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羅杰 10歲半，赴冬青谷上任前 3天，臨冬城的清晨至黃昏

地點：密肯的鐵匠鋪、臨冬城訓練場、神木林、奈德的書房、臨冬城城堡庭院

人物：羅杰、密肯（父親）、安娜（母親）、羅柏、瓊恩、席恩、奈德?史塔克、灰影（山貓）、雅典娜（母山貓）、黑刃（羅柏的山貓）、孤影（瓊恩的山貓）、瑪莎大嬸（廚房幫工）、羅德利克爵士（臨冬城騎士）

一、鐵匠鋪的晨光與鐵砧聲

臨冬城的晨霧濃得像化不開的羊毛，裹著城堡的石墻、神木林的古橡，連塔樓頂端的冰棱都模糊成了淡白色的影子。但鐵匠鋪的火光卻穿透這層霧氣，在濕漉漉的石板路上投下一片暖黃的光斑，伴隨著“叮叮當當”的鐵砧聲，成了臨冬城清晨最早的生機。

羅杰推開鐵匠鋪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時，鐵屑的火星正從密肯的鐵錘下濺起，落在他沾著煤灰的手背上。那雙手粗糙得像老樹皮，指關節上滿是舊傷——有年輕時打鐵被燙傷的疤痕，有去年冬天修理臨冬城城門時被凍裂的口子。密肯卻像完全沒察覺火星的溫度，依舊彎腰盯著鐵砧上的熟鐵，錘頭落下的節奏比平時慢了些，連呼吸都比往常沉。

往常這個時辰，密肯早該喊羅杰“遞鉗子”“添炭火”了?？山裉?，他直到羅杰走到身邊，伸手拿起墻角那把磨得發亮的鐵毛刷，幫他掃掉鐵砧上堆積的鐵屑時，才猛地停下了錘子。

“父親?！绷_杰的聲音被鐵匠鋪里的熱氣烘得有些悶，他把掃干凈的鐵砧推到密肯面前，目光落在鐵砧邊緣那道熟悉的刻痕上——那是他五歲時，第一次跟著密肯學打鐵，不小心用鑿子刻下的，當時還被密肯笑著敲了敲腦袋，說“鐵砧是鐵匠的命，可不能亂劃”。

密肯直起身時，羅杰才發現父親的腰板比上個月又彎了些。他盯著羅杰的肩膀看了半晌，眼神里有欣慰，有擔憂，還有些說不出的復雜情緒。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伸手從打鐵圍裙的內袋里，掏出一個用油紙包得嚴嚴實實的小包，塞進羅杰手里。

“這是上次你說的‘高純度’黑石礦粉。”密肯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指了指羅杰放在門邊的馬鞍，“我磨了半宿，篩了三遍，把粗渣都挑出去了，藏在馬鞍左側的夾層里——夾層我用皮革縫了兩層，別掉了，鋼鐵上只需要加一點點兒就能發生質變，真不知道你的腦子怎么長的，居然能發現這種鍛造秘寶?！?

羅杰捏著油紙包，指尖觸到礦粉細膩的冰涼，忽然想起去年冬天的一個雪夜。當時他借著幫密肯燒火的由頭，偷偷說“黑石礦粉能加強鋼材的韌性強度鋒利度，比普通鋼鐵管用”，密肯沒追問“神奇的東西”是什么，只默默點了點頭，第二天就把鐵匠鋪角落里堆著的羅杰找來的黑石原石，都搬到了后院的隱蔽處。沒想到這居然成了臨冬城武器的秘密寶貝。

“冬青谷的礦脈你上次去探查，摸清位置了？”密肯又拿起錘子，卻沒立刻落下，“要是缺工具，就給家里捎信，我讓馬夫老湯姆給你送過去——鐵匠鋪的鐵砧、鉗子，你隨便挑。”

羅杰剛要點頭，就聽見鐵匠鋪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安娜端著一個陶碗走進來，碗里是冒著熱氣的麥粥，上面還撒了些切碎的干肉——“寶貝兒子這是瑪莎大嬸特意留給你的，說領主出門要有力氣”。粥碗邊放著個疊得整整齊齊的皮毛披風，深藍色的布料，邊緣縫著一圈雪白的毛。

