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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以太射擊?

暮色漸沉,伊萬看到伊蓮娜時,她正在跟柴薪騎士團的小孩們吹牛。

“我跟你們說,”伊蓮娜的聲音在林中回響,她雙手叉腰,臉上洋溢著得意洋洋的神采,“當(dāng)時那個老禿頭,劍揮得跟風(fēng)車似的,眼看就要砍到我的脖子了!但我只是冷冷地一笑,‘唰’地一下就掏出了火槍對準他的腦門!”

她的動作惟妙惟肖,仿佛又回到了戰(zhàn)場。

“我問他,‘你怕不怕!?’”伊蓮娜壓低了嗓音,模仿著自己當(dāng)時的沉著。

“那老禿頭竟然嘲笑我,他說,‘伊蓮娜,你的槍里已經(jīng)沒有子彈了!’”

伊蓮娜說到這里,故意停頓了一下,看著孩子們一個個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

她滿意地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道:“但你們可別忘了,你們英勇神武的領(lǐng)主大人,怎么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完蛋?沒有子彈又怎么樣!我一把抓住空氣里的以太,‘咔嚓’一下塞進槍膛!然后猛地扣動扳機!”

她猛地做一個后仰的動作,嘴里發(fā)出一聲響亮的“砰!”

“那個卑鄙無恥的老禿頭,瞬間就被以太凝成的力量轟飛出去!撞斷了三棵大樹!這才給了我們機會,一擁而上結(jié)果了他!”伊蓮娜得意地總結(jié)道,眉毛幾乎要飛到天上去了。

周圍,柴薪騎士團的孩子們眼中閃爍著崇拜的光芒,他們擠作一團,興奮得滿臉通紅。

“伊蓮娜姐姐!伊蓮娜姐姐!”一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少年——諾亞,從人群里擠出來,他仰著臉,眼睛里滿是純粹的好奇,“這是怎么做到的?火槍沒有子彈,真的也能開火嗎?”

“那當(dāng)然!”伊蓮娜挺起胸膛,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我可是你們的領(lǐng)主!哼哼,我現(xiàn)在就給你們演示一遍,都看仔細了!”

她熟練地舉起手中的火槍,打開火藥倉,將其倒置過來展示給孩子們看:“看,空的吧,沒有火藥。再看槍管,”她又將槍管對著夕陽的余光,“也沒有子彈,對吧!”

站在不遠處的伊萬,默默地看著這一切,沒有出聲。

村里的孩子們剛經(jīng)歷了一場戰(zhàn)斗,有些孩子們的父母也死在那場跟黑森林的騎士的戰(zhàn)斗中,他沒必要在這個時候打擾孩子們的興致。

而且說實話,伊蓮娜說的這段,當(dāng)時伊萬正忙著在鐵匠鋪里找鉛彈和火藥粉,還真不知道伊蓮娜到底做了什么,所以他也好奇伊蓮娜是怎么阻擋老禿頭的。

而且他知道,自己這個便宜姐姐雖然經(jīng)常吹牛,但是很少說謊。

所有的故事,大多是原型的,如果不是她親身經(jīng)歷的,那就是在哪聽來的。

這種抓一把以太塞進槍管子里的操作,也太荒謬了,以至于讓伊萬根本沒辦法相信這是她能夠編造出來的故事。

所以,伊萬只能猜測——以太或許真的可以被當(dāng)做彈藥發(fā)射?

伊萬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疑問。

他靜靜地等待伊蓮娜的后續(xù)演示。

如果是在他原來的世界,他會毫不猶豫地斷定伊蓮娜在說謊。

可是在親眼見過那個“老禿頭”能揮出實質(zhì)般的劍氣后,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早已不能用他過去的常識來衡量。他清楚地知道,經(jīng)驗科學(xué)的適用范圍是有限的,換了一個世界,構(gòu)成萬物的基本物理法則或許都已截然不同。

因此,在沒有親眼確認之前,不能輕易下結(jié)論。

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伊蓮娜已經(jīng)擺好了架勢,她一臉認真地握緊火槍,將槍口對準了遠處一棵粗壯的橡樹。

伊萬的視線銳利起來,他注意到,在伊蓮娜的操控下,無數(shù)微小的光點開始在她周圍跳動、聚集。

嗯?這些以太粒子并沒有像預(yù)想中那樣凝聚成實體。這很奇怪。

伊萬詫異地觀察著,他看見伊蓮娜引導(dǎo)著那些活躍的以太光點,讓它們?nèi)缤靼阌咳牖饦尩幕鹚巶}。

然后,她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沉悶卻極具穿透力的轟鳴響起!槍口沒有噴出硝煙,而是一股純粹的能量瞬間爆發(fā)!以太在鋼鐵的槍管中被壓縮、點燃,然后猛烈迸射而出!

