你負責傳遞‘種子’的運輸路線。”她把玉佩扔回盒里，“雷醫生保釋是幌子，真正的樣本今早已經運出港了，對嗎？”

這話是她猜的——老板指尖的海鹽味，只有碼頭搬運工才會有。

老板的冷汗順著鬢角淌下來。

陸裘承趁機奪過他的手機，解鎖密碼正是那串日期“19870615”。通話記錄里，最近的號碼備注是“會主”，通話內容只有一句：“老宅的暗門鑰匙，在陸裘承的懷表夾層。”

程琦月看向陸裘承胸前的懷表，那是他父親留給他的，打開夾層，枚銀質鑰匙躺在里面，齒紋與老宅西廂房的鎖孔完全匹配。

“他們早就算計著讓我們找鑰匙。”陸裘承的指腹摩挲著鑰匙，“暗門里一定有陷阱。”

西廂房的暗門推開時，霉味混著機油味涌出來。墻上的黑板寫滿公式，最末行的“鏡像計劃”四個字被圈了又圈——和程啟明實驗室的舊文件里的名稱一致。

“是用基因技術復制商業對手的核心數據。”程琦月的手機突然震動，林舟發來“齒輪會”的內部郵件，“他們要在下周的商業峰會前，用偽造的數據搞垮程、陸兩家的合作項目。”

陸裘承的目光掃過黑板旁的保險柜，密碼鎖是老式轉盤，刻度對應著老宅的時鐘齒輪。程琦月轉動轉盤，用的是她和陸裘承的生日組合，“咔嗒”一聲，柜門彈開。

里面的U盤插入電腦后，跳出段視頻：陸景峰父親對著鏡頭說“齒輪會要的，是讓程、陸兩家永遠互為掣肘，誰也別想獨大”。

視頻末尾，年輕的陸景峰站在一旁，眼神里的貪婪和如今別無二致。

“所以他針對程家，不只是為了技術，更是為了完成他父親的執念。”

程琦月合上電腦時，窗外傳來警笛聲——林舟已經帶人查封了茶館和碼頭倉庫。

陸裘承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滲進來。

“我爸當年的‘意外’，恐怕也和這個有關。”他低頭時，懷表的鏈條纏上了程琦月的令牌，“但現在，我們是一條線上的。”

程琦月看著交纏的鏈與牌，忽然想起父親說的“好的牽絆，是讓彼此都能站穩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