“快趁熱喝，粥要涼了。”安娜把陶碗遞給羅杰，又拿起披風展開。羅杰這才看清，披風的領口內側，縫著一圈細密的狼毛，毛茸茸的，摸起來格外柔軟。“這是灰影去年冬天掉的毛，我攢了小半袋，想著給你做個暖和的東西。”安娜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針腳，每個針腳都縫得又細又密，“你小時候總愛抱著灰影睡覺，說它的毛比毯子軟，現在把它的毛縫在披風里，就像它陪著你一樣。”

羅杰想起去年冬天，灰影因為換毛，掉了一地銀灰色的毛。安娜當時蹲在鐵匠鋪的角落里，一點一點把毛撿起來，說“攢著做個小墊子，冬天坐椅子不涼”，原來她早就偷偷留著，要給自己縫披風。

“夜里冷，冬青谷的風比臨冬城烈，尤其是后半夜，能順著門縫鉆進來?！卑材劝雅L搭在羅杰的胳膊上，聲音比平時輕了些，眼眶微微發紅，“你父親昨天特意去神木林，求了老神木的一片橡樹葉，壓在你行李最底下，說先民傳下來的規矩，橡樹葉能‘鎮邪’，保你平平安安的?！?

她頓了頓，突然伸手把羅杰拉進懷里。羅杰能聞到母親衣服上淡淡的麥香——那是她每天幫瑪莎大嬸揉面時沾上的味道，還有父親身上的鐵腥味、灰影身上的草木香，這些味道混在一起，就是他從小熟悉的“家的味道”。

“要是……要是在冬青谷太苦，就回臨冬城?！卑材鹊穆曇魩е唤z哽咽，“家里永遠有你的位置，我和你父親還等著你回來，幫我們養老呢。”

羅杰把頭埋在母親的肩膀上，用力點頭。灰影不知什么時候湊了過來，用頭輕輕蹭了蹭安娜的手，喉嚨里發出溫柔的呼嚕聲；雅典娜則臥在鐵匠鋪門口，盯著晨霧里的臨冬城塔樓，耳朵時不時動一下，像是在警惕周圍的動靜，又像是在默默送別。

密肯站在一旁，看著母子倆相擁的模樣，悄悄轉過身，拿起錘子重新敲打起鐵砧上的熟鐵。只是這一次，錘頭落下的聲音輕了些，火星也沒那么刺眼了。

二、訓練場的笑聲與秘密紙條

午后的陽光終于驅散了晨霧，金色的光灑在臨冬城的訓練場上，把石板路曬得微微發燙。遠處的神木林里，傳來鳥兒的鳴叫；城堡庭院里，侍衛們正在操練，腳步聲整齊劃一；連空氣里，都帶著一絲難得的暖意——這在寒冷的北境，算得上是難得的好天氣。

羅杰剛走到訓練場門口，就聽見羅柏爽朗的喊聲：“羅杰！你可算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木劍就朝著他的胸口劈過來。羅杰下意識地側身躲開，木劍“嗖”地一下擦著他的衣角劃過，重重落在地上，濺起一點塵土。他抬頭一看，羅柏正舉著木劍，笑得一臉燦爛，黑刃蹲在他腳邊，看見羅杰就立刻站起來，尾巴興奮地搖著，喉嚨里發出“嗚嗚”的叫聲。

“最后三天了，不陪我打一場？”羅柏把木劍遞到羅杰面前，“上次比武，你贏了我，這次我一定要贏回來！”

瓊恩靠在訓練場的木柵欄上，手里摩挲著一把磨得發亮的匕首。那把匕首的刀柄是用鹿骨做的，上面刻著簡單的花紋，刀刃閃著冷光，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打磨過的。孤影臥在他腳邊，閉著眼睛曬太陽，可一聽見灰影的腳步聲，立刻睜開眼睛，起身朝著灰影跑過去，兩只山貓的鼻尖碰在一起，喉嚨里發出細碎的嗚咽聲，像是在互相訴說著什么。

席恩則蹲在訓練場的角落里，手里拿著一個小巧的魚骨哨子，看見羅杰就立刻站起來，揚了揚手里的哨子：“羅杰，給你的！這是鐵群島的手藝，用成年海狼的骨頭做的，吹三聲，不管多遠，海風（席恩的山貓）都能聽見?！?

