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古修藥圃

黎明前的瘴氣最為濃稠，如同實質(zhì)的灰綠色棉絮，沉甸甸地壓在林間。朱炎背著昏迷的蘇婉清，每一步都踏在腐朽的樹根凸起處。右腿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薄冰——這是蘇婉清昏迷前用最后一絲靈力為他封住的寒霜禁制，防止火毒繼續(xù)蔓延。

“咳...“背上的女子突然輕咳一聲，冰涼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朱炎的肩膀。

“醒了？“朱炎壓低聲音，腳步不停。身后遠處，隱約傳來玄陰教弟子特有的“陰魂哨“聲，時斷時續(xù)如同冤鬼嗚咽。

蘇婉清的長發(fā)掃過朱炎頸側(cè)，帶著清冷的幽香。她虛弱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的處境后，蒼白的臉頰泛起一絲血色：“放我...下來...“

“別動?！爸煅讉?cè)身避開一叢暗紅色荊棘，“寒霜禁制撐不了多久，得找個安全地方給你療傷。“

蘇婉清沉默片刻，突然抬起顫抖的手指向東北方：“那邊...三百步...有座石碑...“

朱炎瞇起眼睛。在濃得化不開的瘴氣中，他隱約看到一塊傾斜的灰白色物體。走近才發(fā)現(xiàn)是半截斷裂的古碑，上面爬滿墨綠色苔蘚，隱約可見“藥“、“禁“等殘缺古字。

“古修...藥圃...“蘇婉清的聲音輕如蚊吶，“飄渺閣...古籍提過...“

朱炎瞳孔微縮。這處不起眼的石碑，與之前被玄陰教發(fā)現(xiàn)的那座華麗藥圃截然不同，反倒像是故意隱藏的暗門。他輕輕放下蘇婉清，指尖凝聚一絲火靈力，小心灼燒碑上苔蘚。隨著“滋滋“聲，更多古篆顯露出來：

【...擅入者...蝕骨銷魂...】

字跡突然中斷，碑底有個不起眼的凹槽，形狀恰似——

“云渺令！“朱炎與蘇婉清異口同聲。

蘇婉清強撐著坐直身子，從懷中取出令牌。當白玉令牌嵌入凹槽的剎那，整塊石碑突然泛起水波般的紋路，露出后方一條向下的石階，幽深不見底。

“禁制...是幻陣...“蘇婉清額頭滲出細汗，“令牌...是鑰匙...“

朱炎沒有立即進入。他取出幾粒林月兒給的山茶籽，碾碎后撒在洞口周圍。淡青色的粉末融入腐殖層，散發(fā)出與周圍環(huán)境完全一致的氣息——這是靠山村獵戶用來掩蓋氣味的古法。

石階潮濕陰冷，壁上生滿發(fā)光的藍綠色苔蘚。朱炎一手扶著蘇婉清，一手持火鴉羽戒備。走了約莫百步，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半天然半人工的洞窟，中央有潭幽藍色的泉水，四周石壁上開鑿著數(shù)十個規(guī)整的藥龕。大部分已經(jīng)空空如也，唯有兩個藥龕還閃爍著微弱的禁制光芒。

“玄冥真水...“蘇婉清望著那潭泉水，眼中閃過震驚，“能解百毒...“

朱炎正要上前，突然腳下一滯。月光般的銀絲在黑暗中一閃而過——是幾乎透明的蛛絲！他猛地拽著蘇婉清后撤，原先站立處的地面“嗤“地冒起青煙，被腐蝕出一個焦黑大洞。

“蝕骨蛛...“蘇婉清聲音緊繃，“成年體相當于...筑基后期...“

仿佛響應(yīng)她的話語，八只猩紅的眼珠從洞頂陰影中亮起。磨盤大小的蜘蛛緩緩降下，腹部布滿猙獰的人臉花紋，螯肢滴落著腐蝕性毒液。

朱炎將蘇婉清護在身后，火鴉羽燃起赤焰。就在蜘蛛撲來的瞬間，一道冰藍劍光后發(fā)先至，精準刺入其腹部人臉！蜘蛛發(fā)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蘇婉清不知何時已經(jīng)祭出冰魄劍，雖然臉色慘白如紙，但眼神銳利如初。

