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兵們拿出鏟子和錘子、鑿子，在阿萊克修斯選定的位置開始作業。

地面挖起來難度不算大，托斯卡納的工兵都是專職工兵，只負責土工、木工、火藥、挖掘等作業。

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寒霜的泥土被一鏟子一鏟子地挖走，地面上很快就出現了一個阿萊克修斯劃定好面積的洞。

鑿城墻的部隊就困難了，維也納擁有整個中歐建設得最完備的要塞，放在整個歐洲也是能排得上名次的。

堅實的城磚很難從壁上鑿開。

奧地利人的城墻地基埋得很深，工兵們挖了比阿萊克修斯身高還深的洞，也沒有見到城墻的底部。

如果想要用挖地道的方法破城，恐怕等查理把北非的部隊都調回來，托斯卡納也無法攻克維也納。

好在現在有火藥。

阿萊克修斯指揮著工兵們填埋固定火藥，他預先選定了幾個城墻的支撐點，只要能炸毀這里，城墻就會垮塌。

即使勉強能夠維持不倒，托斯卡納軍只要再用火炮轟擊幾下，城墻也會承受不住外力而倒塌。

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工兵們挖到足夠的深度。

……

城內。

斐迪南一臉緊張地看著城外的托斯卡納軍火槍手。

確認了他們無法像剛才那樣快速殺傷守軍之后，他松了口氣。

好在他及時趕到，把守軍從不利的位置撤了下來。

“公爵，容我向您請罪?！闭驹谒慌缘目栂蜢车夏闲辛藗€禮。

“如果不是您識破了托斯卡納人的計策，恐怕現在我們的守軍連一半都剩不下了。”

“我必須向您承認我在指揮上犯的錯誤，中了阿萊克修斯的奸計?！?

斐迪南此時心情好極了，他拍了拍卡爾的肩膀：“這不能夠怪你。”

“阿萊克修斯一向以狡詐和陰險而聞名，在盧卡，他攻破了盧卡的城墻卻不進攻，在城外硬生生等到了援軍到來?！?

“先打援軍，然后才攻入城內?！?

“在帕維亞，他寧可用國王的權杖砸死步兵的指揮官，也要讓那只步兵等待在原地，最后一直等到了最后一支襲擊的部隊?！?

“跟他對抗，要從最陰險最難以置信最不擇手段的魔鬼的角度去考慮，才能夠防住他的計謀。”

“可惜，他這次碰到了我。”

現在只需要跟托斯卡納人拖時間，等到援軍到來，這支深入奧地利腹地的孤軍是無處逃跑的。

他摩挲著細密的胡茬，深陷的雙眼中閃爍著精光。

他已經在期待捉住阿萊克修斯的那一刻了。

“不愧是公爵大人，天主的賜予的智慧和恩寵，您蒙受得更多?！笨柎藭r順勢拍著馬屁。

“哈哈哈哈哈……”斐迪南心情大好，此時看著這個僅統領2000人的軍官，總覺得說不出得順眼。

平日里這樣討好他的人很多，配合他裝模作樣，角色扮演什么神話中的人物或者圣經、圣傳里的圣人故事的人也很多。

討好的人太多，閾值提高了不少，他早已經聽得不耐煩了。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有事實的依據在，而不是簡單地過家家一樣復制前人故事，讓他頗為受用。

于是他看著卡爾，開口道：

“現在這個位置真是埋沒了你的才華，等戰斗結束，我給你找一個更能發揮你才能的位置?！?

這近乎明示的許諾讓卡爾欣喜若狂，他左膝下跪，對著斐迪南行了個禮：“多謝大公。”

說罷，他還不忘讓士兵們配合著齊聲吶喊：“大公英明！”

自然又是讓斐迪南一陣暗爽，人前顯圣，頓感自己卓爾不凡。

……

且不提城內如何歡欣鼓舞，人心振奮。

城墻下的工兵們從臨近中午的時間一直挖到下午，太陽向西偏斜的時候。

阿萊克修斯的布置已經差不多做好了，他領著工兵們離開。

火藥的引爆需要一個人選，工兵們安放的火藥不能簡單地從遠處點燃引爆，而是需要按照特定次序。

這個引火的人要承擔極大的風險。

原本阿萊克修斯計劃讓工兵們按照個人意愿報名，選出一個志愿者留下來點火，點火的勇士將得到300塊弗羅林的賞金。

如果不幸遇難，他的家人將得到整整1000塊弗羅林。

但是塞爾焦阻止了阿萊克修斯的計劃。

“元帥，您先帶著工兵們離開吧。”

“這個工作就由我來完成。”

“這些工兵都是我帶的兄弟，他們中的哪一個因此陣亡，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可是，你也一樣會有生命危險?！?

“元帥，我是您親手訓練的老兵，請您相信我的能力。”塞爾焦拍著胸脯保證。

“當著天主的名，我向您保證，我將完成任務的同時，完好無損地活著回來，請您相信我?！?

塞爾焦的胡子上沾滿了火藥的碎渣和泥土，他倔強地盯著阿萊克修斯，盡力挺直佝僂的后背。

“好吧，我相信你，也請你一定要遵守諾言。”阿萊克修斯帶領工兵們離開。

在確認了阿萊克修斯和工兵們走出足夠遠的距離，已經遠離了城墻之后，塞爾焦回頭，手里拿著一根點燃的火繩。

“先是這里，然后是這里?！?

“很好，完美?！?

確認了火藥的引火繩全部按照次序點燃以后，他頭也不回地向托斯卡納軍陣的方向跑了過去。

此時他低矮的身形反而成為了逃跑的主力。

他靈巧地越過一個又一個地面的障礙，由于重心較低，身形沒有絲毫的不穩。

“那是塞爾焦！”

“是塞爾焦少校！”

“他跑得真快！”

所有托斯卡納的士兵在軍官的命令下，死死地捂住了耳朵，張大嘴巴。

“轟！”

大地在震顫。

像是地震。

冬日的泥土飛揚，漫天遍野都是散落的塵土。

城墻像是垂死的獸，劇烈地顫了顫，倒塌。

隨即靜止。

歸于沉寂。

維也納的要塞城墻，哈布斯堡王冠最閃耀的明珠。

中歐的政治中心。

此時門戶大開，城墻的破口大得能讓幾十個士兵并排通過。

“橫隊，前進！”

阿萊克修斯命令一經下達，軍官們吹著哨子，士兵們腳踏鼓點，走著整齊的步伐。

踩在城內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守軍的心頭，攻入了維也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