他走到羅杰身邊，把哨子塞進羅杰手里：“就算你到了冬青谷，只要吹這哨子，我就能知道你那邊是不是有急事——到時候我就帶著海風，偷偷去找你?！毕鞯哪樕蠋е鴳T有的笑容，可眼神里卻藏著一絲不舍。

羅杰接過哨子，指尖觸到魚骨光滑的表面，心里暖暖的。他抬頭看了看周圍，訓練場里的侍衛和侍從們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于是他拉著羅柏、瓊恩、席恩，走到訓練場最僻靜的角落——那里有一棵老橡樹，枝葉茂密，能擋住外面的視線。

黑刃、孤影、灰影擠在橡樹底下曬太陽，三只山貓的身體貼在一起，像一團毛茸茸的球；雅典娜則臥在橡樹的另一側，警惕地盯著遠處的守衛，耳朵豎得筆直，只要有陌生人靠近，它就會立刻發出低低的警告聲。

瓊恩沒說話，只是把手里的匕首塞進羅杰手里。那把匕首的刀柄還帶著他手心的溫度：“這把匕首，是班揚叔叔去年送我的，能砍開結冰的木頭。冬青谷冬天冷，要是遇到結冰的河面或者樹林，用得上?！彼D了頓，補充道，“要是……要是遇到危險，記得保護好自己。”

席恩則笑著捶了羅杰一下：“別在冬青谷當甩手掌柜，天天就知道管村民、看礦脈。記得給我寫信，說說你那‘領主生活’有多有意思——比如有沒有調皮的村民跟你作對，有沒有好玩的事發生?！?

羅杰把匕首和魚骨哨子小心翼翼地放進懷里：“我會的。”

這時，灰影突然蹭了蹭黑刃的耳朵，又蹭了蹭孤影的尾巴，然后躺在地上，露出肚子，像是在邀請它們一起玩。黑刃和孤影立刻湊過去，三只山貓滾在一起，打鬧著，發出歡快的叫聲。看著它們的模樣，羅杰忽然想起小時候，他和羅柏、瓊恩、席恩在鐵匠鋪后院，也是這樣滾在一起打鬧，那時候沒有領主的責任，沒有即將到來的離別，只有簡單的快樂。

“時間不早了，我得去奈德公爵的書房一趟。”羅杰站起身，摸了摸灰影的頭，“你們也早點回去吧?！?

羅柏、瓊恩、席恩也跟著站起來，黑刃、孤影、灰影依舊纏在一起，舍不得分開。直到羅杰跟著雅典娜轉身離開，灰影還回頭望了望，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三、書房的燭火與舊地圖

黃昏時分，夕陽把臨冬城的塔樓染成了金黃色，神木林里的古橡樹葉也被鍍上了一層暖光。奈德的侍衛提著一盞燈籠，在城堡的走廊里等羅杰，燈籠里的火光搖曳，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公爵在書房等您很久了。”侍衛的聲音很恭敬，他推開書房的門時，一股淡淡的墨香和羊皮紙的味道撲面而來。

羅杰走進書房，看見奈德正站在窗邊，手里拿著一張卷起來的舊地圖。他穿著一身深色的羊毛長袍，背影挺拔，燭火的光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沉穩的輪廓。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遠處的城堡庭院里，侍衛們已經開始點起火把，火光星星點點，像散落的星辰。

“冬青谷的卷宗，你都看完了？”奈德轉過身，把手里的地圖遞給羅杰。那是一張用羊皮紙做的舊地圖，邊緣有些磨損，上面用炭筆標注著冬青谷的地形——河流、山脈、村莊、廢棄的哨站，甚至還有幾處用紅筆圈起來的地方，旁邊寫著“狼群出沒”“冬季易積雪”的小字。

“這是我年輕時去冬青谷巡查時畫的，比現在臨冬城檔案庫里的卷宗詳細些?！蹦蔚碌穆曇艉艹粒瑤е本橙颂赜械姆€重，“上面標了附近的溪流和廢棄哨站，你到了冬青谷，要是遇到困難，可以去那些廢棄哨站躲避，里面還藏著一些當年留下的干糧和柴火?！?

羅杰接過地圖，手指輕輕拂過那些熟悉的地名——冬青村、橡木林、黑石溪，這些都是他上次去冬青谷探查時見過的地方。他抬頭看向奈德，發現公爵正盯著自己，眼神里有審視，有期待，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你父親昨天來找我，說你想在冬青谷建一個‘村民互助隊’？”奈德的語氣很平和，像是在隨意聊天。

羅杰點頭，心里卻微微一緊——他知道，奈德雖然信任自己，但有些事還不能完全坦白。“是的，奈德公爵。”他斟酌著語氣，“去年冬天，冬青谷的村民被狼群襲擾過，有幾戶人家的家畜被叼走了，還有村民受了傷。我想教他們一些基本的棍棒功夫，讓他們能在遇到危險時自保。”他沒提“飛石技巧”“絆馬索”，更沒提“用黑石礦粉打造武器”，只說“基本的自保本事”。