“配合我?！八喍痰卣f，指尖凝結(jié)出三根晶瑩的冰針。

朱炎會意?；瘌f羽烈焰暴漲，化作一道火網(wǎng)罩向蜘蛛。當蜘蛛本能地噴吐毒液抵抗火焰時，三根冰針悄無聲息地穿透火幕，精準釘入它三只復(fù)眼！

“嘶——“蜘蛛瘋狂掙扎，朱炎抓住機會，一道凝聚了全部靈力的赤虹貫日直接轟入它張開的毒腺！

爆炸的余波掀翻了幾個空藥龕。當毒霧散去，蜘蛛已經(jīng)變成一灘冒著氣泡的綠色黏液。

兩人精疲力竭地靠坐在玄冥真水旁。朱炎先幫蘇婉清處理肩頭的箭傷——那支箭帶有玄陰教的“喪魂煞“，已經(jīng)讓周圍皮膚呈現(xiàn)不祥的灰黑色。

“忍著點?！爸煅讓⑺谋莿υ谡嫠薪^，劍尖泛起幽藍光芒。

蘇婉清咬住一縷長發(fā)，點點頭。劍尖挑開傷口的剎那，她渾身繃緊，卻只發(fā)出一聲悶哼?；液谏纳窔庥龅秸嫠缤┯龇杏?，滋滋作響著消散。

輪到朱炎時，他脫下破爛的上衣，露出精壯的后背上三道深可見骨的爪痕。蘇婉清的手指在觸碰到他皮膚的瞬間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這是...三尸魔的傷？“她聲音有些異樣。

“嗯，兩天前遇到的?！爸煅椎刮錃狻．斦嫠茉趥谏蠒r，黑血頓時如泉涌出。

蘇婉清突然從儲物鐲中取出一個玉盒：“張嘴。“里面是一顆珍珠大小的丹藥，散發(fā)著清冽香氣，“飄渺閣的'玄冰護心丹'，能暫時壓制你體內(nèi)的火毒。“

朱炎沒有推辭。丹藥入腹，一股清涼之意瞬間流遍四肢百骸，連灼燒般的經(jīng)脈都舒緩許多。

療傷完畢，兩人謹慎地探查剩余兩個帶禁制的藥龕。第一個需要精純的水系靈力，蘇婉清輕易破解，得到三枚“玄元重水珠“——一次性法寶，爆發(fā)時堪比金丹初期一擊。

第二個藥龕卻讓朱炎犯了難。禁制上明晃晃刻著【非冰火同源者不可破】。他與蘇婉清對視一眼，同時伸出手。赤紅與冰藍的靈力交織在一起，竟在空氣中形成一個小小的太極圖案。禁制如水消融，露出里面一個古樸的玉簡。

《冰火丹訣》——玉簡開篇四個古篆就讓朱炎心跳加速。這是一門上古煉丹術(shù)，專為冰火雙屬性修士所創(chuàng)！

“看來...“蘇婉清罕見地露出一絲淺笑，“我們運氣不錯。“

突然，整個洞窟劇烈震動！碎石簌簌落下，玄冥真水泛起劇烈波紋。朱炎神識外放，臉色驟變——至少有七道筑基期的氣息正在強行突破石碑幻陣！

“蕭天鳴...冷月...“蘇婉清感應(yīng)到熟悉的靈力波動，面沉如水。

朱炎迅速掃視洞窟，目光停在玄冥真水下方的陰影處：“水下有通道！“

兩人剛潛入刺骨的真水中，入口處就傳來禁制破碎的巨響。冰寒的水里，朱炎感覺到蘇婉清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借著冰魄劍的微光，他看到一條狹窄的水下隧道，不知通向何方。

就在他們即將窒息時，隧道突然上行。破水而出的瞬間，朱炎瞳孔猛地收縮——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赤紅色湖泊。湖心島上，一株通體金光的參天巨樹直插云霄，樹冠沒入瘴氣之中。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湖面上漂浮著數(shù)以百計的...繭。

每個繭都由半透明的金色絲線纏繞而成，里面隱約可見人形輪廓。從服飾判斷，有天劍宗、玄陰教、金剛寺...甚至還有幾個赤霄門弟子！

“云夢金桑...“蘇婉清聲音發(fā)抖，“傳說中...以修士為養(yǎng)料的...上古妖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