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地圖風波

石室里的油燈忽明忽暗，映著安子軒氣急敗壞的臉。他一腳踹翻石桌，棋盤上的石子滾得滿地都是，其中一顆正砸在陳宇陽腳邊——那石子上刻著的符文，竟與日軍陷阱里的木桿如出一轍。

“搜！給我往死里搜！”安子軒的貂皮大衣沾了不少灰塵，名貴的料子皺成一團，看著倒比陳宇陽的補丁棉襖還狼狽。他帶來的隨從正用刀劍劈砍石壁，火星子濺在那些刻著農耕圖案的地方，竟“滋啦”冒起白煙。

陳宇陽縮在石桌下，攥著懷里的羊皮地圖——這是昨夜從安子軒隨從身上摸來的。剛才混亂中，他瞅準機會撞翻油燈，趁眾人慌亂時順走了這卷藏在靴筒里的東西。此刻指尖傳來地圖的粗糙質感，混著淡淡的血腥味，不知是哪個倒霉蛋的血漬。

“公子，這石壁不對勁！”一個隨從突然喊道，手里的刀被彈開個豁口，“像是有東西護著！”

安子軒罵罵咧咧地親自上前，拔出腰間的玉佩往石壁上按。那玉佩雕成龍頭模樣，剛貼上石壁就發出紅光，原本堅不可摧的石頭竟像酥餅似的剝落下來，露出后面黑漆漆的通道。

“果然有貓膩！”安子軒眼睛發亮，“看來這破地方藏著寶貝！”

陳宇陽心里一沉。這通道他白天探查過，盡頭是處斷崖，根本無路可走。安子軒這是要把他們往絕路上逼？他悄悄碰了碰身邊的趙虎，用眼神示意往另一側的暗門移動——那是他今早發現的，藏在堆破爛道袍的石柜后面。

“往這邊跑！”趙虎突然大吼一聲，掄起手里的斷刀砍向隨從。他故意吸引注意力，給陳宇陽爭取時間。那兩個同來的士兵也挺仗義，一個舉著鐵鍋當盾牌，一個抓起石子往隨從臉上扔，竟也拖延了片刻。

陳宇陽趁機拉開暗門，剛要招呼眾人進來，就見安子軒的玉佩紅光暴漲，一道火龍從里面竄出來，直撲趙虎后心。他想也沒想就把鐵鍋甩了過去，鐵鍋在空中轉得像個陀螺，正好撞在火龍身上。

“鐺！”

火龍被撞得四散開來，鐵鍋卻完好無損，只是鍋底多了層焦黑的印記。趙虎嚇得臉都白了，踉蹌著躲進暗門，嘴里還嚷嚷：“好家伙！這鍋比廟里的銅鐘還結實！”

暗門后的通道狹窄得很，僅容一人側身通過。陳宇陽最后一個進來，反手用石頭堵住門，聽見外面傳來安子軒氣急敗壞的咒罵：“一群廢物！連幾個丘八都抓不住！”

通道里伸手不見五指，只能聽見彼此的喘氣聲。趙虎不知踢到了什么，發出“哐當”一聲脆響，嚇得他趕緊捂住嘴：“對不住對不住，像是踢到個罐子。”

陳宇陽摸出火折子點亮，只見地上滾著個陶罐子，里面裝著些黑乎乎的東西，聞著像陳年的豬油。他眼睛一亮，這東西可是好寶貝——既能點燈，關鍵時刻還能當武器潑出去。

“快走吧，他們遲早會找到這兒。”陳宇陽把陶罐揣進懷里，打頭往通道深處走。腳下的路越來越陡，隱約能聽見水聲，想來是靠近崖下的暗河了。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突然透出光亮。眾人加快腳步，鉆出通道時卻愣住了——外面竟是片小小的竹林，雪壓在翠綠的竹葉上，簌簌往下掉，看著倒像是開春的光景。

“鷹嘴崖還有這地方？”趙虎摘下片竹葉含在嘴里，嚼得咯吱響，“比營里的酸菜還提神！”

