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晚禮服像第二層皮膚一樣緊貼在阮語身上，深藍色的絲綢勾勒出她纖細的腰線，高開衩的設計讓修長的雙腿若隱若現。鏡中的她美得驚人，卻也陌生得可怕。

“夫人，該出發(fā)了。“女傭在門外輕聲提醒。

阮語深吸一口氣，拿起配套的手拿包，檢查里面的物品：口紅、粉餅、那部特制手機，以及——藏在夾層中的一張小紙條，上面潦草地寫著“救命，我被囚禁“和別墅地址。

晚宴在帝景酒店頂層舉行。下車時，沈墨川緊緊握住阮語的手腕，力道剛好在疼痛閾值之下。他俯身在她耳邊低語：“記住，微笑，點頭，別多說一個字。“

宴會廳金碧輝煌，水晶吊燈將整個空間照得如同白晝。阮語挽著沈墨川的手臂，臉上掛著完美的微笑，目光卻在人群中急切搜尋著熟悉的面孔。

“沈總！久仰久仰！“一個禿頂中年男子迎上來，“這位就是尊夫人吧？果然如傳聞中一樣美麗。“

沈墨川微微頷首：“李董事長過獎了。阮語，這是華晟集團的李董。“

阮語禮貌地伸出手：“您好，李董。“

寒暄間，她的目光越過人群，突然鎖定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趙媛，她大學時的室友，現在應該是某家財經雜志的記者。趙媛正和幾個媒體人站在一起，手里拿著香檳杯。

“我去拿杯飲料。“阮語輕聲對沈墨川說。

沈墨川皺了皺眉，但還是松開了手：“五分鐘。“

阮語緩步走向飲料臺，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她故意繞了個彎，從趙媛身后經過。

“趙媛？“她壓低聲音呼喚。

趙媛轉身，眼睛瞬間睜大：“阮語？天啊，真的是你！畢業(yè)后就再沒你消息了，我們都以為你出國了——“

“聽我說，“阮語打斷她，聲音急促，“我被囚禁了，在沈家別墅。我需要幫助。“她迅速從手拿包夾層中取出紙條塞給趙媛，“聯(lián)系我母親，告訴她——“

“阮語。“沈墨川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冷得像冰。

阮語渾身僵硬，緩緩轉身。沈墨川站在兩步之外，臉上帶著微笑，但眼睛里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遇到老朋友了？“他語調輕松，伸手攬住阮語的腰，力道大得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沈總。“趙媛職業(yè)性地微笑，“我只是碰巧遇到阮語，敘敘舊。“

“內人身體不太好，醫(yī)生囑咐她少社交。“沈墨川彬彬有禮地說，“失陪了。“

他半拖半抱地將阮語帶離，經過垃圾桶時，順手抽走了她手中的手拿包扔了進去。

“你干什么？“阮語小聲抗議。

“臟了。“沈墨川冷冷道，“回家。“

返程的車上，沉默像實體般壓在兩人之間。阮語緊貼著車門，盡量拉開與沈墨川的距離。車窗外的霓虹燈在她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掩蓋了她蒼白的臉色。

“你以為你在做什么？“沈墨川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

阮語咬緊下唇，不回答。

“說話！“他突然暴喝，嚇得司機都抖了一下。

“我需要自由！“阮語終于爆發(fā)，“我不是你的寵物，不是你的收藏品！我有權利見朋友，有權利——“

一記耳光打斷了她的話。左臉頰火辣辣地疼，嘴里泛起血腥味。阮語震驚地捂住臉，不敢相信沈墨川竟然動手了。

沈墨川似乎也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冷靜：“看看你逼我做了什么。“他抽出手帕擦拭手指，“如果你乖乖聽話，這些都不會發(fā)生。“

阮語縮在角落，眼淚無聲地滑落。這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沈墨川——或者也許，這才是真實的他，而她一直拒絕看清。

回到別墅，沈墨川拽著她直接上了二樓，粗暴地將她推進臥室。

“從今天起，你一步也不準離開這個房間。“他宣布，“花園特權取消。我會安裝更多監(jiān)控，如果你想絕食或自殘，隨你便，但別指望我會心軟。“

門被重重摔上，隨后是清晰的落鎖聲。阮語癱坐在地上，顫抖的手指觸碰腫脹的臉頰。鏡子里的她左臉已經泛紅，明天肯定會淤青。

夜深了，別墅漸漸安靜下來。阮語蜷縮在床上，計劃著下一步。沈墨川的暴力讓她恐懼，但也更加堅定了她逃跑的決心。她需要更多證據，更多幫助。

藏在床墊下的手機是她唯一的希望。等確認沈墨川離開后，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手機，組裝好電池。屏幕亮起的藍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聯(lián)系人列表空空如也。阮語咬著嘴唇，憑記憶輸入了大學閨蜜蘇沫的號碼。她們從小學就是朋友，蘇沫是唯一知道她所有秘密的人。

「蘇沫，我是阮語。被沈墨川囚禁，急需幫助。不要回信，這個號碼不安全。聯(lián)系我母親，告訴她——」

短信還沒編輯完，走廊突然傳來腳步聲。阮語迅速關機，將手機塞回床墊下，剛躺好假裝睡覺，門就被推開了。

沈墨川站在門口，沉默地注視著她。阮語閉著眼睛，努力保持呼吸平穩(wěn)。幾分鐘后，門再次關上，腳步聲漸遠。

她等了一會兒，確認安全后重新取出手機，完成了短信并發(fā)送。隨后立即關機，拆開電池，將它們分別藏好。

三天過去了，沒有任何回應。阮語幾乎要絕望了，直到第四天早晨，她在早餐托盤下發(fā)現一張小紙條：「已聯(lián)系阿姨，正在安排。保持希望。——S」

蘇沫收到她的信息了！阮語差點哭出來。她將紙條撕成碎片，沖進馬桶。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她心中重新點燃。

然而好景不長。當晚，沈墨川怒氣沖沖地闖進臥室，手里拿著那部備用手機。

“解釋一下。“他將手機摔在床上，屏幕已經碎裂。

阮語的心跳幾乎停止。他怎么會發(fā)現？她明明那么小心——

“你以為我不知道林叔給你手機？“沈墨川冷笑，“我等著看你會聯(lián)系誰。“

阮語如墜冰窟。這是個陷阱，他一直在監(jiān)視她，等著她犯錯。

“蘇沫是吧？你那個開畫廊的朋友。“沈墨川拿出自己的手機，調出一張照片——蘇沫走出畫廊的背影，“她很快就會明白，插手別人的家事有多不明智。“

“不！“阮語撲上去想搶手機，“別傷害她！“

沈墨川輕松躲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太晚了。“他拖著她走向門口，“你需要更嚴厲的懲罰。“

不是臥室，不是閣樓，他拖著她下樓，走向地下室。阮語從未去過那里，只聽女傭們竊竊私語說那里是“禁地“。

地下室門打開，一股霉味撲面而來。沈墨川打開燈，露出一間簡陋的小房間，只有一張椅子和一張小床，墻上掛著幾條皮帶。

“三天。“他將阮語推進去，“好好反思你的背叛。“

門關上后，黑暗幾乎將她吞噬。阮語摸索著坐到床上，觸手是潮濕冰冷的被單。她不知道林叔怎么樣了，蘇沫會不會有危險，母親是否已經知情。但有一點她很確定：這場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而她必須贏。

第二天，女傭送飯時告訴她，林叔已經被解雇了。最后一位盟友，也被切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