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阮語蜷縮在窗邊的單人沙發上，手指無意識地在膝蓋上敲擊著一段無聲的旋律。窗外，花園里的玫瑰開得正盛，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她的腳邊，卻驅散不了她骨子里的寒意。

自從那晚臥室門被反鎖后，已經過去了三天。沈墨川沒有再鎖她，但每晚都會“檢查“她的安神茶是否喝完。阮語學會了假裝啜飲，等他離開后再把茶倒進浴室下水道。

她的目光掃過房間各個角落，尋找著可能隱藏攝像頭的位置。林叔的警告言猶在耳——每個角落都有眼睛。但要想逃出去，她必須摸清這些“眼睛“的分布。

床頭柜上的電子鐘顯示上午十點十五分。沈墨川昨天去了上海出差，預計明天下午才回來。這是她最好的機會。

阮語站起身，裝作隨意地在房間里走動，手指輕輕撫過墻面、裝飾畫、燈具。在靠近衣帽間的壁燈旁，她發現了一個幾乎不可察覺的小孔。心跳加速，她繼續檢查，在電視柜下方的裝飾花紋中發現了第二個。

浴室是唯一的盲區——至少表面上看不到任何可疑的裝置。阮語打開水龍頭，讓水聲掩蓋她的動作。她從梳妝臺抽屜里取出一個筆記本，快速寫下觀察到的監控點，然后撕下紙片，揉成小球塞進口腔內側。

過去一周，她一直在記錄沈墨川的作息規律和別墅的安保安排。早上七點保安換班，中午十二點半到一點半是午餐時間監控最松，晚上九點后花園照明會調暗但紅外監控啟動。

水聲停止，阮語對著鏡子整理頭發，確保紙團不會被人發現。回到臥室，她取出紙團藏在了內衣里。沈墨川雖然控制欲極強，但從未對她有過肢體上的越界行為，這是她少數能保有的隱私空間。

午餐時，阮語只吃了一半就借口沒胃口，請求到花園散步。管家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但派了一名女傭遠遠跟著。

花園西側的圍墻外是一條小路，連接著別墅區的主干道。阮語早就注意到那里的監控攝像頭有一個死角——一株茂盛的紫藤花架下。如果能躲過跟隨的女傭，翻過圍墻，她就有機會逃出去。

“我想一個人待會兒。“阮語對女傭說，聲音刻意放柔，“就坐在那邊長椅上，不會走遠。“

女傭遲疑著，但最終還是退到了露臺邊緣，保持著能看見阮語但聽不清說話的距離。

阮語緩步走向紫藤花架，心跳如擂鼓。她假裝對花朵產生興趣，俯身嗅聞花香，同時用余光觀察圍墻。大約兩米高，頂部有防盜 spikes，但花架可以提供攀爬支點。

正當她準備行動時，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夫人，需要幫忙嗎？“

阮語猛地轉身，看到一個穿著保安制服的壯碩男子站在幾步之外，眼神警惕。

“不，謝謝。“她勉強一笑，“只是欣賞這些花。“

“這一帶蛇多，最好別靠近圍墻。“保安意有所指地說，目光掃過她與圍墻之間的距離。

阮語感到一陣寒意竄上脊背。這不是巧合，是警告。她點點頭，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長椅上坐下，直到女傭來通知她該回屋了。

計劃失敗了。更糟的是，她可能已經打草驚蛇。

當晚，阮語輾轉難眠。凌晨一點，她聽到樓下傳來汽車引擎聲。沈墨川提前回來了。她的胃部一陣絞痛。

臥室門被輕輕推開，沈墨川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西裝革履，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他沒開燈，但月光足以讓阮語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冰冷的憤怒。

“聽說你今天想去花園散步。“他的聲音很輕，卻讓阮語如芒在背。

她坐起身，手指攥緊了被角：“只是透透氣。“

沈墨川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靠近西墻的那部分？“

阮語的心沉了下去。他果然知道。

“我...我只是喜歡那里的紫藤花。“她聲音顫抖。

沈墨川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但足以讓她無法掙脫：“阮語，我討厭謊言。“他松開手，從文件袋里取出一張紙——是她今天畫的監控點位圖，“更討厭背地里的動作。“

阮語渾身冰涼。那張紙明明藏在她內衣里，他怎么會...

“你以為我會不留人看著你？“沈墨川冷笑，“女傭每天都會檢查你的物品。“

屈辱和憤怒如潮水般涌來，但阮語咬緊牙關不發一言。爭辯只會讓情況更糟，她已經學會了這點。

“看來你需要時間反思。“沈墨川轉身走向門口，“從現在起，你留在臥室里，哪里也不準去。三天。“

門關上后，阮語聽到清晰的落鎖聲。這次不僅是晚上，而是全天候的監禁。

三天禁閉如同地獄。三餐由女傭送來，看著她吃完離開；浴室使用需要按鈴申請；連窗簾都被遙控裝置控制開合時間。沈墨川每晚來“檢查“她的狀態，問同樣的問題：“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嗎？“

阮語學會了低頭認錯，聲音哽咽但眼神冷靜。她哭求原諒，承諾不再違逆他的意愿。沈墨川似乎滿意了，第三天晚上解除了禁閉，但沒收了她所有的紙質物品和尖銳物件，包括發卡和指甲銼。

禁閉結束后的第一個早晨，阮語被允許在花園活動一小時。她刻意避開西墻，只在中央噴泉附近散步。林叔正在修剪灌木，看到她時微微點頭示意。

“夫人氣色不太好。“他低聲說，手中的剪刀不停。

阮語假裝欣賞旁邊的花叢，聲音幾不可聞：“我需要一部手機，能打外線的。“

林叔的動作頓了一下，又繼續修剪：“很危險。“

“求你了。“阮語聲音顫抖，“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林叔沒有立即回應，只是繼續工作。就在阮語失望地準備離開時，一個小紙團從灌木叢下滾到她腳邊。她迅速踩住，等林叔走遠后才彎腰撿起。

紙團上寫著一個時間：明天中午12:45，工具房。

第二天，阮語借口想學習插花，請求去工具房選些花材。管家狐疑地看著她，但想到工具房也在監控范圍內，最終同意了。

中午12:50，工具房內。阮語正在挑選花剪時，林叔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后，將一個老式按鍵手機塞進她手中的花籃里。

“只能發短信，預付費卡，用完即毀。“林叔語速極快，“藏在花泥里帶回去，電池拆開分開放。“

阮語的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膛，但她保持著表面的平靜，只是微微點頭。回到房間后，她按照指示將手機藏在床墊下的縫隙里，電池則塞進了梳妝臺抽屜的襯布里。

當晚，沈墨川在晚餐時宣布了一個消息：“周五有個商業晚宴，你跟我一起出席。“

阮語抬頭，掩飾不住驚訝。自從婚禮后，她從未被允許參加任何公開活動。

“有問題？“沈墨川瞇起眼睛。

“沒有。“阮語迅速低頭，“我很期待。“

沈墨川似乎滿意她的反應：“禮服明天會送來。記住，你代表沈家的形象。“

回到臥室，阮語的手指緊緊攥住裙擺。商業晚宴——這意味著她將見到除別墅傭人外的其他人，或許還有昔日相識。這是她求救的機會，也可能是陷阱。沈墨川不會輕易給她這樣的機會，一定有所準備。

她必須萬分小心，但也要抓住這根救命稻草。藏在床墊下的手機仿佛在發燙，提醒著她：希望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