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聯手探幽

云夢秘境的天空永遠籠罩著一層厚重的灰綠色瘴氣，仿佛一塊發霉的幕布，將陽光過濾成病態的慘綠色。朱炎背靠一棵樹干皸裂如老人皮膚的巨木，胸口劇烈起伏。他的赤焰云紋袍已經破損不堪，右臂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滲出暗紅色的血珠，滴落在腳下濕滑的腐殖層上，發出輕微的“嗤嗤“聲——這里的土壤連血液都能腐蝕。

三日前那場慘烈的突圍戰，讓赤霄門弟子徹底走散。朱炎記得最后看到的畫面：雷烈被一頭筑基后期的雙頭魔猿纏住，怒吼著讓他先走；周子陵為了掩護兩名受傷的同門，獨自引開了一群毒翼妖蝠；而趙無涯那個陰險小人，早在混亂初起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咳咳...“朱炎咳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從懷中取出林月兒給的青靈丹。瓷瓶中僅剩兩顆碧綠丹丸，散發著微弱的生機。他猶豫片刻，只取出一顆含在舌下，讓藥力緩慢釋放。在這危機四伏的秘境，必須精打細算。

突然，腰間懸掛的赤霄門令牌毫無征兆地顫動起來。朱炎瞳孔驟縮，這是同門求救的信號！但當他注入靈力感應時，卻發現波動來自——

“飄渺閣的令牌？“朱炎從儲物袋中取出蘇婉清當初贈予的云渺令。白玉制成的令牌表面，云紋正泛著微弱的藍光，忽明忽暗如同呼吸。更奇異的是，當他握住令牌時，隱約能感知到西北方向傳來某種呼應。

朱炎瞇起眼睛。按理說各派令牌只能感應同門，這異常現象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是秘境扭曲了規則，要么...是蘇婉清主動調整了令牌禁制。想到那個在瘴氣中清冷如月的女子，朱炎握緊令牌，決定賭一把。

穿越一片長滿血紅蘑菇的沼澤時，朱炎遭遇了第一波危險。那些看似無害的蘑菇在他靠近時突然爆裂，噴出漫天紫紅色孢子。即使及時閉氣，仍有幾粒沾在皮膚上，立刻腐蝕出焦黑的痕跡。朱炎不得不消耗珍貴的靈力催動火鴉羽，用烈焰在身周形成屏障。

“砰！“

一根偽裝成藤蔓的觸須突然纏住他的腳踝。朱炎反應極快，赤紅刀罡斬落的瞬間，整片“沼澤“都活了過來！無數觸須從腐殖層下竄出，露出中央那張布滿利齒的圓形口器——是罕見的噬靈魔苔！

苦戰半刻鐘后，朱炎喘息著從焦黑的植物殘骸中爬出。右腿多了三個血洞，火毒正在經脈中蔓延。他靠在巖石上，顫抖著取出最后一顆青靈丹。就在丹藥即將入口的剎那，一陣清越的劍鳴從林間傳來！

“唰——“

一道冰藍劍光如新月掠過，將撲向朱炎后心的影刃豹斬成兩半。白衣勝雪的倩影踏葉而來，蘇婉清手中冰魄劍還在滴落幽藍血珠，清冷的面容在看到朱炎傷勢時驟然變色。

“別動！“她纖指連點，七根冰晶凝成的細針封住朱炎傷口周圍的穴位，“火毒已入心脈，再晚半刻...“

朱炎想說些什么，卻被一陣劇痛打斷。模糊的視線里，蘇婉清從懷中取出一個寒玉瓶，倒出三滴晶瑩液體滴在他傷口上。極寒與火毒相激，疼得他眼前發黑，但體內肆虐的火毒確實開始消退。

“為什么...“朱炎沙啞道，“能感應到我的位置？“

蘇婉清正在包扎的手微微一頓，月光般的側顏泛起極淡的紅暈：“云渺令...我重新煉制過。“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加了雙生冰魄...“