陳宇陽卻盯著竹林中央的石碑。碑上刻著“辰山舊地”四個大字，筆法蒼勁有力，與他玉佩上的“辰”字隱隱呼應。他摸出玉佩放在碑上，兩道微光相融的瞬間，石碑竟緩緩移開，露出個半人高的石匣。

石匣里鋪著紅布，上面擺著三樣東西：一卷泛黃的絹布，一把銹跡斑斑的鋤頭，還有個巴掌大的銅鈴。陳宇陽拿起絹布展開，上面畫著錯綜復雜的線條，竟與安子軒那卷羊皮地圖能拼合在一起，只是多了幾個用朱砂標注的紅點。

“這是……糧倉的位置？”趙虎指著其中一個紅點，“我去年跟輜重營送過糧，這地方是黑風口的日軍糧倉！”

陳宇陽心里掀起驚濤駭浪。這絹布顯然是多年前留下的，竟能與日軍現在的布防對上，難道當年守鷹嘴崖的人，早就預料到今日的戰局？他拿起那把鋤頭，發現木柄上刻著行小字：“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倒像是個老農夫的物件。

“不好！他們追來了！”一個士兵突然喊道，指著竹林入口處晃動的火把。

陳宇陽趕緊把東西塞進懷里，剛要讓眾人躲進石碑后的暗格，就見安子軒帶著人沖了進來，手里的弓箭對準了他們：“看你們往哪兒跑！把石匣里的東西交出來，饒你們不死！”

趙虎把陳宇陽護在身后，手里緊緊攥著陶罐子：“有本事沖爺爺來！想動我兄弟，先嘗嘗豬油灌頂的滋味！”

安子軒被逗笑了，剛要下令放箭，突然聽見“叮鈴”一聲脆響——是陳宇陽手里的銅鈴掉在了地上。那鈴聲不高，卻像針似的扎進耳朵，安子軒帶來的隨從頓時捂著頭慘叫，手里的兵器掉得滿地都是。

“妖術！這是妖術！”安子軒也覺得頭暈目眩，踉蹌著后退幾步，撞在石碑上。他懷里的羊皮地圖掉了出來，正好落在陳宇陽腳邊。

陳宇陽撿起地圖，與懷里的絹布一比對，瞬間明白了——那些朱砂紅點不僅是糧倉，還是日軍布防的靈力節點！他看著安子軒驚慌失措的樣子，突然想起昨夜偷聽到的話，這蠢貨怕是還不知道，自己手里的地圖早就被日軍動了手腳。

“安公子要是想要這地圖，拿去便是。”陳宇陽把拼合好的地圖扔過去，故意露出個破綻，“反正這東西對我們炊事兵來說，還不如半袋糙米管用。”

安子軒果然上鉤，一把搶過地圖，顧不上追究銅鈴的事，急匆匆地帶著人離開，想來是急著去搶功。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風雪里，趙虎才松了口氣：“陳兄弟你真敢賭，萬一他看出不對勁咋辦？”

陳宇陽撿起地上的銅鈴，鈴身上刻著的符文正在發光：“他要是看得懂，就不會把日軍的陷阱當成寶貝了。”他晃了晃銅鈴，鈴聲清脆，竟讓周圍的竹葉都震動起來，“咱們得趕緊回營，把這消息報給校尉。”

竹林外的風雪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云層灑下來，照亮了回營的路。陳宇陽走在最前面，懷里的鋤頭硌得肋骨生疼，卻讓他心里踏實——安子軒拿著假地圖去闖日軍糧倉，少不了要吃大虧。而他手里的這把老鋤頭，說不定比鐵鍋更能派上用場。

路過哨塔時，趙虎突然指著地上的腳印：“這不是咱們的腳印！”雪地上除了他們的鞋印，還多了些小巧的靴子印，像是女人的尺碼。

陳宇陽心里一緊，剛要細看，就聽見營房里傳來動靜。他示意眾人噤聲，自己則摸出銅鈴，悄悄繞到窗后——只見個穿著夜行衣的女子正翻箱倒柜，手里拿著的，竟是他白天藏起來的靈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