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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新芽的約定

  • 隔岸的燈
  • 枕竹而眠
  • 2825字
  • 2025-07-24 15:52:52

林望在市一中的梧桐樹下數新芽時,指尖被嫩綠色的芽尖刺了下。

露水順著葉脈滑下來,滴在他印著數學公式的T恤上,暈開個淺灰的圓點。陳岸背著書包從柵欄外鉆進來,校服拉鏈歪到一邊:“蘇晚她們美術班在頂樓,孟漁說要給你看新畫的《河》。”

“畫的啥?”林望摸了摸樹洞里的秘密盒,紅繩末端沾著圈新土,是上周埋進去時蹭的。

“還能是啥,”陳岸撞他胳膊,“兩只紙船在新橋底下并排漂,船帆上畫著星星月亮——跟你倆似的。”他突然指著教學樓下,“說曹操曹操到。”

蘇晚抱著畫夾從樓梯口跑出來,淺藍色帆布鞋踩過積水潭,褲腳沾著片梧桐絮,像只停在布料上的蝶。她舉著畫夾在陽光下晃,畫紙邊緣的鈷藍顏料被風吹得發顫。

***美術樓的天臺堆著半墻畫框。

蘇晚把《河》掛在鐵絲上時,林望突然發現畫里的舊橋虛線被涂成了實線。“生物老師說,”她用指尖點著橋洞下的紙船,“記憶里的東西會慢慢變清晰,就像新芽頂破凍土。”

“你這是篡改記憶。”林望的指尖劃過畫里的梧桐樹,新抽的芽被涂成了紅色,像支支豎起來的蠟筆。

“才不是,”蘇晚從畫夾里抽出張速寫,上面畫著個穿公式T恤的少年,蹲在樹洞里摸秘密盒,“這是寫實。”她突然把速寫塞進他校服口袋,“給你的早讀素材。”

孟漁抱著顏料盤闖上天臺,鈦白顏料灑在畫紙上,暈成朵小小的云:“老班讓你倆去辦公室,說要給你們發‘進步獎’——林望的數學從倒數到前十,蘇晚的生物考了滿分。”

“誰生物滿分了?”蘇晚的臉紅到耳根,慌忙把畫夾往林望懷里塞,“是孟漁看錯了,我明明錯了道填空題。”

林望翻開畫夾時,發現最后一頁夾著片梧桐新芽,上面用紅蠟筆寫著行小字:“周三下午三點,老地方撿梧桐絮。”

***周三的風裹著梧桐絮飛。

林望蹲在柵欄邊的老梧桐下,看白絮飄過河面時,聽見蘇晚的帆布鞋聲從身后傳來。她舉著個玻璃罐在晃,罐子里的梧桐絮堆得半滿,像裝了罐碎雪。

“生物老師說這叫‘飄絮’,”她把罐子塞進他手里,指尖沾著點紅蠟筆屑,“其實是梧桐樹在送種子,就像我們埋秘密盒。”

“那這罐算啥?”林望往罐子里扔了片新芽,“種子的聚會?”

“算約定,”蘇晚的睫毛上沾著白絮,像落了層霜,“等罐子裝滿了,我們就去河下游找去年的鳥窩。”她突然指著他校服口袋,“速寫本沒弄丟吧?”

林望掏出本子時,發現夾著的梧桐芽已經干透,紅蠟筆字跡卻更清晰了。他剛要說話,就看見教導主任的身影從實驗樓后閃出來,手里的擴音喇叭正對著天臺喊:“孟漁!又在欄桿上畫速寫!”

“快跑!”蘇晚拽著他往樓梯間躲,玻璃罐撞在欄桿上,梧桐絮飛了滿走廊,像場突然落下的雪。

林望的后背抵著暖氣片時,聽見蘇晚的心跳聲混著罐子里的絮響,像首沒譜的歌。她發間的白絮落在他公式T恤上,沾在“拋物線頂點”幾個字旁邊,像個小小的句號。

***期中考試后的表彰大會,林望坐在第三排。

校長念到“進步之星林望”時,他突然看見蘇晚舉著速寫本在主席臺側面晃,本子上畫著個沖線的少年,跑道被涂成了紅色,像條淌著的河。

“說兩句!”老班推他后背,“說說怎么從公式白癡變成解題能手的。”

林望攥著獎狀的手在抖,目光穿過攢動的人頭,落在蘇晚發間的梧桐芽發卡上:“因為知道頂點在哪——就像船知道要往哪漂。”

臺下突然爆發出笑聲,陳岸的口哨聲尤其響亮。他看見蘇晚把速寫本翻過來,背面用紅蠟筆寫著行大字:“1分55秒!下次運動會的目標!”