那束無形的能量精準地擊中了遠處的橡樹。剎那間,木屑四散飛濺,堅硬的樹干上留下了一個碗口大的、邊緣光滑的貫穿孔洞。

林間瞬間陷入了死寂。

伊萬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但他的內(nèi)心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這是他媽什么?

這完全違背了他所認知的一切物理定律!

盡管他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眼前這一幕帶來的沖擊,依舊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他有一種立刻沖上去抓住伊蓮娜的肩膀,質(zhì)問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沖動!

這太重要了!

整個黑松林,現(xiàn)在有十幾個孩子覺醒成了騎士,擁有二十多把火槍!

如果所有人都能掌握這種無彈藥射擊技術(shù),那還需要費時費力地去熬制不穩(wěn)定的黑火藥嗎?還需要辛苦地熔煉鉛彈嗎?

而且,最關(guān)鍵的是,那股能量到底是怎么被激發(fā)和發(fā)射出去的?

伊萬簡直恨不得立刻沖上去開口詢問,但看著射擊完畢后,正被孩子們簇擁著歡呼,又開始得意忘形的伊蓮娜,他又默默低下頭,陷入了深思。

這個時候,打擾一個剛經(jīng)歷了大戰(zhàn),卻又能夠耐心跟孩子們一起玩的姐姐,未免也有些太不把對方當(dāng)人看了。

還是自己先嘗試一下好。

伊萬默默地想著。

首先,他知道,原始火槍的原理,是利用密封槍管內(nèi)的火藥瞬間爆燃,產(chǎn)生巨量氣體并迅速膨脹,從而將彈丸高速推射出去。動能的轉(zhuǎn)化是核心。現(xiàn)代槍械的發(fā)展,也從未脫離過這個基本框架。

但問題來了。

第一,火藥的爆燃是劇烈的氧化還原反應(yīng)。那么,以太產(chǎn)生動能的來源是什么?它和什么發(fā)生了反應(yīng)?

第二,火藥之所以能推動彈丸,是因為槍管的堅硬和鉛彈的延展性形成了可靠的密閉環(huán)境,讓壓力能夠完全作用于彈丸上。

那么,剛才以太爆燃后,被“射”出去的“彈體”又是什么?難道是純粹的能量束?

“怎么樣,厲害吧!”伊蓮娜嘿嘿笑著,隨即又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單臂舉槍指向遠方,冷哼一聲:“槍口所指,即是命運所在!”

伊萬沒有理會她的耍帥。他一言不發(fā)地走到稍遠一點的地方,以免打擾到那邊的熱鬧。他端起了自己的火槍,檢查了一遍,確認里面同樣沒有火藥和子彈。

按照邏輯,如果伊蓮娜能做到,那么剛成為騎士的他,沒有理由做不到。

伊萬默默抬起槍,模仿著剛才看到的樣子,嘗試將自己的以太緩緩釋放進火藥倉,然后再注入槍管。

然后,他嘗試扣動扳機點火,嘗試“點燃”它。

……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無法點燃。以太就是以太,靜靜地待在槍管里,沒有與空氣發(fā)生作用,更沒有產(chǎn)生任何推動力。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伊萬再次將目光投向伊蓮娜。

“大姐頭,快再給我們演示一遍!教教我們是怎么做的!”正好,有孩子將伊萬心中的問題問了出來。

伊蓮娜的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根,她傻笑著仰起頭,鼻子快要翹到天上去了。

“看好嘍~!”她刻意拉長了聲音,“其實很簡單!只要在心里‘想象’著槍里裝滿了子彈和火藥,然后再把以太放進去,就可以開槍了!”

這算是什么見鬼的原理?

伊萬差點沒忍住罵出聲來。

他穿越過來十二年都沒能成為騎士,不就是因為一直無法理解伊蓮娜那套“只要這樣……然后那樣……就行了”的唯心主義理論嗎?現(xiàn)在連這種顛覆性的射擊技術(shù)也是如此,她到底是怎么“刷”的一下就做到的?

科學(xué)怎么可能會因為人的主觀想法而改變客觀規(guī)律?

那不成了唯心主義了?唯心主義還講什么科學(xué)?

可是……

就在伊萬準備在心里好好吐槽一番的時候,他看到了讓他無法理解的一幕。

伊蓮娜將火槍遞了出去。一個名叫托馬斯,約莫十二歲的男孩接過了槍。他學(xué)著伊蓮娜的樣子,有些緊張地閉上眼睛,雙手用力握緊槍身,似乎在極力地“想象”。

然后,他扣動了扳機。

砰~!

又是一聲悶響!一束比伊蓮娜的要微弱許多,但同樣真實不虛的白光,從槍口迸射而出,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了那棵飽受摧殘的橡樹上。

——這……這樣也行?

伊蓮娜說的……竟然是真的?

伊萬徹底震驚了,他呆立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一種……會因為人的想法而改變自身性質(zhì)的物質(zhì)?

