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里已經坐了不少人，大多是和林夜、楚子航一樣的新生，臉上帶著好奇和一絲緊張。黑色的校服穿在身上還不太合身，有人不停地扯著袖口，有人拿著學院手冊反復翻看，竊竊私語聲像潮水一樣在穹頂下涌動。

林夜找了個靠后的位置坐下，楚子航坐在他旁邊。諾諾本來想和他們一起，剛坐下就被學生會的人叫走了，臨走前沖他們揮了揮手，紅色的馬尾在人群里格外顯眼。

“人還挺多。”林夜掃了一眼全場，大概有三四十個新生，年齡參差不齊，最小的看起來才十五六歲，最大的已經有二十歲左右。

“全球范圍招生，每年就這么點人。”楚子航翻看著手里的課程表，“基礎課排得很滿，上午理論，下午實踐。”

林夜湊過去看了一眼，課程名稱大多帶著“龍”字——《龍族生理學》《言靈原理與應用》《煉金符文基礎》，只有《高等數學》和《物理實驗》看起來和普通大學沒區別。

“理論課估計會很無聊。”他低聲說。

“未必。”楚子航指著《龍族生理學》那一行，“上面寫著‘含解剖實踐’，可能……”

他的話沒說完，禮堂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目光投向主席臺。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上臺，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猙獰的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神銳利得像鷹隼。他走到話筒前，沒有多余的開場白，直接開口：“我是施耐德，執行部部長，也是你們的實訓課講師。”

他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遍整個禮堂，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歡迎來到卡塞爾學院，但別高興得太早。在這里，你們不是來享受大學生活的，是來學習怎么活下去的。”

臺下的新生們愣住了，沒人想到新生說明會的第一句話會這么直白。

施耐德推了推鼻梁上的單片眼鏡，鏡片反射著冷光：“龍族，這個世界上最古老、最強大的物種，是我們的敵人。它們沉睡在地下，在深海，在人類遺忘的角落，隨時可能醒來，把你們撕碎。”

他頓了頓，身后的大屏幕突然亮起，出現了一張照片——那是一片被摧毀的城市廢墟，斷壁殘垣間散落著巨大的鱗片，天空是血紅色的。

“這是1900年，圣彼得堡的‘赤色黎明’事件，一頭次代種覺醒，造成三萬人死亡。”施耐德的聲音毫無波瀾，“你們手里的武器，學的理論，練的格斗術，都是為了避免下一次‘赤色黎明’發生時，你們成為那三萬人中的一個。”

屏幕上的照片一張張切換，有死侍的解剖圖，有屠龍者與巨龍搏斗的油畫，還有卡塞爾學院歷屆學員的墓碑照片，上面的名字大多很年輕。

“你們的前輩，有人活了下來，成為英雄；有人死了，連名字都沒留下。”施耐德關掉屏幕，禮堂重新亮起燈光，“現在，后悔還來得及。走出這個門，我們會消除你們的記憶，讓你們回到原來的生活，就當沒來過這里。”

臺下一片寂靜，沒人動。

林夜看著周圍的新生，有的臉色發白，有的眼神閃爍，但沒有一個人起身離開。他們來到這里，或多或少都帶著對“異常”的感知，對“真相”的渴望，或者對“力量”的追求，沒人愿意輕易放棄。

“很好。”施耐德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絲弧度，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既然沒人走，那就記住今天的話。從明天開始，課程正式啟動，遲到一次，扣10學分；理論課掛科，留級；實踐課不合格，直接開除。”

他拿起一份名單：“現在，點名。點到名字的，上來領取你們的言靈評估表，明天上午九點，在三號實驗室集合。”

一個個名字被念到，新生們排著隊上臺，領回一張印著復雜表格的紙。輪到楚子航時，施耐德多看了他一眼：“楚子航，‘君焰’言靈持有者，我知道你。別讓我失望。”

楚子航點點頭，接過表格走下臺。

“林夜。”

林夜走上臺，接過表格。施耐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審視：“A級評估，卻沒有言靈記錄。明天的評估，希望你能證明自己配得上這個評級。”

“我會的。”林夜的回答很平靜。

回到座位上，他翻開言靈評估表，上面列著密密麻麻的測試項，從精神力波動到龍族基因序列，最后一項是“潛在言靈預測”，留著空白。

“言靈評估很重要。”楚子航低聲說，“關系到你能接觸到的任務等級和武器權限。”

林夜“嗯”了一聲，把表格折好放進手冊。他不擔心評估結果——系統已經解鎖了“龍族基因檢測”技能，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的龍族基因正在緩慢蘇醒，只是還沒到爆發的臨界點。

說明會結束后，新生們三三兩兩地離開，討論著施耐德的話和屏幕上的照片，氣氛比來時凝重了許多。

“去吃飯嗎？”楚子航問。

“不了，我想去訓練場看看。”林夜指了指禮堂外的方向，“熟悉一下武器。”

楚子航點點頭：“我去圖書館查點資料，晚上見。”

兩人在禮堂門口分開。林夜背著書包走向訓練場，腰間的「月影」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帶來一種安心的重量。

訓練場很大，分為幾個區域，射擊區傳來槍聲，格斗區有學員在對練，還有人在空地上練習拔刀術，動作行云流水。林夜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拔出「月影」。

冷白色的陽光下，刀身泛著銀光。他按照系統解鎖的“基礎格斗精通”里的長刀技巧，慢慢揮舞起來。劈、砍、刺、撩，動作從生疏到熟練，不過十幾分鐘，就找到了節奏。

「月影」的破甲符文在高速揮動時會發出微弱的嗡鳴，刀身劃過空氣的軌跡越來越精準，甚至能劈開迎面吹來的風。汗水順著額角流下，滴在地面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和在仕蘭中學竹林里訓練時的場景重疊在一起。

只是這里的目標不再是鵝卵石和樹干，而是可能隨時出現的死侍和龍族。

練到傍晚，夕陽把訓練場染成橘紅色時，林夜才收刀回鞘。他靠在欄桿上，看著遠處的靶場，一個金發身影正在練習射擊，每一槍都精準地命中靶心——是凱撒·加圖索。

凱撒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轉過頭，舉起槍，對著林夜的方向做了個“射擊”的手勢，嘴角帶著挑釁的笑。

林夜沒理會，轉身離開。他現在沒興趣和誰爭高下，提升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宿舍時，楚子航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書桌前看書，臺燈的光暈在他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桌上放著兩份晚餐，是食堂的三明治和熱牛奶。

“給你帶的。”楚子航頭也沒抬地說。

“謝了。”林夜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溫熱的牛奶順著喉嚨流下，驅散了訓練帶來的疲憊。

窗外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卡塞爾學院的燈光像散落的星辰，點綴在山谷里。林夜看著書桌上的言靈評估表，又摸了摸腰間的「月影」，心里很平靜。

明天的評估，未來的課程，潛藏的危險……這些都像晨跑時遇到的障礙，只要一步一步踏過去就好。

他拿出手機，給路明非發了條短信：“一切安好，勿念。”

很快收到回復，是路明非一連串的表情包，最后加了一句：“記得帶點美國特產回來！”

林夜笑了笑，收起手機。宿舍里很安靜，只有楚子航翻書的沙沙聲。他知道，從明天開始，真正的訓練就要來了，而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夜色漸深，卡塞爾學院在山谷里沉睡，只有武器庫的守衛和執行部的燈光還亮著，像警惕的眼睛，守護著這個藏著世界最大秘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