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動作瞬間點燃了方淮的怒火。

他的眼神驟然銳利，像刀鋒般掃過凌皓搭在她肩上的手。

就在謝笙曉準備隨凌皓離開時。

方淮猛地伸手，抓住住她的手。

力道之大，幾乎讓她踉蹌了一下。

“你不想告她們了？”

他聲音低沉，藏著壓抑的怒意。

“跟我走，我替你打這場官司！”

手腕上的痛，遠比不上那句“跟我走”帶來的沖擊。

幾天前，他也這么說過。

可她怎么跟他走？

他們早就不是戀人了。

如今的他們。

隔著六年的誤會、傷害與沉默。

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方律師?！?

她抽回手，聲音微微發顫。

“謝謝你，但我不想告。她們背后的背景，我沒資格惹?！?

她早已不是那個呼風喚雨的謝笙曉了。

“再說了，這可是凌少的地界。”

她故意把“地盤”兩個字咬得重了些，語氣里帶著幾分提醒。

“我和他一起走，更安全。”

在這兒出事，凌皓不可能袖手旁觀。

他是這里的主人，是這座宴會背后的掌控者。

只要站在他身邊，便沒人敢動她。

凌皓輕笑著開口。

“別擔心，今晚誰對你不敬，我不會放過。”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濕透的衣襟上。

眉頭微微蹙起。

“來，帶你去換身干凈衣服?！?

“謝謝你?！?

謝笙曉感激得點點頭。

她沒再看方淮那張鐵青的臉。

只安靜地低下頭，跟著凌皓朝電梯走去。

方淮站在原地，盯著兩人的背影。

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她寧愿相信凌皓，也不信他。

明明他一直都在。

明明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她的處境，更在乎她的安危。

有他在，她何須仰仗別人？

可她偏偏選擇了凌皓。

……

凌皓帶她進了一間客房。

房間內燈光柔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雪松香。

傭人已經提前備好了毛巾，整齊地疊放在床頭柜上。

“你先換，我在門口等你?！?

凌皓說完，輕輕把門帶上。

謝笙曉脫下衣服，拿起熱毛巾仔細地擦拭身體。

擦到腿時，一道淡淡的紅印映入眼簾。

不算嚴重。

大概是在泳池掙扎時不小心撞的。

她沒多想，繼續擦干身子。

擦完，她走到鏡子前，看著里面的自己。

頭發散亂，幾縷濕發黏在額角。

嘴唇發白，毫無血色。

最刺眼的是臉上那道清晰可見的紅腫掌痕。

像一道無法抹去的屈辱烙印。

心里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但她不可以哭。

今晚這場應酬還沒結束。

她還得面對更多目光、更多她不愿觸碰的場面。

今晚這筆錢，她必須拿到。

她用力眨了眨眼，將眼底的濕潤壓了回去。

隨后打開隨身攜帶的化妝包，仔細蓋住臉上的傷痕。

妝容一上，她又變回那個體面的謝笙曉。

沒多久，她換好了裙子。

凌皓在門外等她。

聽見響動，他轉過身來，眼里閃過一絲驚艷。

燈光下，她眉眼精致，裙擺微揚，美得張揚明媚。

“曉曉，對不起。在我家讓你受這種氣，是我沒保護好你。”

謝笙曉輕輕搖頭。

“真的跟你沒關系，別自責了。”

她目光透過欄桿，望向樓下。

片刻后，她低聲道。

“我得回去了，還有一堆事情要忙，鋼琴曲也還沒練熟。”

“我送你?！?

凌皓伸出手臂。

謝笙曉猶豫了下，抬起手，輕輕扶住他。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程嵐的臉色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映出兩人并肩而立的身影。

她一出現，立刻吸引住眾人目光。

賓客們交頭接耳。

目光在她與凌皓之間來回打量。

頂樓的事，早就傳開了。

短短幾分鐘內，流言像蛛網般悄然蔓延。

有人說是謝笙曉失態冒犯，也有人暗諷她是故意攀附。

但眼下凌皓竟主動陪她下來。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在護著她。

謝笙曉重新坐到了鋼琴前，手指輕輕搭在琴鍵上。

她閉了閉眼，睫毛微微顫動。

片刻后，指尖輕落，熟悉的旋律再次從指間流淌而出。

凌皓沒有走。

他就站在旁邊靜靜看著她。

他沒有說話。

可他目光里的溫柔，早已將他的心意昭示得明明白白。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

他在乎那個彈琴的人。

有人交換眼神，有人悄悄搖頭。

更有幾家原本存有聯姻心思的長輩，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沒多久，凌父凌母陰著臉走了過來。

他們的腳步沉重，衣角都帶著壓抑的怒意。

“小皓！你這是干什么？程總、他女兒都在呢，今晚可是我們和程家談合作的關鍵時刻，你這樣出風頭，讓人怎么想？”

凌母邊說邊狠狠地掃了謝笙曉一眼。

凌父眉頭緊鎖。

“記住你是誰！在這種正式場合，你代表的是凌家的臉面。別為了個外人，把和程家的關系搞砸了！你知道那筆合作對凌家有多重要嗎？”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凌皓將視線從謝笙曉身上收了回來。

他轉過頭，目光平靜地迎上父母的眼睛。

“爸，媽，謝小姐是來我們家做客的客人，結果在我們家險些出事。我作為主人，向她道歉，護她周全，是最基本的禮數?！?

他頓了頓，聲音微微抬高。

“如果連這點擔當都沒有，那我凌皓，也不配做凌家的兒子?！?

“可也沒必要你親自……”

“媽！”

凌母話音未落，就被凌皓冷冷地打斷。

他聲音壓得很低。

“你們沒發現方淮一直在盯著謝笙曉看嗎？”

凌父凌母一聽這話，臉色瞬間變了變。

目光下意識地朝方淮所在的方向掃去。

只見方淮站在宴會廳角落，眼神卻死死鎖在謝笙曉身上。

目光熾熱得幾乎要燒穿她的背影。

“他們雖然分了，但關系遠沒那么簡單?！?

凌皓的語氣沉了下來。

“如果我不站出來，方淮就會動手。他是什么人？他才不會顧及什么顏面，更不會給我們留一絲余地?！?

雖然他回國后今晚上才第一次見到方淮。

但方淮對謝笙曉的心意，他全都看在眼里。

“至于程家……”

他頓了頓。

“我說過了，我不娶程家女兒。這門親事，從一開始就不成立?！?

“你、你簡直是胡鬧！”

凌父氣得一掌拍在欄桿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震得旁邊幾人都嚇了一跳。

他手指顫抖地指著凌皓，幾乎要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