自己是在做夢嗎?

還是說,這個世界里,“物質(zhì)決定意識”這條鐵律,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伊萬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很好,有疼痛感。

不是在做夢。

那……這個世界難不成是唯心的?

伊萬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默念并想象著自己回到了過去,回到了穿越前的世界……想象著自己身高一米九,人見人愛帥氣的閃耀發(fā)光……

但不管伊萬怎么想,伊萬發(fā)現(xiàn)自己都沒有任何變化。

至少,世界看起來還沒有那么唯心。

伊萬如此想。

嘛,那或許,以太只是一種能夠被意識反作用的物質(zhì)粒子。

就像是人腦可以發(fā)出電磁波,進而被機器讀取識別,進行對應(yīng)的指令一樣,以太粒子或許也是如此。

孩子們和伊蓮娜之所以能成功,不是因為他們“相信”,而是因為他們的“指令”足夠簡單、直接、純粹。他們的想法是:“開槍!”——一個清晰的結(jié)果導(dǎo)向型指令。

然后,以太聽懂了。

如此想著,伊萬進行了第二次嘗試。

他再次舉起火槍,這一次,他將腦海中所有關(guān)于物理和化學(xué)的知識全部摒棄。

他不再去想什么物理之類的東西,而是將自己的意識凝練成一個最簡單、最純粹的命令。

他將以太緩緩注入槍膛,感受著那些微小的光點在其中流動。然后,他將槍口對準了一棵松樹,目光銳利,腦海里只剩下一個無比清晰、帶著絕對意志的詞語:

【射擊】!

砰!

以太快速地在以伊萬也完全無法理解的模式,開始調(diào)動。

然后……

幾乎跟上一次射擊一模一樣的結(jié)果出現(xiàn)了!

毫無反應(yīng),然后潰散!

什么情況?

…………

遠方。

車輪碾過碎石路面,發(fā)出持續(xù)而單調(diào)的“咯吱”聲。

車廂隨著路面的起伏而輕微晃動著,一盞掛在角落的防風(fēng)提燈是唯一的光源,昏黃的光線讓車廂內(nèi)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曖昧不清的影子。

金發(fā)精靈煩躁地挪動了一下身體,試圖在狹窄的長凳上找到一個更舒適的姿勢。

他最終放棄了,將后背靠在冰冷的車廂壁上,眉頭微蹙地看向?qū)γ妗?

“真是的,夜間也要趕路嗎?”他的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抱怨,“這樣不是跟那群在森林里到處亂竄的紫皮婊子一樣了嗎。”

端坐在他對面的神甫聞言,眼皮極其輕微地跳動了一下,隨即恢復(fù)了平靜。

他雙手平放在膝蓋上,身體并未因馬車的顛簸而有絲毫晃動。

“沒辦法,”神甫開口,語氣平穩(wěn),聽不出任何情緒波瀾,“我的神術(shù)在那么遠的距離下,能發(fā)揮出效果就已經(jīng)是我的極限了。”

他頓了頓,視線落在提燈搖曳的火苗上,“而且,那幾乎耗空了那個修道院里全部的積蓄。”

“三天時間,他們應(yīng)該還不敢試探太多。若是時間太長……恐怕就有損教廷的權(quán)威了。”

“是嘛~”精靈撇了撇嘴,將視線從神甫那張不變的臉上移開,轉(zhuǎn)向窗外飛逝的黑暗。

他將雙手交疊,舒服地墊在了自己的腦后,換上一種懶散的姿態(tài),向后依靠著車廂壁。

“誰讓你們?nèi)祟惙且敲丛诤趺孀印夷銈兘掏⑦€一點以太都不學(xué)。”他用一種略帶抱怨的口吻繼續(xù)說道,“要我說,你們以太、信仰的部分一起學(xué)不就好了嘛?”

“有以太的幫助,無論是什么,都能做得到!就算是那種距離下,維持個十天半個月也不是問題。”精靈的抱怨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響。

“……可那樣,就不是純粹的圣光了。”

神甫沉默了片刻,然后將目光重新投向精靈。

他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陰沉。

人類的圣光,與精靈信奉的日冕,終究是兩個不同的信仰體系。

圣光雖然脫胎于日冕,但早已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圣光,是屬于人類的圣光,是只屬于人類的圣光。

只有那純粹的,只有人類才能夠擁有的圣光!是唯一可以被信賴的東西。

不過神甫并未詳細解釋圣光和日冕的差異,而是轉(zhuǎn)而說了另外一個理由:

“而且,人類的壽命,很難支撐我們在進修神術(shù)的同時,再去研習(xí)魔法。僅僅只是專精于一道花費的精力,就足以讓我們吃不消了。”

“嘖。”精靈發(fā)出一聲輕輕的咂舌聲,他搖了搖頭,嘴角掛著一絲無可奈何又理所當(dāng)然的弧度,“你們短生種就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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