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凝金丹方

赤紅湖水如同凝固的血漿，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鐵銹腥氣。朱炎和蘇婉清潛伏在岸邊一叢金色蘆葦中，濕透的衣衫緊貼在身上，冰冷的觸感時刻提醒著他們所處的險境。湖心島上，那株遮天蔽日的云夢金桑正在舉行它可怖的盛宴——垂下的金絲如同活物般蠕動，卷起湖面上漂浮的一個個金色繭蛹。

“第七個了...“朱炎壓低聲音，看著又一個繭被提起。他的神識敏銳地捕捉到繭中修士的靈力正被瘋狂抽取，那熟悉的赤霄門服飾讓他的拳頭不自覺地攥緊。“是趙明...筑基中期，連半刻鐘都撐不過去。“

蘇婉清正在檢查《冰火丹訣》玉簡的手指突然一頓。她望向湖面西側那片泛著幽藍的水域，輕聲道：“金桑怕玄冥真水。那些繭...都在刻意避開那片水域。“

朱炎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發現那片水域異常平靜，湖面上漂浮的繭都保持著安全距離。這讓他想起洞窟中那潭神奇的泉水，想必是有地下暗河將玄冥真水引入了湖泊。

“要救人嗎？“蘇婉清突然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絲朱炎從未聽過的猶豫。

朱炎的視線掃過湖面。那些繭中，除了三位赤霄門同門外，他還認出了兩個飄渺閣的女修——正是當初在秘境入口處，跟在蘇婉清身后的師妹。她們精致的面容此刻因痛苦而扭曲，華麗的宮裝已經被金絲刺破，露出下面慘白的肌膚。

一陣沉默。

“先找凝金丹的主藥。“朱炎最終沙啞地說道，目光落在自己傷痕累累的手臂上，又轉向蘇婉清肩頭滲血的繃帶。“活著...才能報仇。“

蘇婉清輕輕點頭，展開那張在洞窟藥龕中找到的泛黃皮紙。她的指尖在圖紙上“百草谷“三個古篆字上停留，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清冷：“要繞開金桑，只能從水下走。這里有條暗渠。“

潛入血湖的決定瘋狂至極。朱炎用殘存的火鴉羽靈力在二人周圍撐起一層薄薄的空氣罩，蘇婉清則不斷釋放寒氣干擾金絲的感知。暗渠入口處，堆積如山的白骨無聲訴說著前人的命運——有人類的，也有各種妖獸的，甚至還有幾具穿著各派服飾的新鮮尸體。

“那是...金剛寺的明心師兄...“蘇婉清的聲音在水下顯得模糊，但朱炎還是聽出了其中的顫抖。那個總是笑呵呵的大和尚，此刻只剩半邊身子卡在白骨堆中，臉上的表情凝固在最后一刻的驚愕。

水道狹窄曲折，好幾次朱炎都感覺到金絲擦著空氣罩劃過，激起一陣刺耳的“滋滋“聲。有次一條金絲幾乎穿透護罩，是蘇婉清及時用冰魄劍將其斬斷，但代價是她本就蒼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當二人終于爬出暗渠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同時屏住了呼吸——

百草谷如同被時光遺忘的仙境，與秘境其他地方的腐朽形成鮮明對比。谷中靈氣濃郁到形成淡青色的霧靄，數百種早已在外界絕跡的靈藥在微風中搖曳。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三株通體如黃金雕琢的靈芝，在透過瘴氣的稀薄陽光下流轉著夢幻的光暈。

“金霞芝...“蘇婉清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傳說中的結嬰圣藥...飄渺閣的典籍記載，上次現世是在三千年前...“

但朱炎的目光卻死死鎖定在金霞芝旁邊一片不起眼的藥田上。那里生長著十幾株葉片帶金色紋路的小草，每片葉子上的金紋都如同活物般緩緩流動——正是煉制凝金丹的主藥，金紋凝露草！更令人驚喜的是，藥田邊緣還有幾簇赤紅如火的靈草，葉片形狀如同跳動的火焰，正是《冰火丹訣》中特別提到的“地心火蓮草“！