朱炎一怔。雙生冰魄是飄渺閣秘寶，需取極北玄冰核心，以心頭血溫養三年方成。這等寶物通常只贈...道侶。

沒等他細想，遠處突然傳來樹木倒塌的巨響。蘇婉清臉色驟變：“是玄陰教的人在追我。他們發現了一處古修藥圃...“

話音未落，五道黑影已破霧而出！為首的黑袍男子看到蘇婉清，陰笑道：“冷月仙子說得沒錯，這小賤人果然會...“

“走！“朱炎強撐起身，一把抓住蘇婉清的手腕。火鴉羽殘存的靈力爆發，兩人化作一道赤影沒入密林。身后傳來憤怒的咒罵和破空聲，但很快被甩開——朱炎在奔逃中故意觸發了幾個毒瘴陷阱。

三炷香后，一處隱蔽的樹洞中。

“藥圃里有什么？“朱炎低聲問，同時用神識警戒四周。

蘇婉清正在處理自己肩頭的箭傷，聞言抬起蒼白的臉：“金紋凝露草，還有...冰火并蒂蓮。“

朱炎呼吸一滯。前者是凝金丹主藥，后者更是傳說中的天地奇物，能調和陰陽，助修士鑄就完美金丹！

“禁制太強，我破不開。“蘇婉清咬著唇，“但若你我聯手...“

樹洞外突然傳來枯枝斷裂聲。兩人同時繃緊身體。朱炎示意蘇婉清噤聲，指尖凝聚起一點赤芒。

“是我。“熟悉的聲音讓朱炎愣住——雷烈滿臉是血地鉆進來，看到蘇婉清時明顯一怔，隨即咧嘴笑了：“好小子，我說怎么感應不到你，原來...“

“其他人呢？“朱炎急切地問。

雷烈笑容消失：“周師弟...為掩護我們，引爆了劍丸。“他沉重地搖頭，“趙無涯投靠了天劍宗，正帶著蕭天鳴四處獵殺落單的同門。“

樹洞內陷入死寂。許久，朱炎緩緩攤開手掌，露出蘇婉清給他的云渺令：“藥圃的事，算雷大哥一份。“

當夜，三人悄無聲息地來到一處被七彩霞光籠罩的空地。透過光幕，能看到中央搖曳的金紋凝露草和那株半赤半藍的奇異蓮花。但守護禁制的藤妖氣息，讓雷烈都變了臉色。

“筑基大圓滿...“他啞聲道。

蘇婉清卻指向光幕某處：“那里，每三十息會有靈力滯澀。“她看向朱炎，“就像我們第一次...“

朱炎突然明白她為何冒險找自己。只有完美筑基的冰火靈力，才能抓住那轉瞬即逝的破綻。他深吸一口氣，取出林月兒給的山茶籽分給二人：“含在舌下，可抗瘴毒。“

當藤妖被驚動暴起時，雷烈怒吼著迎上，為二人爭取寶貴的三息。蘇婉清十指翻飛，千絲引精準纏住節點。朱炎則全力催動道基，冰火太極圖轟然撞上光幕裂縫！

“轟——“

禁制破碎的剎那，藤妖的尖嘯震得人耳膜出血。朱炎拖著靈力耗盡的蘇婉清滾入藥圃，回頭卻見雷烈被三條觸須貫穿胸膛！

“走啊！“雷烈咆哮著引爆了本命雷珠。刺目的電光中，朱炎咬牙轉身，將金紋凝露草和冰火并蒂蓮同時采下...

當爆炸余波散去，藥圃已成廢墟。朱炎抱著昏迷的蘇婉清，在焦土中找到雷烈殘缺的儲物袋。里面除了一些雜物，只有半塊燒焦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刻著“生死與共“四個字，正是當年他們三人在赤霄門結義時所制。

朱炎將木牌緊緊攥在掌心，直到棱角刺入血肉。遠處，玄陰教和天劍宗的人正在逼近。他背起蘇婉清，向著秘境更深處頭也不回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