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多，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斜斜的光帶，江道澤在自己別墅的大床上翻了個身，眼皮沉重地掀開一條縫。

他摸索著枕邊的手機，屏幕亮起時刺得他瞇了瞇眼，看清時間后才慢吞吞坐起身，頭發亂糟糟地搭在額前，鈍痛還在太陽穴隱隱作祟——昨天在天臺挨的那下，果然沒白受。

赤腳踩在微涼的地板上，江道澤赤裸著上半身下樓，結實的肩膀線條繃得有些緊，臉上還留著塊淡淡的淤青。

“少爺醒了？”客廳里，穿著西裝的女管家微笑著向江道澤打招呼，語氣溫和：“今天起得比平時晚些呢。”

江道澤抓了抓頭發，嗓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怎么不叫我？都這時候了，上學該遲到了。”

管家把牛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無奈地搖搖頭：“今天是周末呀，少爺。”

“周末？”江道澤愣了一下，這才后知后覺地拍了下額頭，自嘲地笑了笑：“瞧瞧我這一天天的，過得都快忘了日子。”

拉開餐椅坐下，江道澤目光落在餐桌中央那盤精致的巧克力蛋糕上，深棕色的奶油上撒著金箔，旁邊還插著片小小的巧克力牌。

江道澤挑了挑眉，帶著點無奈的笑意：“阿姨，大早上就給我準備蛋糕？也太膩了吧。”

“您忘啦？”管家端著煎蛋走過來，把盤子放在他手邊，語氣里添了幾分笑意：“今天是您十七歲生日啊，祝您生日快樂，少爺。”

隨后管家指了指蛋糕旁那個燙金禮盒：“董事長今天有個跨國會議走不開，特意讓我把禮物給您帶來了，說晚上忙完會給您打電話。”

江道澤的目光隨意掃過那個禮盒，指尖無意識地敲了敲桌面，半晌才扯出個苦澀的笑，拿起叉子戳了戳蛋糕上的奶油：“每次都這樣，我早習慣了。”

叉子插進柔軟的蛋糕里，甜膩的香氣漫上來，他卻沒什么胃口，只是盯著那塊融化了邊角的奶油發呆——十七歲了，好像每年的生日，都只是多了份沒人拆的禮物而已。

江道澤把手機隨意丟在餐桌上，屏幕還亮著，上面不停的探出班里女生的消息：

“道澤生日快樂呀～今天有空嗎？想請你去新開的那家日料店”

“生日快樂～今天干嘛？嘿嘿嘿嘿嘿嘿～”

“happybirthday～”

“生日快樂，說好一會見面的，可別忘了～”

江道澤瞥了一眼，指尖在桌上無意識地劃著圈，那些帶著粉色愛心和撒嬌語氣的祝福，此刻看在眼里只覺得煩躁。

這些女生里，有多少是真的記得他生日，又有多少只是沖著“江家少爺”的名頭來的？他甚至能想象出發消息時，她們對著屏幕斟酌措辭的樣子——就像商場里那些精心陳列的商品，連笑容都帶著標價。

江道澤猛地攥緊了手機，手機邊框硌得掌心發疼，他想起昨天天臺上，林語攥著拳頭沖過來時眼里的戾氣，還有砸在他后頸那一下，疼得干脆利落，沒有半點拖泥帶水……至少，那不是裝的。

他把手機倒扣在桌上，站起身時帶倒了餐椅，金屬腿擦過地板發出刺耳的聲響。“阿姨，”江道澤聲音有點啞：“把我今天穿的那件黑夾克拿來，我出去一趟。”

管家愣了一下，連忙應聲：“好的少爺，現在就去拿。”她看著江道澤走向玄關的背影，那背影比平時繃得更緊，像是憋著股沒處撒的火。

江道澤靠在椅子的背上等著，管家拿著夾克出來時，試探著問：“少爺要去哪里？需要司機備車嗎？”

“不用。”江道澤接過夾克穿在身上：“我一個人出去走走。”

拉開門時，外面的陽光有點晃眼，他抬手擋了一下，指縫里漏出的光落在手腕上——那里還有道昨天被天臺欄桿硌出來的紅痕。

走了兩步，他突然回頭，對著門口的管家補充了一句：“把蛋糕扔了吧，看著就煩。”黑夾克的衣角被風掀起，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腳步邁得又快又急，像是在追什么，又像是在逃什么……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鉆進鼻腔時，林語把黑色連帽衫的帽子往緊了拉，寬大的衣擺遮住臀部，工裝褲褲腳塞進馬丁靴里，露出的手腕細瘦——這打扮活脫脫一個剛從街頭混出來的假小子，和昨天在球場上那個紅著眼圈撒嬌的女生判若兩人。

“林小姐，這邊請。”護士引路的聲音在走廊里回蕩，林語板著臉跟在后面，下頜線繃得比手術刀還利。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帽檐下的眼睛正控制不住地瞪大，腳步都比平時快了半拍。

推開門時，李醫生正坐在辦公桌后翻報告，見她這副打扮挑了挑眉：“看來適應得挺快。”

林語沒接話，直挺挺地杵在桌前，像顆即將引爆的炸彈：“別廢話，結果呢？”