***運動會的起跑線前,林望系鞋帶時摸到片梧桐芽。

是蘇晚塞進他運動鞋里的,上面用紅蠟筆寫著“頂點在終點線”。裁判的發令槍響時,他突然想起她在秘密盒里放的錄音筆,按下播放鍵會聽見河水聲混著句很輕的話:“我在終點等你。”

“跑啊!”陳岸的聲音從觀眾席傳來。

林望的鞋底擦過塑膠跑道,風灌進領口時,他看見蘇晚舉著速寫本站在終點線前,畫里的少年正沖破道用紅蠟筆涂的線,像顆終于找到軌跡的流星。

***醫務室的消毒水味混著松節油香。

蘇晚給林望貼創可貼時,發現他膝蓋上的舊疤旁邊多了道新傷。“沖線時被跑道牙子磕的?”她的棉簽頓了頓,碘伏在傷口周圍暈成個褐色的圈,“跟你說過別那么拼。”

“不拼怎么拿第一,”林望盯著她發間的新芽發卡,“某人畫的目標還沒實現呢。”他突然從校服內袋掏出個東西,“給你的獎品。”

是支新的鈷藍畫筆,筆桿上刻著個小小的“晚”字。蘇晚捏著畫筆的瞬間,突然想起樹洞里那支被顏料泡軟的舊畫筆,藍色粉末沾在林望手心里,像片永遠擦不掉的河。

“這個給你,”她從畫夾里抽出張畫,上面是片梧桐林,每個樹洞里都藏著個秘密盒,“美術老師說可以送去參賽,叫《軌跡》。”

林望翻到畫的背面,發現用紅蠟筆寫著行小字:“暑假去看海吧,陳岸說海邊的螢火蟲是藍色的。”

***暑假的第一個周末,他們在火車站等車時,陳岸突然指著站臺公告牌笑:“林望你看,這列車的終點站叫‘望海’,跟你名字就差個字。”

“巧合而已。”林望把秘密盒塞進旅行包,里面裝著紅蠟筆、鈷藍畫筆,還有罐裝滿的梧桐絮。

蘇晚沒說話,突然往他嘴里塞了顆糖,橘子味的甜混著海風撲面而來。她舉著張速寫在晃,上面畫著四個小人在海邊堆沙堡,沙堡頂上插著支紅蠟筆。

“畫的啥呀,”孟漁搶過速寫笑,“陳岸的沙堡怎么歪歪扭扭的?像你上次烤糊的餅干。”

火車進站的鳴笛聲里,林望突然抓住蘇晚的手腕,她的指尖沾著點紅蠟筆屑,蹭在他手背上,像顆不會掉的朱砂痣。

“你看,”他指著窗外掠過的梧桐樹,新葉在陽光下亮得像螢火蟲,“它們在跟著我們跑呢。”

蘇晚的眼睛突然亮起來,像落滿了星星:“就像我們的秘密盒,走到哪帶到哪。”

遠處的海岸線越來越近,藍得像被鈷藍顏料涂過。林望看著蘇晚低頭畫海的側臉,突然覺得那些隔著河岸的時光,那些藏在樹洞里的秘密,都順著鐵軌往前鋪,鋪成了條通往光的路。

他想起她在梧桐芽上寫的話:“有些約定,會像新芽一樣,越長越結實。”就像此刻,他們的影子在站臺上交疊,像幅永遠不會褪色的畫。

***海邊的螢火蟲果然是藍色的。

林望蹲在沙灘上數光點時,蘇晚舉著玻璃罐在浪里晃,罐子里的藍光忽明忽暗,像片裝起來的夜空。陳岸和孟漁在遠處放煙花,火星落在海面,像撒了把會滅的星星。

“你看!”蘇晚的喊聲混著浪聲傳來,她的帆布鞋陷在沙里,褲腳沾著片海藻,“它們的軌跡是藍色的!”

林望跑過去時,被貝殼劃破了腳心,血珠滴在沙上,像顆顆紅色的蠟筆屑。他突然把蘇晚拽進懷里,海風吹起她的發梢,梧桐芽發卡蹭在他下巴上,像個輕輕的吻。

“生物老師說,”蘇晚的聲音埋在他T恤里,悶悶的,“藍色螢火蟲的光,其實是紅色加了海水的藍。”

“就像我們,”林望的指尖劃過她發間的發卡,“加起來才完整。”他突然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給你的海邊禮物。”

是片曬干的梧桐葉,上面用紅蠟筆寫著兩個名字,并排躺在海浪的紋路里。蘇晚把樹葉夾進速寫本時,發現最后一頁早就寫好了句話:“不管走多遠,老地方永遠等我們回去。”

煙花再次炸開時,林望看見蘇晚的速寫本上,多了道紅色的軌跡,從河岸一直畫到海邊,像支紅蠟筆在時光里,畫了條不會斷的線。

原來有些陪伴,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就像河總要流向海,梧桐總要追著風,而他和她,總要一起走向更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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