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夜探糧倉

銅鈴在掌心微微發燙，陳宇陽示意趙虎等人守住門窗，自己則像片落葉般貼在窗欞上。月光透過窗紙的破洞，正好照在那女子的發間——一支銀簪斜插著，簪頭的珍珠在暗處閃著微光，看著倒像是京城里貴女才會戴的物件。

“這小娘子動作挺利索。”趙虎在身后壓低聲音，手里還攥著那罐沒潑出去的豬油，“要不要我給她來個當頭一潑？”

陳宇陽沒理他，眼睛死死盯著女子的動作。她翻找靈米時，指尖掠過糧袋的手法極輕，竟沒碰灑一粒米，倒像是練過控物的功夫。更古怪的是，她腰間掛著塊令牌，在火光下露出“右”字的輪廓——又是右丞相府的人？

女子似乎察覺到什么，突然轉身甩出三枚銀針，直取窗后的陳宇陽。他早有防備，舉著鐵鍋一擋，銀針扎在鍋上發出脆響，竟嵌進了半寸深。

“好功夫！”陳宇陽心里暗驚，這力道怕是比趙虎的拳頭還猛。他順勢撞開房門，鐵鍋橫掃過去，卻被女子靈巧避開，身形快得像陣風。

“你是誰？”女子的聲音又脆又冷，手里不知何時多了把短匕，匕尖泛著幽藍的光，顯然淬了毒。

陳宇陽沒答話，故意把鐵鍋往糧袋上撞。靈米從破口處傾瀉而出，他指尖靈力一動，米粒竟在空中凝成小箭，直逼女子面門。這是他新琢磨的術法，把控物訣和靈米結合，雖傷不了人，卻能逼得對方手忙腳亂。

女子果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忙著躲閃時，銀簪從發間滑落。陳宇陽眼疾手快接住，只見簪頭刻著朵梅花，花心藏著個極小的“安”字——竟是安子軒的人！

“原來是安公子的手下。”陳宇陽掂著銀簪笑，“半夜跑來偷粗糧，是右丞相府的糧倉空了？”

女子臉色一變，突然往門外沖。趙虎早守在那里，舉起陶罐就要潑，卻被女子一腳踹中手腕，豬油潑了自己滿臉，弄得跟個油面筋似的。

“抓住她！”陳宇陽大喊著追出去，眼看就要揪住女子的衣擺，卻見她突然轉身，將短匕刺向自己心口。

“別傻了！”陳宇陽一把奪下短匕，鐵鍋里的靈米“嘩啦”灑了她一身，“安子軒拿著假地圖去闖黑風口，現在怕是早就成了日軍的刀下鬼，你還替他賣命？”

女子愣住了，身上的靈米正發出淡淡白光，映得她滿臉驚愕：“你說什么？地圖是假的？”

趙虎抹著臉上的豬油湊過來：“千真萬確！那蠢貨拿著拼錯的地圖去端糧倉，說不定這會兒正給日軍送人頭呢！”

女子突然癱坐在雪地里，短匕“哐當”掉在地上。她摘下面罩，露出張清秀的臉，眼眶通紅：“我哥哥……我哥哥還在黑風口當細作，要是地圖的事敗露，他就沒命了！”

陳宇陽心里一動。右丞相府里竟還有人安插在日軍那邊？他撿起地上的短匕，發現匕柄里藏著卷更小的紙條，上面用暗號寫著幾行字，看著像是糧倉換防的時間。

“你哥哥叫什么？”陳宇陽追問。

“林三郎。”女子咬著嘴唇，“他是三年前被派去的，說好去年就回來，卻一直沒消息……”

陳宇陽突然想起張屠戶搶去的那張羊皮地圖，上面標注的日軍布防，有幾處與絹布上的紅點重合。他掏出那卷拼合好的地圖，指著其中一處：“你看這里，是不是你哥哥傳遞消息的接頭點？”

女子湊近一看，突然激動起來：“是這里！鷹嘴崖下的冰河！每月十五月圓時，他會在冰洞里留消息！”

趙虎聽得直咋舌：“這都能對上？陳兄弟你這地圖是神仙畫的？”

陳宇陽沒工夫解釋，他看了眼天色，今晚正是十五。要是能在安子軒之前找到林三郎，說不定能弄清日軍的真正動向。他把地圖塞進懷里，又將那把刻著“春種秋收”的鋤頭遞給女子：“拿著這個，路上或許用得上。”

女子接過鋤頭，疑惑地看著上面的小字，突然臉色大變：“這是……林家祖傳的農具！你怎么會有這個？”

陳宇陽心里咯噔一下。難道這石匣里的東西，本就是林家的？他剛要追問，就聽見遠處傳來爆炸聲，火光染紅了半邊天——是黑風口的方向！

“安子軒怕是真動手了！”趙虎拽著陳宇陽就往冰河跑，“再不去就晚了！”

雪地里留下一串雜亂的腳印，那女子緊緊攥著鋤頭跟在后面，銀簪上的珍珠在月光下閃著光，像顆懸在半空的心。陳宇陽回頭看了眼黑風口的火光，又摸了摸懷里的銅鈴，突然覺得這鷹嘴崖藏的秘密，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那卷能拼合的地圖，那把林家的鋤頭，還有女子腰間的令牌，像散落的棋子，正慢慢連成一局驚心動魄的棋。

而他這口不起眼的鐵鍋，怕是要在這局棋里，再敲出些意想不到的動靜來。