奈德盯著他看了半晌，沒說話。書房里只剩下燭火燃燒的“噼啪”聲，還有窗外偶爾傳來的侍衛巡邏的腳步聲。過了好一會兒，奈德才從書桌的抽屜里，拿出一枚小小的銀質狼頭徽章?；照律系睦穷^雕刻得栩栩如生，眼睛是用黑色的瑪瑙做的，在燭火下閃著光。

奈德走到羅杰面前，把徽章別在他的衣領上?；照碌谋鶝鐾高^布料，傳到羅杰的皮膚上，帶著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澳闶潜本匙钅贻p的騎士領主，冬青谷雖然不大，但卻是臨冬城的屏障——從冬青谷往北走5天，就是長城；往南走兩天，就是波頓家的領地?！?

他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波頓家最近動作頻繁，他們的人經常以‘巡查’的名義，在冬青谷附近徘徊，你到了那里，要多留意，但別沖動。你的首要責任，是守護那里的村民，不是和波頓家起沖突?！蹦蔚轮啦D家族一直是表面上臣服于他這個北境守護，奈德一直提防著他們。

羅杰摸著衣領上的銀質狼頭徽章，忽然想起三年前，他剛出生時，奈德公爵親自來鐵匠鋪道賀，送了他一個繡著狼頭的羊毛襁褓和一個銀鈴鐺。那時候他還是個嬰兒，如今卻已經成了要去守護一方領地的騎士領主。

“我知道你比同齡的孩子懂事，也比他們有能力?！蹦蔚碌哪抗饴湓诖巴獾纳衲玖稚希Z氣里帶著一絲欣慰，“但記住，不管遇到什么事，臨冬城永遠是你的后盾。要是冬青谷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就立刻派人送信回來，我會派人支援你。”

“謝謝奈德公爵?！绷_杰恭敬地低下頭，心里充滿了感激。他知道，奈德不僅給了他成為騎士領主的機會，還在默默支持著他，這份信任，他不能辜負。

離開書房時，暮色已經濃得化不開了?；矣案诹_杰身后，腳步輕輕的；雅典娜則走在前面，像一個忠誠的守護者，時不時回頭看看羅杰，確保他沒有跟上。羅杰回頭看了一眼奈德的書房，窗戶里的燭火還亮著，想必奈德還在處理臨冬城的政務——北境的事務繁多，從封臣的紛爭到守夜人的補給，從村民的溫飽到邊境的安全，每一件都需要他親自操心。

走到城堡庭院時，羅杰看見鐵匠鋪的方向還亮著微弱的火光。他知道，那是密肯還在為他打磨馬鞍上的配件——父親總是這樣，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而母親，大概正在家里收拾他最后一件行李，把那件縫著灰影狼毛的披風疊好，把那片橡樹葉放在行李最底下。

羅杰摸了摸懷里的舊地圖，又摸了摸衣領上的銀質狼頭徽章，忽然覺得肩上的重量，比他第一次拿起鐵錘時還要沉。但這重量里，有父母的牽掛，有伙伴的約定，還有他藏在心里的秘密：三個月后，冬青谷的地下糧倉要開始囤積第一批糧食，他已經讓湯姆（冬青谷的獵戶）幫忙找好了糧倉的位置，就在橡木林的深處，隱蔽又干燥；明年春天，要讓格雷老鐵匠開始篩選高純度的黑石礦粉，為打造對抗異鬼的武器做準備；還有“冬青衛”的組建，他要從冬青谷的村民里，選出最忠誠、最勇敢的人，教他們使用黑曜石武器，訓練他們在冰天雪地里作戰的本事。

灰影似乎察覺到他的心思，用頭輕輕蹭了蹭他的手，發出溫柔的呼嚕聲。羅杰彎腰抱起灰影，看著遠處神木林里那棵最高的古橡樹，輕聲說：“走吧，灰影，雅典娜。我們得為冬天，做好準備?！?

夜色越來越濃，臨冬城的塔樓靜靜矗立在黑暗中，火把的光在城堡的墻壁上跳動。三天后，這里的晨光，將送羅杰走向冬青谷——走向他隱秘蓄力的第一步，走向那個充滿未知，卻也充滿希望的未來。而臨冬城的這些回憶，這些牽掛，這些約定，將成為他最堅實的后盾，支撐著他在北境的寒風中，一步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