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下談詩
- 驚夢后,她踹了狀元郎搞事業
- 作家3JJ6Sj
- 2079字
- 2025-07-22 23:14:35
三日后的傍晚,沈明華來取脂方冊子時,凝香閣剛打烊。
夕陽的金輝漫過朱漆大門,伙計正忙著上門板,方玉薇站在柜臺前核對今日的賬目,算盤珠子打得噼啪響。聽見腳步聲,她抬頭望去,見沈明華站在門檻外,手里提著個竹籃,籃里蓋著塊藍布,不知裝了些什么。
“沈公子來了。”她示意春桃去取冊子,自己則合上賬本,“這幾日多謝你的脂方,幫了我不少忙。”
沈明華靦腆地笑了笑:“能幫上姑娘就好。”他將竹籃遞過來,“這是按家母的法子做的桃花膏,想著姑娘或許能用得上,不值什么錢,權當謝禮。”
春桃取冊子回來,恰好撞見這一幕,忍不住和旁邊的夏荷對視一眼——夏荷沖她擠了擠眼,嘴角撇得老高,顯然又在吃醋。方玉薇沒留意她們的小動作,掀開藍布一看,里面是個白瓷罐,罐口用紅布封著,掀開就聞到股清甜的香氣,膏體呈淡淡的粉色,看著倒像塊凍住的桃花蜜。
“費心了。”她示意春桃收下,將冊子遞給他,“上面我做了些批注,若是不介意……”
“姑娘肯批注,是沈某的榮幸。”沈明華連忙接過,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兩人都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他耳尖瞬間紅了,低頭翻著冊子,“這‘玫瑰露替代法’旁邊的批注……是說用重瓣月季加蜂蜜蒸餾時,需用銅鍋而非鐵鍋?”
“嗯,鐵鍋會讓膏體帶腥氣。”方玉薇解釋道,“你母親的法子很妙,只是有些細節能再改進些。”
沈明華抬頭望她,眼里閃著光:“姑娘對胭脂之道,竟如此精通?”
“從小耳濡目染罷了。”方玉薇轉身往內室走,“天色晚了,我讓伙計送你出去。”
“不用不用。”沈明華連忙擺手,“我住的地方不遠,就在城南的巷子,幾步路就到。”他頓了頓,像是鼓足勇氣般說,“其實……我今日來,除了取冊子,還想請姑娘幫個忙。”
方玉薇停下腳步:“你說。”
“下月是國子監的詩會,要求參與者以‘花’為題作詩一首,我想了幾日都沒頭緒。”他從懷里掏出張紙,上面寫著幾句詩,“這是我初稿,總覺得少了點意思,想請姑娘指點一二。”
夏荷在旁邊嗤笑一聲:“我們小姐忙著呢,哪有空管你作詩?”
“夏荷。”方玉薇低聲呵斥,接過沈明華手里的紙。上面寫著“東風吹綻園中蕊,粉白深紅各自妍”,字跡清勁,意境卻平平,確實少了些靈氣。
她沉吟片刻:“花的美,不止在顏色。你瞧那紫茉莉,白日里看著尋常,到了夜里卻開得最盛,連月光都似被染上了香氣。”
沈明華眼睛一亮:“姑娘是說,要寫花的品性?”
“算是吧。”方玉薇沒再多說,將紙還給他,“詩會在哪日?”
“下月初三。”
“初三傍晚,你把定稿拿來,我幫你看看。”她望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時候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沈明華連連道謝,揣著詩稿快步離開了。夏荷看著他的背影,撇撇嘴道:“小姐,你搭理他做什么?一個窮書生,還想攀附咱們家不成?”
“話不能這么說。”方玉薇走到窗邊,看著沈明華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他的詩雖一般,卻有股子真誠,比那些只會堆砌辭藻的酸儒強多了。”
春桃在一旁算完賬目,忽然道:“小姐,城西仿咱們胭脂的鋪子,今日又降價了,比咱們的‘醉春顏’便宜兩成,好多老主顧都被搶去了。”
方玉薇皺眉。她原想按兵不動,等找出對方的破綻再出手,沒想到對方這么快就開始打價格戰。
“去把庫房里的桃花膏取十罐來。”她忽然道,“明日起,買一盒‘醉春顏’,送一小罐桃花膏,就說是新品試吃。”
夏荷眼睛一亮:“小姐這招高啊!那桃花膏聞著就香,肯定能把主顧搶回來!”
“不止如此。”方玉薇嘴角勾起一抹笑,“你去跟賬房說,把那批積壓的銀箔取出來,剪成花瓣的樣子,貼在胭脂盒上,就叫‘錦上添花’,售價不變。”
春桃立刻明白了:“小姐是想用包裝和贈品吸引顧客,讓他們覺得花同樣的錢,買咱們的胭脂更劃算?”
“算你聰明。”方玉薇彈了彈她的額頭,“對付這種只會仿冒的小人,就得用點新法子。”
正說著,伙計匆匆跑進來:“小姐,顧老板派人送了封信來。”
方玉薇拆開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數語:“戶部侍郎小舅子的鋪子,用的是次等鉛粉,已讓人去查憑證,三日后給你消息。”
她將信紙湊到燭火上燒了,灰燼落在銅盆里,瞬間化為烏有。
“小姐,顧老板這是……”春桃有些疑惑。
“他是想賣我爹一個人情。”方玉薇淡淡道,“不過也好,有了憑證,看那姓王的還怎么囂張。”
夜色漸深,凝香閣的燈一盞盞熄滅,只剩下二樓內室還亮著微光。方玉薇坐在桌前,翻著沈明華母親的脂方冊子,忽然想起顧硯之說的“米湯寫字”,便取來火盆,將冊子湊近火苗。
烘了片刻,果然見“桃花膏”那一頁的空白處,漸漸顯出幾行字:“夫婿柳氏,嗜賭成性,將鋪面抵給王家,攜款潛逃,留女晚香,切記勿與王家往來。”
字跡潦草,像是倉促間寫就,末尾還畫著個小小的桃花印記——與沈明華掉出來的那張紙上的符號,竟一模一樣!
方玉薇的心猛地一跳。
柳氏?王家?難道沈明華的母親,竟與仿冒胭脂的王家有仇?
她正想再細看,忽聽窗外傳來幾聲輕響,像是有人踩斷了樹枝。春桃和夏荷已經睡下,樓下的伙計也該歇息了,這深更半夜的,會是誰?
她吹滅燭火,悄悄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往外看。月光下,只見一道黑影翻墻而入,正往庫房的方向走,身形瘦高,看著竟有些眼熟。
那人是誰?是沖著庫房的胭脂來的,還是……沖著這本脂方冊子?
方玉薇握緊了藏在袖中的銀簪,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