李醫生把一份CT報告推過來，指尖點在其中一頁：“基因序列對比結果出來了，你體內的染色體組在觸電后發生了暫時性重構——簡單說，是雷電導致的生理異變。”

空氣瞬間凝固。

林語盯著報告上“雷電觸電”四個字，瞳孔猛地收縮，幾秒鐘前還在胸腔里雀躍的心跳，此刻像被冰水澆透，凍得發僵。

“你想說什么？”她的聲音有點抖，不是害怕，是憤怒在血管里炸開的前兆。

“雷電擊中時產生的強電流干擾了細胞分裂，導致第二性征逆轉。”李醫生推了推眼鏡，語氣平穩得近乎冷漠：“這種案例在醫學史上極其罕見，目前……”

“罕見你媽！”一聲怒喝砸在墻上，林語的拳頭已經帶著風聲揮了過去。

“砰”的一聲悶響，林語一拳直接干在了李醫生的臉上，后者被打飛了出去，他扶著桌沿穩住身形，看向林語的眼神里終于有了波動。

林語還在往前逼，拳頭攥得指節發白，額角青筋突突直跳：“你踏馬在逗我嗎？！”她一腳踹在辦公桌腿上，金屬桌腿在地板上滑出刺耳的聲浪：“我辛辛苦苦忍了這么久，每天對著鏡子里的蠢樣子想吐，你就查出個這？！”她指著自己的臉，聲音因為激動而劈叉：“雷電？觸電？你怎么不說我是被外星人綁架改造了？！”

“林語！”一旁李默試圖按住她的肩膀。

“別碰我！”林語猛地甩開他的手，拳頭幾乎要貼到他鼻尖：“我告訴你們，今天你要是給不出個正經法子，信不信我把這破醫院掀了？！想被揍就直說，別拿這種鬼話糊弄人！”

辦公室外傳來護士的驚呼聲，門鎖被轉動的聲音響起，林語卻不管不顧，眼睛里燒著怒火，像是要把這幾天積壓的所有憋屈、慌亂和不甘，全砸在眼前這人臉上。

她要的不是什么“罕見案例”的解釋，她要的是變回去——那個能扛著外賣箱在雨里狂奔，能一拳撂倒搶包賊的自己，而不是現在這個穿著寬大衣服，連擰瓶蓋都要被人說“小心點”的林語。

“你先冷靜，后面還有一頁。”李醫生把報告往后翻了翻，露出另一組數據圖表：“雖然成因特殊，但細胞活性正在回升，重構是可逆的。”

“可逆的？這么說我還能變回去？”

“只是需要時間。”李醫生的聲音放緩：“大概三個月，現在你要配合我們做定期檢查，醫院要時刻知道你的身體情況。”……

林語攥著檢查單出了醫院大門，走在回去的路上，看了眼手表也才十一點半，想著現在吃午飯未免有些太早了，而且自己也不餓：“還是先回家待著吧。”

回去的路上，剛好撞見了江道澤，此時他身邊圍著幾個女生，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嘰嘰喳喳說著什么，陽光落在她們發梢的亮片上，晃得人眼暈。

江道澤先看到的她，腳步一頓，臉上那點剛睡醒的慵懶瞬間褪去，他撥開身邊的女生走上前，嘴角扯出個算不上自然的笑：“這么巧？在校外也能碰到。”他視線掃過林語一身黑黢黢的打扮，帽檐壓得很低，只露出線條緊繃的下頜：“一個人？”

林語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飾：昨天在天臺被揍的記性這么差？居然還敢主動搭話；她沒應聲，側身想從他旁邊繞過去，這人渾身上下都透著股“麻煩”的氣息，多看一眼都覺得礙眼。

“別走啊。”江道澤卻往前一步擋住她的路，像是沒看見她的嫌棄：“我正好沒事干，你……陪陪我唄？”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林語心里吐槽：你身邊都有這么多妹子圍著了，還能差了我一個不成？這人怕不是被打壞了腦子？

那幾個女生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睛瞪得溜圓：“道澤你說什么呢！”扎雙馬尾的女生最先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聲音甜得發膩：“咱們昨天不就說好了今天去新開的日料店嗎？我都預約好啦。”

“就是呀，”另一個穿白裙子的女生也湊過來，瞟了眼林語身上洗得發白的工裝褲，語氣里帶著點優越感：“林語同學看起來就很忙的樣子，肯定沒時間陪我們玩的。”

江道澤卻像是沒聽見她們的話，直接甩開兩個女生的手，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你們先回去吧。”

“什么？！”穿白裙子的女生拔高了音量，意識到自己失態，趕忙調整：“這……這不好吧？”

另一個短頭發的女生突然炸毛了：“我為了今天這約會，凌晨三點就起來化妝！裙子和口紅全是新買的！你說讓我們走就走？”

江道澤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完全沒理會女生的破口大罵，徑直走向林語伸出手，想牽她的手：“別管她們，我們走吧～林語……”

林語渾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幾乎是本能地往后撤了一步，但還是被江道澤牽住了手腕——這家伙不僅腦子壞了，還動手動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