“有禁制。“蘇婉清突然拉住想要上前的朱炎。她指尖凝聚一滴玄冥真水，輕輕彈向藥田。真水在距離靈藥三尺處突然蒸發，空氣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紋路——與湖心金桑的絲線如出一轍。

朱炎從懷中取出《冰火丹訣》玉簡，神識沉入其中。半響后，他睜開眼，神色復雜：“需要以血為引...而且必須是冰火同源之血。“

蘇婉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毫不猶豫地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我的玄冰之體加上你的火屬性靈力...“

“太危險。“朱炎斷然拒絕，“我來試試。“

他劃破掌心，讓鮮血滴在玉簡上。赤紅的血液中竟浮現出細小的冰藍光點——這是之前服用的玄冰護心丹的效果。玉簡突然亮起，射出一道紅藍交織的光束，在藥田禁制上熔出一個小洞。

“快！撐不了多久！“朱炎咬牙維持著靈力輸出，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蘇婉清身形如電，在藥田間穿梭。她先采了五株金紋凝露草，又小心挖出三株地心火蓮草。就在她準備返回時，目光瞥見金霞芝旁邊一株不起眼的小草——葉片呈心形，通體雪白，葉脈卻是金色的。

“九轉還魂草！“她心頭一震，這是能救命的圣藥。毫不猶豫地，她將之一并采下。

就在她返身的一瞬間，禁制突然劇烈震蕩，整個百草谷響起刺耳的嗡鳴！地面開始顫抖，遠處湖心島上的金桑發出震天的怒吼！

“金桑發現我們了！“朱炎一把拽住蘇婉清的手腕，向谷口狂奔。身后地面炸裂，無數金絲如同毒蛇般破土而出，速度快得驚人。

千鈞一發之際，蘇婉清拋出那顆玄元重水珠。幽藍的珠子在空中劃出優美弧線，與追來的金絲相撞——

“轟！！！“

堪比金丹一擊的爆炸將半個百草谷夷為平地。沖擊波把二人掀飛數十丈，重重摔在一片柔軟的苔蘚上。

朱炎頭暈目眩地爬起來，發現蘇婉清臉色慘白得近乎透明，嘴角溢出一縷鮮血。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不虧...丹方齊了...“

遠處，云夢金桑的怒吼震得整個秘境都在顫抖，但它似乎被某種古老禁制束縛在湖泊范圍內，只能瘋狂揮舞金絲發泄憤怒。

朱炎迅速檢查收獲：金紋凝露草被蘇婉清用寒玉盒妥善保存；地心火蓮草則被他用火鴉羽的余溫烘干；最珍貴的金霞芝孢子和那株意外的九轉還魂草則被封在一塊萬年玄冰中。

“還差最后一步。“朱炎展開《冰火丹訣》，指著其中一頁泛著金光的文字，“煉制凝金丹需要'地脈火髓'調和藥性...“

蘇婉清望向遠處隱約可見的火山輪廓，那里赤紅的巖漿映紅了半邊天空：“那邊...應該有活火山...“

二人相視一笑，默契地開始處理傷口。朱炎小心地為蘇婉清肩頭的傷口敷上九轉還魂草的汁液，看著她因疼痛而微蹙的眉頭，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你的師妹...“他猶豫著開口。

蘇婉清的手停頓了一下，聲音平靜得可怕：“我會讓玄陰教付出代價。“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百草谷另一側的山崖上，蕭天鳴正透過“窺天鏡“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收起法寶，對身后陰影中的冷月仙子淡淡道：

“獵物找到煉丹之地了...通知所有人，守株待兔。“他的手指輕輕撫過腰間佩劍，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特別是那個叛徒趙無涯，告訴他...清理門戶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