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爻獨自下樓去了。
他的疲憊感越來越重。
每次使用自己的精神力量以后，他就會陷入這種疲憊感的地獄。
那潛藏在他腦海里，如深淵一般的精神力量，并非是完全屬于他的東西。
老師曾經這樣告訴他，“它是你的墻壁，也是你的鎖鏈，你因它而衰弱，也會因它而強大。”
老師的用詞，一直都是嚴謹而仔細的，只是在談及林爻的問題的時候，他總是像這樣，說著這種神棍似的發言。
疲憊的林爻已經聽不到任何人的話語，王長元嘗試叫他，他只是擺了擺手，這就算是回應過了。
王長遠對白夔的講，“他怎么了？”
“精神力使用過度，小問題，睡一覺就好了。”白夔回答道。
王長元這才安心的點了點頭。
林爻回到了扯上，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車上的，他在中途有沒有跟那些看守警戒線的臨時工交流過，又有沒有因為渾身浴血，被那些聚集在此地的民眾異樣地看待。
一切都不重要的。
他躺回了自己SUV后排香香軟軟的矮床上，世界消失，今夜安眠。
......
“王長遠，叫你的人上來，這里的人都得搬到南河市精神醫院去。”
......
“姐，這里，剛才應該是有一顆大腦，那應該就是這整個大樓的污染源頭了。”
“一個人姜然變成一顆大腦，感染整棟樓的嗎？”
“不愧是S級的病變原體呢，他不僅扭曲了世界，還改造了人類。”
......
“好強烈的孤獨啊，陳獻羽你沒感受到嗎？這里有很強烈的孤獨啊。”
“白夔，你少在那里顯擺了，僅僅是孤獨，就能吸引那個怪物來到這里嗎？一定還有其他的什么。”
“是啊，可是其他的，是什么呢？”
......
吱呀吱呀。
像是電流通過某個管道的聲響。
漆黑的房間中間，生著青苔的木地板上，擺放著一臺老式的顯示器，機箱被放在顯示器下。
從機箱的插口處延展而出，如菌絲般的電路線，沒入黑暗之中。
屏幕上只有最經典的藍天白云和草原圖片，黑色的DOS界面上，開始出現新的一行文字。
“我看見他了，神秘的BOY，跟在天之女身后，不肯離去的BOY。”
“你失敗了。”
“那是個廢物，他不敢走出來啊，無論我們怎樣去勸說他，我們是怎樣好的朋友，他都不肯走出來，明明只要走出來一步，我們就贏了啊。“
“他是個善良的孩子。”
“我要和神秘的BOY成為朋友，他不肯，我一定要跟他成為朋友，他會的，他會跟我成為朋友的。”
“你的機會不多了，眼睛在找你。”
“我成為他的朋友，就有可能成為天之女的朋友，天哪，如此神秘，如此美麗，水晶琉璃，天之女，會是我的朋友嗎？”
“他會來找你的。”
“讓他來吧！來吧，我會和他在一起，他會成為我的朋友的，我最好的朋友！”
“（漫長的電流聲——）”
......
“呼呼呼！”
林爻止不住的開始喘息，然后他睜開眼睛，第一眼，他便直視了太陽，刺目的陽光讓他的眼睛出現了錯亂的炫光。
林爻覺得自己昨晚應該做了一個夢，否則他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冷汗直冒。
但這也只是猜測，他已經很多年沒做過夢了。
他總能一覺睡醒，就是白天。
捂著腦袋，林爻的肚子也很餓了，他翻找了一下，找出了兩三塊小面包，一瓶牛奶，吃了起來。
昨晚遇見的那家伙！
久遠的記憶開始被觸動。
“殺了他，殺了他全家，怎么樣呢？林爻，他就該這樣，永遠孤孤單單的。”
死女人，你快點死好不好，不要再說話了。
林爻再次眨巴了一下眼睛，隨后很順手的打開了“豆音”。
刷過兩三個美食視頻，林爻便刷到了昨晚的居民樓事件。
那些站在警戒線外的民眾，他們拿著手機拍攝了昨晚的事件真相。
那恐怖的血肉居民樓，大腸構成的鐵窗，一切的一切，都太過有沖擊感了。
官方的刪除速度也很快，好些視頻，林爻才剛剛刷到，就已經被下架了。
為了防止精神污染的再擴散，官方對這些東西的態度，一向都是嚴防死守，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而詭異的點在于，這些視頻就像是刪不盡似的，持續的刷屏，就算拉黑了上傳視頻的賬號，也無濟于事。
這當中，林爻還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從現場走出來的他失魂落魄，看著整個人都有點神志不清，臉上還涂抹著鮮血。
他也是看到視頻后，才有些覺得，自己身上有著不少的粘稠之處。
該找個地方洗澡了啊。
林爻一腳油門就來到了白羊區的管理局，然后他就去管理局里的宿舍洗澡。
這大早晨的，管理局卻格外的冷清，這倒是令林爻有些意外，但他也沒糾結這個問題，也沒去詢問。
他就像是幽靈一樣，刷過身份卡后，進入到宿舍當中，然后洗澡，換衣服，隨后又走到車這邊。
他正要拉開車門，就聽見身后傳來了聲音。
“你好，請問你看見我的狗了嗎？”
林爻回頭一看，才發現一個梳著馬尾辮，穿著紫色條紋校服的女高中生，在她的胸口有山峰樣式的校徽。
女高中生手里舉著手機，手機上顯示著一只黑白相間的小狗，看著挺可愛的。
“沒看到過。”林爻搖了搖頭，就想結束談話。
女高卻在看清了林爻的臉之后，突然臉色一變，“我見過你，你是昨天晚上的那個人，您這么厲害吧，求求您了，幫幫我，我真的沒辦法了。”
她之前都在迷茫而無望的尋找著，而看見林爻，她就像是看見希望似的，情緒整個宣泄了出來。
林爻板著臉回應，“抱歉，這事我無能為力，你應該去找現管局的人。”
在找狗這件事情上，他跟普通人沒有任何的區別。
這一點上，林爻是自我認知很清楚的。
而且，他還有事要做。
“可是，你這么厲害，那樣的地方您都能進去，這樣簡單的事，您隨便幫幫我就行了啊。”
“我只是個普通人，再見。”
林爻拉開了女高中生的手，關上了車門，隨后直接啟動了車子。
那個穿紫色校服的女高中生，愣在了原地。
她當然知道，這樣去請求別人，不是正確的，甚至有點不要臉。
但她沒辦法，她太難受了，太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