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爻直接就去了南河市的市立精神醫院。
這里主要治療和處理各種精神污染問題。
他在路上的時候，就給陳楠打了個電話。
他今天一早，看到管理局里面空空如也，立馬就意識到很可能是昨晚他救出的那些人出了些問題。
確認完畢后，他就決定先去醫院看看情況。
精神管理局的人，由于承擔的風險最高，所遭受的精神污染最復雜，一般都會安排在專門的病房進行隔離治療。
林爻一路從大廳往后面病室走，到中途的時候，就看見一個撒潑打滾的中年女人橫在路中間，不斷哭鬧著，被她拉住的是血肉體污染科的一名女醫生。
“不行，我在這里花了這么多錢了，還沒效果，肯定是你這個庸醫，你這個庸醫開錯了藥，才把我變成這樣，你得賠償我！賠償！”
女醫生倒是生得很高挑，戴著黑框眼鏡，哪怕被這樣糾纏，她依舊保持著那股高冷范。
“請你現在就去醫管局舉報我，在這里糾纏沒意義。”
林爻對這場醫院里的鬧劇沒興趣，他生怕別人再把他認出來，默默當個小透明，從一旁溜過去。
而隨著他走過，他也看清了那個女人的模樣，她的左半張臉，已經完全腫了起來，發黑發腫，上面甚至還隱隱約約生出了些黑毛，看著十分驚悚。
周圍的人看著這女人這副模樣，雖說不敢靠的太近，但都是在一旁指指點點，大抵意思就是丑人多作怪。
而這位被糾纏的周醫生，反倒是在眾人口中信譽良好，醫品高超，這女人鬧得很厲害，但卻沒什么人支持她，于是她的情緒便愈發激動，在這醫院里哭鬧的更大聲了。
還好保安來得快，架著就把這女人強行帶走了，而好不容易擺脫女人糾纏的周煙絮轉過頭，就看見了正上樓的林爻。
“林爻先生！等等。”
林爻突然被叫住，錯愕的回頭，“有什么事嗎？”
周煙絮跑了過來，“你好，我是這次精神管理局7-025污染事件的主治醫生，我有一些問題想問你。”
“你講。”
“你確定你已經成功把那個S級污染原體給消滅了嗎？”
“不確定，那家伙究竟有多少的‘活性’入侵了進來，誰也不知道。”
“那它還有可能對病人施加影響嗎？”
“當然有可能，不過，憑你們醫院的隔離設備，應該能阻斷影響吧。”
“問題就出在這里了，林爻先生，你的隊友們，他們抗拒著一切治療，我們嘗試過對他們施加阻斷器，但他們寧愿自殺，也不肯戴上。”
“不能麻醉嗎？”
“這些反抗行為和他們的自我意識無關，這像是他們體內血肉，自發的一種反抗，那些血肉中嵌合著某種意志，哪怕共同毀滅，也不肯被治愈。”
“先上去看看吧。”林爻最后點了點頭。
跟著周醫生一起，來到醫院最后方的獨棟病房，這里的一整個樓層，都被用于安置精神管理局的成員，王長元和陳楠一直呆在這里，也有不少管理局成員的家屬來來往往。
陳楠看到林爻之后，便第一時間走了過來。
“林爻，何川這個人的資料，包括現管局那邊的留檔，我都反反復復看過了，這個人沒什么問題，甚至他太過于沒問題了，他整整七年都沒有出過門，見過其他人，僅有的現實交流就是和鄰居的房東一家。”
“我們至今無法解釋，他為什么會受到精神原體的感染，他是近乎于完美的自我隔離者。”
林爻卻提出了另外一個想法，“如果是從網絡傳播呢？”
“林爻，自從十七年前，無盡查殺體系構筑好以后，可沒發生一例網絡污染傳播事件！”陳楠根本沒往這方面想。
若是網絡上出現可傳播的精神污染原體，那不僅南河市，整個城市聯盟都得遭殃。
林爻點了點頭，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他講道，“那污染出現的時間點，可以確認嗎？”
“這一點測試科的人已經有結果了，是在一個月以前。”
“一個月？這期間就沒有其他人發現嗎？”
“事實可能就是這么荒謬，你知道的，現在這個時代，房門一閉，手機失聯，并沒有那么多人會在意你是死是活。”
“那這事是誰發現的呢。”
“某個住戶欠了人家錢，債主找上了家門......”
“.....”林爻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了。
最終在乎你的只有債主嗎。
“我們還是進去看看病人的情況吧。”周煙絮見兩人都陷入了沉默，也是及時開口，打破了尷尬。
林爻也是立刻轉身，走入到病房里面，這間“234”號病房，住的是他們白羊區的兩位清理員，胡廣生和張冬。
林爻雖說社交欲望算是極低的人了，但他卻跟白羊區精神管理局的人都處的不錯。
這兩人他還跟著喝過酒吃過串，也算是酒肉朋友了。
一走進去，他就看見這兩人腋下，脖子上的手臂還未消除，而且活性滿滿，而他們的身體，因為要支撐這些手臂的活動，肉眼可見的開始消瘦，而他們的皮膚和肌肉，因為這些手臂的拉扯，不斷開始出現撕裂傷口，鮮血淋漓，繃帶已經纏了好幾圈。
他們的家屬在一旁哭得像是淚人。
周煙絮開始介紹情況，“按照這種情況下去，他們的身體，最多只能撐三天了，到時候，我們就不得不強制干涉，結果我們也無法預料。”
林爻也很明白，在病人極度抗拒的情況下，任何治療手段都是無效的。
他看著兩人昏睡中的痛苦表情，那沉淪著將要陷入死亡的軀體，嘆息了一口氣。
這次逃不掉了啊。
只能碰到底了。
“把陳獻羽叫過來吧，我想辦法去把那東西徹底清掃掉。”
林爻最后只是跟陳楠這樣講道。
眼下只有把那東西徹底消滅掉，才能消除影響，讓這兩個人接受到正常的治療。
陳楠看了一眼林爻，在她以前的認知里面，林爻是那種從不喜歡過多摻雜是非的人。
但她沒有多問，只是回了句，“好。”
“我在樓下車上等他。”
留下這句話以后，林爻就沒有停留，轉身往樓下走去。
陳楠拉住了他，最后講了句，“一切小心。”
“放心。”
林爻走遠后，周煙絮才拉著陳楠講了一句，“你可真信任林顧問啊。”
“他從沒失手過。”陳楠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