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灑在圖江門的街道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糞便味道。楊令先看著剛從家中邁出，身著一襲素雅的深藍長裙，從容而干練的沈慈心。恍然有種這個女子離得又遠又近。

一時無人說話，沈慈心疑惑抬頭看向他，“楊公子？”，眉間雖無明顯波動，卻顯出幾分疏離，“今日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干？不過，聽聞城內近日變故頻頻，楊公子似乎是最大的贏家，不知我是否該恭喜你？”

楊令先微微一笑，卻并未正面回應。

他翻身下馬，整理了下衣擺，目光坦然地看向沈慈心，“大姑娘，今日我來，不是為別的，只為向大姑娘表達謝意。之前蒙您出手相幫，證明了屋內碳煙會使人中毒一事，我一直心存感激。”

沈慈心略微側首，眼中透著一絲淡漠，“楊公子此言讓我不敢當。我之所以幫忙證明，不過是為了兩人的合作罷了，沒必要記在心上。況且此事并非我主要功勞，還是因為公子的忠仆能請來宋學士。”

“石宣他，他是我母親的人，一直便十分照顧我！”

“可否入內詳談？”楊令先見沈柔心還在馬車上等著，主動問道。

沈慈心看著頻頻望過來的沈柔心，便朝她點點頭，示意她先去瓷器鋪子，自己則引楊令先去了宅子，引他在前廳坐下。

楊令先似乎并不在意她語氣中的疏離與冷淡，仍舊一臉鄭重，并沒有依她引導坐下，而是他微微躬身，“即便如此，我還是要道謝。如今，大姑娘與四王爺交好，論地位和資源，選擇合作對象自然有更多更優之選，可大姑娘卻仍然愿意為我分憂，我心中十分感激。”

沈慈心聽完心中暗想，她的選擇并非出于仁義，而是因為四王爺并非最好的合作對象。他是晉國王室，位高權重，可對于煤炭這樣的生意，他并不適合。烏蘭部族和這樣的合作，根本占據不到說話的主動權。

“楊公子當真不要在意，我所言便是我的本意，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合作。”沈慈心堅持道。

楊令先頓了頓，臉上略顯尷尬，但很快又恢復了自信的笑容，語氣中透著一絲暢意，“既然如此，不如咱們談談合作一事！”

“我想大姑娘這兩天也注意到圖江門的變動，我想大姑娘消息靈通必然早就知道是為何了。如今我二弟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父親因而重新將差事交回到我手中。再加上段姨娘之前因草娘的事被責罰，段家人為了替她出頭，竟用木料供應的事威脅我父親。眼下，父親無奈之下，終于向我詢問新燃料的可能。我趁機向他介紹了煤炭，父親對此頗感興趣，甚至點頭同意以煤炭作為圖江門的替代燃料。”

“得了我父親的準許，我便一早來尋大姑娘，想要定下一批貨，先給我父親看看效果，我想等他真正見識到煤炭的妙處之后，肯定不會再舍得放下！”楊令先說得越發的順暢。

沈慈心點點頭，“楊公子，供貨一事自然可以，不過要按咱們之前說好的，你提前給貨款，還有不要透露烏蘭部能供應這種燃料！”

“可以，這兩點我都可以做到，今日我還將銀子帶來了！”楊令先說著就要拿出一早準備好的提銀子的票據。

沈慈心抵住他遞過來的銀票，“不急，咱們先將供貨文書簽訂了，每次交貨的數量價錢，都要白紙黑字寫下來！”

“這個自然！”楊令先應承的很痛快。

現在他仿佛如同一個剛剛得了好東西，迫不及待給心愛姑娘展示的毛頭小子，卻全然沒有注意到他對面的姑娘未曾有任何的心動。

“那今日我便將文書起草好，若楊公子有空，明日可一早再過來，等我們簽好了文書，我收了銀子，會快馬傳信回烏蘭部，讓他們準備好煤炭，到時候請楊公子派人等待接貨便是！”

“如此正好，那勞煩大姑娘起草，明日我會再來！”楊令先起身告辭。

沈慈心自然沒有多留，看他意氣風發離開的背影，不得不承認，權利真是一個好東西啊，當初楊令先躊躇不前出現在烏蘭部時，完全和如今兩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